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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莺雄-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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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文莺礼貌的在前面引路,方公子对她出乎意料的热情很是感谢,他也没坐进车里,只斜靠在车辕上,与她客客气气地说话。

    他的坐姿也不见得多优雅,嘴角微扬,笑容亲切又带着一点淡淡的疏离,“看小兄弟年纪不大,便已在军中效力,真是令人敬佩。”

    “好说,好说。”郭文莺一点不介意自己从“大人”变成“小兄弟”,美男在侧,更乐得跟人家多亲近。尤其还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不合宜的人,千里迢迢的,他从南方到西北来干什么?倒要好好探查探查了。

    
  
  
  
第十六章 栋梁

  
    还没等她开口,那公子已经问了一长串问题:“小兄弟今年多大?”

    “十七。”

    “十七岁便已官至五品,真是年轻有为啊。”

    “一般,一般。”

    “小兄弟相貌出众,又有才能,真是国家栋梁。”

    郭文莺:“……”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有才了?也怪,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总碰见这么会拍马屁的人?

    她本来想从人家身上套出点话来的,结果三说两说,一句没套出来,自己的来历倒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她除了知道他叫方云棠之外,对于他究竟为什么到西北大营,又是来见谁的,竟一句没打听出来。

    她有些气结,还以为自己跟封敬亭学了几年也能成精了呢?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雏鸟。

    这人的城府,一点也不比封敬亭那厮浅啊!

    此地离西北大营不远,走了一阵便到了。

    远远看见营门,郭文莺也没告辞,打马就自行冲了进去,至于那个方云棠,管他是哪里来得鸟,心机深的人她一概不喜欢。他要去哪儿,找谁,怎么进营,跟她有屁的关系?

    因为心里压着一堆事,回到营中她也没回住处,先去见了封敬亭。火炮的事,监造处的事都是紧要的,哪个也耽误不得。

    封敬亭正在军帐里看布防图呢,见她进来便点点头,“回来了,可有收获?”

    郭文莺把监造处的近况,还有武器制造的情况都跟他讲述了一遍。

    封敬亭听她说想试炮,开口道:“试炮的地方好说,找个偏僻点的山坳就行,西北之地风大、沙子多,山也很多,随便哪儿都行,只是不要离大营太远,也不要找瓦剌的麻烦。”

    郭文莺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件事也很要紧,是关于监造处的存继问题。”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京中情形怎样她不了解,但此刻马上要开战了,未必就不是个机会,或者运作的好能把监造处由暗转明也不一定。

    封敬亭沉默半晌,她所说的他不是不清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在帝王的多猜忌,现在又是太子把持朝政,很有可能借题发挥,若告他有意谋反的话,到时就是百口也莫辩了。

    他心里思度着,问道:“目前监造处在造的兵器有多少?库里还有多少存量?”

    郭文莺道:“目前大库中有三千五百具擎张弩,七万弩矢,五十具四石赤具弩,二十具十石大黄弩,战车二十,火铳两千,火筒四百,炮筒二百,还有弹药一千。我已经跟张欣房说了,给他一个月期限,再造出一倍来,现在红衣火炮已有四门,还有六门在造,也要一个月以内完成。再加上朝廷今年能拨下来的弩箭二十万,刀剑之器十万,五千具弩弓,这次大战打下来,这些兵器也尽够了,就算打两场也绰绰有余。”

    封敬亭点点,沉吟片刻,似从腔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既如此,一个月之后就把那处毁了吧。”

    他说的很艰难,郭文莺听得心情也很沉重,对于监造处她所费的心力比他更多,那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谁喜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毁了?

    可是没办法,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只能先保命,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命。

    她吁了口气,轻声道:“还有一事,一旦开战咱们的火铳和火炮必将发挥威力,到时候肯定瞒不住了,朝廷若知道有这批火铳和火炮存在,定要发难的,王爷还是早作打算。”

    封敬亭颔首,“此事本王已有计较,你前两日出去试火铳之时,本王就已经给皇上上了奏折,并向兵部报备,说寻到了能造火器的工匠,已经造出几只在军中试用一下,待等一月之期之后就派人送这些工匠进京去,届时在工部听令。”

    郭文莺一听更觉肉痛,“都送吗?那么全送?”那些工匠可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啊!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二还是没问题的。

    “不然呢?”封敬亭扬扬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纠结的咬着唇,她这模样就好像养熟的孩子被狼叼走了一样。

    “能不能留几个,就几个。”她用手指比划着,可怜兮兮地望他。

    封敬亭笑起来,“干嘛留几个,怎么也得留个百八十个,那可是本王的家底,怎么可能都送进别人嘴里?”

    郭文莺大喜,“多谢王爷。”

    “是本王该谢你才是,没有你,哪有现在的监造处。”

    郭文莺忍不住哼哼两声,原来他也会说人话啊?平常损她损的厉害,乍一听这种‘夸’的,还真有点不顺耳了。

    正事说完了,见她还不忙着走,封敬亭不禁问:“还有事吗?”

    知道他还有要事处理,郭文莺忙道:“容我再说一句,最后一句,你上报朝廷,朝廷不会怪罪吧?”那意思是,最后不会把我交出去吧?

    封敬亭微微一笑,“无妨的,战前朝廷不会降罪三军主帅,至于战后大获全胜没人会触这眉头的。”

    郭文莺彻底放心了,正要告退,齐进走了进来,禀道:“王爷,江州方云棠求见王爷。”

    郭文莺一呆,张口便问:“方云棠原本要见王爷的?”

    封敬亭诧异,“你认识方云棠?”

    “今天刚见过。”她把路上遇上方云棠的事说了,并说了自己想打探他的来意,结果没成功,反让人差点掏了老底。

    封敬亭笑着挑挑眉,“这人倒有点手段。”他说着又道:“其实他来做什么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本王叫来的,是为了军中粮草而来。”

    郭文莺问,“这方云棠什么人?”

    “他是江州方家人,做粮食生意的,方家是名门望族,控制着江南三省的粮食,整个南齐十之五六的粮食都是出自他家。”说着抿嘴一笑,“说起来他还是楚唐的妻弟呢,跟咱们西北军也沾亲。”

    方云棠?江州人?楚唐的小舅子?

    郭文莺脑子里一直盘桓着这个名字,一边想一边往外走,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连带的这个人都觉得有点眼熟。她怎么好像之前听谁说过,是谁说的呢?

    军帐外,陆启方也在等着元帅召见,方云棠站在他身边,两人背手而立,都是一副潇洒自如样。

    瞧见郭文莺出来,陆启方热情的打声招呼,“文英,刚回营啊。”

    郭文莺“嗯”了一声,转头睃了一眼方云棠,他正对她温雅行礼,“郭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郭文莺微微点头,待看清楚他那笑意盈盈的脸,脑子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这张脸似乎看起来更加熟悉了。

    “方云棠,方云棠……?”她低唤着这个名字,眼看着他走进大帐,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名字:方云棠!方大官?!

    她瞬间呆立在当场,怔怔出神,一动也不动了。

    
  
  
  
第十七章 未婚夫

  
    西北风过,将一只正结网的蜘蛛吹到她肩上,蜘蛛顺着他脖子往上爬,爬到他头发上,发觉此间甚好,竟劳神劳力的结起网来。

    过了一会儿,楚唐从这儿经过,唤了她几声,见她没回应,不由摇摇头,这是着了什么魔了?

    楚唐走进中军大帐,就对正说话的几人问道:“你们谁跟文英说什么了?那孩子怎么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封敬亭诧异,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难道要毁监造处的事刺激到她了?不能啊,这丫头心挺大的啊!

    陆启方捋着胡须笑得满面和善,“别理她了,一会儿就好了。”

    是啊,谁有空理她啊?!

    几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粮草的事。一谈到钱,不免要讨价还价一番。

    方云棠道:“王爷这次要一百万担粮食,还都是军粮标准的,数量太大,怕是一时调配不齐。”

    陆启方道:“一百万没有,五十万担总没问题吧。”

    “五十万还好说,不过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封敬亭皱眉,“两个月不行,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的话,这价钱……?”

    封敬亭一个眼色过去,楚唐立刻道:“我说内弟啊,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老谈钱呢?多俗啊!”

    方云棠扫他一眼,心道,“我不谈钱,你给我钱啊?”

    他手指在昂贵云锦缎面的前襟上弹了一下,笑得和煦如风,意味深长,“姐夫啊,我姐嫁给你二十年,苦没少吃,福可没多享,姐夫每月俸禄也就三十五两,听说要养活一府大小,我姐还得往里头搭不少嫁妆银子。记得我姐生老二时难产,疼了一天一夜,气都断了。还有前几年,为了姐夫和那个花魁……”

    他说着顿了一下,楚唐哪敢再让他说下去,那个花魁何香香人又娇又美,他看上了想要娶了当小妾,他那位夫人哭着闹着要上吊,弄得难看之极,这等糗事怎么能公布于众?尤其在自己上司跟前说。

    他忙道:“不就是钱嘛,都好说,都好说。”

    话音刚落,就感觉封敬亭冷冷的目光横过来,他抖了一下,慌忙把头垂了下去。心里暗道,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性格也相差这么多?这位内弟跟他夫人岁数差了十几岁,完全和自己柔顺贤良的妻子不一样,这脾气,啧,还真是难对付啊。

    他败下阵来,陈启发也不会还价,两人都拿眼看着封敬亭。

    封敬亭沉着脸一言不发,他长这么大买东西就没还过价,让他开口还不如杀了他。

    方云棠在满场皆无对手的情况下,开始大展口才,“王爷是贵人,又是端方君子,该都知道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从江州、苏州一带运粮走水运慢,走陆路价钱高很多,咱们是做生意的,总不能赔本不是?”

    封敬亭越听脸越沉,最后站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带他去见郭文英和邓久成吧。”

    一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帐中另外两人立刻欢欣起来,招呼方云棠吃茶吃点心,一脸和乐融融。

    顿时谈买卖也变成了走亲戚。

    ※

    站在军帐外,过了好半天,好半天,郭文莺才缓醒过来。她狠狠拽了几下头发,赶走那恼人的蜘蛛。

    方云棠,方大官,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她似乎有个未婚夫就叫这个名字的。谁他奶奶的告诉她,十几年跑的连影都没有的未婚夫,到这儿来干什么?

    心里纠结的要死,想起自己这门亲事,更是久远的让人心伤。

    早在她出生那年,这门亲事就定下了。具体为啥也不是太清楚,当然不是所谓的指腹为婚,她和方云棠差着好几岁呢。据奶娘说,似乎是她的外祖父和方云棠的父亲关系很好,就定下了这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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