莺雄-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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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义潜忙道:“还是侄女大义啊。”
他自然知道郭文莺的本事,别的不说,就凭郭文莺和皇上的交情,她想要郭家谁的命,都能私下里办了,何况其中还有路家和卢家帮忙。无论郭文莺想掀到公堂还是私下处置,都是一句话的事。而她最终还是交给郭家自己处理,已经给了郭家面子,给了他这个大伯父面子。
他心里虽明白,但这件事做起来却不易,傅太太毕竟是永定侯夫人,若是自己那个堂弟一力护着,还真是不好办,其中还有傅老太太,她自己的亲侄女怕是也要护的。
越想越觉麻烦,这一家子看不上卢氏,设计陷害,做下此等事,还得连累他在里面左右为难。毕竟是家丑,不能随意宣扬,他想了想,劝道:“文莺,做事留一线,让她出家可好?”
郭文莺冷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傅莹为我母亲抵命,如果大伯父做不到,就别怪我后来出手狠辣。”
郭义潜双手一摊,心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叫皇上下旨赐死得了。
次日郭义潜就去了一趟永定侯府,两张口供往前一放,郭义显的脸都白了,他宠了傅莹那么多年,真没想到私下里她做出这许多恶事。
他颤声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郭义潜哼一声,“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做,是锦衣卫会怎么做,是皇上想要什么。那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若没皇上授意,怎么可能会插手查这种事?现在锦衣卫既知道,皇上也定是知道了。还是文莺深明大义,想叫郭家私下里处置了,你就索性给她个面子吧。”
郭义显傻呆呆了半天,给郭文莺面子,这事说得轻巧,那是拿傅莹的命去换的。这些年他虽对傅莹的感情淡了许多,但到底是跟了他多年的夫妻,又是老太太的亲侄女,这事要是做了,又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郭义潜见他半天不语,只道:“此事你好好想想,当年郭家做出那个决定确实是对不起卢氏的,若是卢家得了信一旦闹起来,郭家百年的声誉便毁尽了。到时候也不用你做什么,我以郭家的族长名义召集宗老会议,在宗老会上处置了傅莹。”
郭义显听得心惊胆战,他虽是心疼傅莹,到底更爱的是自己,是郭家的荣华富贵。真要到了上宗老会,他这侯爷的爵位也就危险了,还有郭文云,以后想要继承爵位也难如登天。
第三百二十二章 揭露
他思量了许久,终究决定拿傅莹平息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而也就在三天之后,傅莹暴毙而亡了。
据说傅太太一直心脏不好,半夜时忽然心绞痛发作,一盏茶的功夫便去了,大夫匆匆赶来时,人已经死透了。
傅老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当场昏厥过去,请医抓药,折腾了三两天也不见好。
永定侯府当家主母去世,郭府里大办丧事,请了不少老道、和尚来做法事。而出了这等事,侯府的二房的二太太和三房的三老爷一家也都来了。
侯府十年前就分了家,二房的二老爷早年出家,只留下二太太和一个女儿,三老爷在外地做官,这回爷因着办丧事带着一家子都回来了。
侯府里没了当家主母,吴太太便过来帮着支应着,一应丧事办的还算妥帖。
郭文莺虽穿着孝服,脸上却并无半分哀思,傅莹死的太过轻巧,还让她死后能风光大葬,真是便宜她了。
她从灵堂出来,看见郭义显从会客厅往这边走,两人走了个对脸。郭义显怔了怔,随后冷声道:“这下你可满意了?”他的脸色很是憔悴,隐有泪痕,看来为傅莹的死伤心不已。
郭文莺只觉怒火升腾,“父亲这么问什么意思?”
“害死你母亲,你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她母亲?她母亲早八百年就死了。
郭文莺冷笑起来,此刻望着这个可以算是她父亲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索性便道:“父亲这是在说什么?傅太太不是死在你手里吗?傅莹亲手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这会儿又来埋怨我做什么?”
郭义显气得手都颤了起来,郭文莺说的不错,确实是他亲手下的药,瞒着老太太,只说傅莹是暴毙的。这事是私下里做的,但做是一回事,被人这般揭露出来,他的脸上也不禁变颜变色。
郭文莺盯着他,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不屑,说到底,都是他自己动的手,可没人逼着他。他若真的心爱傅莹,大可以一力替她承担了,拼尽所有护卫所爱的人,没准还能让她还生出几分敬意来,想着两人也算是真爱。可他这般薄情寡义,敢做了还不敢认,居然推到她身上,这般薄凉之人,还真是世所少见的不要脸。
越想越觉窝火,她冷声道:“傅莹那是罪有应得,她是你妻子,难道我母亲就不是你妻子吗?她当年被人陷害致死,你就不觉得伤心吗?当年之事,分明是你对不起我母亲,你逼母亲去死之时,可曾想过她是无辜的吗?”
一提卢霜月,郭义显脸上却好像被人揍了一拳,扭曲的不成样子,他怒不可抑道:“你别跟我提那个贱人,你就是那贱人和旁人生的小野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入府之前就和那书生有来往了,两人之间还有书信往来,你怀孕不到九个月就出生了,你未必是我郭家的种。不要以为有你大伯父给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捏造证件陷害嫡母,这个世界还是有天理的。”
“你胡说八道。”郭文莺气极,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她母亲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和那个书生有染。那个书生也没提过他和母亲有书信往来。
这到底是谁告诉他的?是傅莹?不,不可能,他看到口供肯定就暴跳如雷,怎么可能相信傅莹的话?
那么是谁?在傅莹死了之后还有为她保留名节,背后捅她一刀?
是祖母?对,很有可能是祖母,自己母亲说的话,做儿子的才最有可能信。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恨她吗?
郭义显根本不想跟她再说什么,一甩袍袖走了。若不是因着她要入宫选秀,他早就开祠堂,让族里把这野种除名了。这么多年了,他郭义显竟不知道自己被戴了一大顶绿帽子,还弄了野种出来。
郭文莺深吸一口气,她本来想放永定侯府一马的,以傅莹的死作为结束,从今以后再不谈仇恨。没想到他们竟对没有半丝的情意。
野种?她长得有两三分像郭义显,更有着郭家人共有的特征,左右手无名指上比旁人要多一条指纹。这么明显的痕迹,还要诬陷她不是郭家生的?
吃过午饭,郭秀枝就到她院子里来闹了一场,说她害死了她母亲,还大骂她是个野种,是卢太太和人偷情生的,不要脸的野种。
郭文莺冷着一张脸让人把她扔出去,青桐院紧闭大门,谁也不许进来。
也不知是谁对外宣扬的,竟然说她对主母下毒,害死了傅莹。下人们都议论纷纷,她和傅莹本就不和,傅莹死后,这事栽赖在她身上,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不过才半天的时间,府里面都传遍了。
下午的时候,郭文云又带着人闯了一回,要把她拖出去为母亲报仇,把她送官究办,不过被云墨和徐英给打走了。人虽走了,却下令手底下的人对着她的院子大骂不止,赶了几回才给赶走了。
这一下午郭文莺过得憋屈之极,明明是郭义显自己下的手,一家子却众口一词,都栽在她身上,一个个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一时头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来吴太太来了,有些为难的说起前面的事,就在半个时辰前,府里侯爷亲口证实她不是郭家女儿。
原来郭义显回到自己房里,越想越觉得憋气,自己好好的侯府,怎么就叫一个野种拿捏住了?从堂兄郭义潜来找他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得劲,虽说证据确凿,可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疼爱多年夫人会是如此阴险毒辣的女人。更何况当年的事还是母亲一手办的,母亲又怎么可能诬陷卢霜月呢?
虽然在郭义潜的劝说下,为了保住侯府,他决定大义灭亲,让人在傅莹的茶水里下药,害死了她。虽是这样做了,可他心里却对郭文莺添了几分恨意,若不是因为她,好好的一家怎么会妻离子散了?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残忍。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亲生
他本来就没喜欢过郭文莺,父女之情更是淡的堪比白开水,要不是看她还有点利用价值,连府门都不会让她进。可没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或许母亲说得对,郭文莺就是个天煞孤星,她也不是郭家人,她是专门为母亲报仇而来,她要毁了整个郭家。
中午吃饭时多灌了几杯酒,下午去陪客,有人恭喜他,说是女儿要进宫选秀了,没准能和皇家结了亲。本来就是,统共参选的就五个人,机会太大,只要没病没残,长得也不那么丑的,基本就是内定的皇妃了。
人家本是好意,听在郭义显耳中却格外刺耳,他一时义愤,竟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反正也不是郭家的女儿,还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杂种呢。”
当时厅里宾客虽不多,却也还有几个,一时之间都议论纷纷,这种话传出来,哪还有好的,没多一会儿东府里就得了信了。吴太太奉了定国公之命,着急毛慌的赶过来,就是询问怎么回事的。
事情发展太快,让郭文莺一时无法相信,没想到祖母竟然选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对付她。她要借郭义潜的手,整死她才算吗?
不过说起来自己跟祖母的仇真的结大了,自己杀了傅家两位老爷,也就是祖母的两个亲侄子,又下手弄死了傅莹,她要对付自己也说得通。
可这法子未免太阴损了,如此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日后还怎么做人?就算最终还是证实她是郭家女儿,也平白让整个京城人看了她一场笑话。父亲也是太过蠢笨,别说她是郭家女儿,就算真不是,也只有瞒着,怎么能嚷嚷的满处呢?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对吴太太苦苦一笑,“让大伯母看笑话。”
吴太太叹口气,“父女之间闹成这样,这以后还怎么相处啊?你是还要进宫选秀的,也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你名声坏了,这还如何进宫啊?出了这样的事,整个郭家都要受些牵连,这到底对侯府有什么好?”
郭文莺苦笑,或者唯一的好,就是从报复她中找到一丝快感吧。她道:“大伯母也相信我不是郭家的女儿吗?”
吴太太道:“这怎么可能,你一看就像郭家孩子,虽然随你母亲的多些,可身上也处处有着郭家人的影子,跟当年老侯爷最为相像,真不知侯爷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了,竟然当众败坏你。”
郭文莺轻叹,他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是被他娘给蒙了心了。
郭义显虽然表面上是侯府的主人,可真正的掌舵人还是傅老太太。郭义显这个儿子当的好,孝顺之极,什么都听自己亲娘的。当年傅老太太让他娶傅家女儿,他就娶了傅莹,想让他休了母亲,他就写了休书,想让他逼死母亲,他就给递了绳子。真是好,真是好啊。
他又是耳根子极软的,没有眼力,做事全凭一时情绪,闯了祸便撂挑子扔一边不管了。当年母亲在世时,不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