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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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南哈哈,“你还是别问了,免得担心思。而且盛亲王这等权倾朝野的皇贵,我们不与之面对面更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像她在凤来县狠狠刮了呼儿纳的耳光,呼儿纳却根本不知道谁打的。师父死后,正因为她远离了神弓门的权力中心,反而能旁观者清,辨别出呼儿纳影子里的盛亲王。所以,她和小柒最好也藏在废物和垃圾的影子里,直到避无可避。
柒小柒知道节南打定主意就很难改,耸耸肩表示算了,横竖有节南在,不知道盛亲王是谁,确实能让她睡踏实觉。
“啊!”节南突然手指隔空戳小柒,一副糟了坏了的表情,“解药瓶子里有多少颗药?”
“还能几颗——”柒小柒拿出瓶子摇了摇,“一颗啊。”
节南捏出两拳头,半晌之后垂了眼,呵呵好笑。
柒小柒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节南笑着摇头,“没事。小柒,你记得,遇到王家公子们,一定要有多远就离多远,一群妖孽啊。”
柒小柒心头闪过一念,“啊,你也上王九的当了,是不是?”她不气反笑,拍手笑,“我有个好主意。刘家退了你的婚,刘彩凝却要嫁王五,那你干脆也嫁进王家,和刘彩凝当妯娌,有那么狡猾的王九给你撑腰,刘彩凝随便给你欺负,气死刘夫人和她儿子,还有刘俪娘和那个做作的季娘。”
“王九明明拿了簪珠儿十二颗解药……”节南说说就消了声,看来不管剑童还是兔帮主,没完没了哪,“这人若是对手,会很可怕。若为丈夫——”
“若为丈夫,会如何?”柒小柒本是开玩笑,却见节南神情若有所思,心中顿奇,连忙问道。
节南突然淡淡笑开,“……会很薄情……因为他和我们一样,心无旁骛,有自己的大事要做。”
“报仇吗?”柒小柒微愕。
节南躺下,盖上被子,左手一挥熄了灯。
屋里变得漆黑。
“我今日进城时恰好看到戏班子出城,听说他家台柱俊生得了怪病,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噼里啪啦一个劲放屁。小柒,可是你干的?”这事,当催眠曲听听好了。
小柒嘴里嚼着什么,声音不太清晰,“突然觉得俊生丑死了,而且班主喝酒习惯不好,说什么自己能看到鬼,吓唬我。”
节南翻身,目光准确落在小柒脸上,语带兴奋,“说来听听。”
“他说天下第一才子王希孟变成了孤魂野鬼,王家办丧事的时候,他看到那位飘在城郊野地里,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死了,挺悠闲自得。”小柒说到这儿,看节南整个坐起,笑了一声,“你那会儿不是很崇拜那位才子嘛?还拉着我偷看他,结果我只看到远远一个背影,你就说他怎么怎么好看来着。后来咱回北燎,你画弓弩造图都喜欢用青绿染色,他猝死的消息传来时还躲起来偷偷大哭,没精打采了好久。我全部记得呢。师父也知道,不过他让我别管你,说人应该有崇拜,崇拜越高,自己将来也会站得越高。”
节南缓缓躺下,眼望幔顶。
“这么一瞧,你跟王氏儿郎真有缘。”柒小柒说完,回自己屋了。
黑暗沉寂良久,一声呜呼哀哉,闷声痛叹,“怎么会……毁了啊……”
过了几日,节南与赵雪兰又在一道用早膳。
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赵雪兰忽对赵琦道,“舅父家给我的那四个大丫头差不多都到放出府的年龄了,我也不好随意作主,请父亲帮我将她们送回安平,让舅家看着办吧。”
赵琦向来觉得那四名丫头不怎么顺眼,只不过女儿一直护着,他没法赶人,如今听女儿主动提,自然答应得快。
桑浣怔了怔,“那要再找——”
赵雪兰道,“不用了,将原来二等三等的几个丫头升等即可。而且我是清修之人,平时出门和六娘同用一个丫头就够了。”
用完膳,赵雪兰去给刘氏请安,将同样的话跟刘氏说了一遍。
刘氏脸色不见好,反而替女儿委屈,“那四个丫头估计胳膊肘往外拐,你送走她们是正理,不过你可是赵府大小姐,再找几个丫头进来替上也应该。何必趁了桑氏那女人的心?你省下的银子她还不都花在自己儿女身上?”
赵雪兰神情无波,“这点小事不必争。”
想了这两日,赵雪兰头一回用自己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处境。
一直以来,她不是听母亲的,就是听舅母的,而且从小到大和刘彩凝在一道,只羡慕舅父舅母对彩凝的处处设想,以至于她从来就抱怨自己命不好,父偏心母无力,她一边学彩凝耍小性子,又学母亲那样强势耍狠,母亲重病后又慌不迭到舅父家逃避,总想依赖别人争取自己的体面。
可是这些日子,被舅父舅母抛弃,被刘彩凝抛弃,眼看流言蜚语要毁掉她一生,穿上姑袍的刹那,她心里甚至想过死路,但经过踏青那日所见所闻,原本迷惘的眼终于看见了一条路。
谁能无忧无虑活在这个世上?
出身那么好的崔玉真,亦有不可说的烦恼,且一步走错,就会有万劫不复之险。再看桑节南,虽是桑氏侄女,何尝又活得称心如意,还不是寄人篱下,事事听从桑氏安排。但她们过得比她开心,不想着依附谁,蹴鞠赛场上才能展现那么漂亮的英姿。
所以,赵雪兰决定,从现在起,她也要做自己的主。
……
今天第一更。。。冬至都吃到饺子了吗?(未完待续。)
☆、第181引 太学引路
去书画院的路上,赵雪兰试探着问闭目养神的桑节南,“今早我离开之后,你姑母可曾说了什么?”
节南睁开眼,里头明动流光,“赵大姑娘是否误会了?我虽教了你一点点东西,却并不表示背叛我姑母,你挑拨不了的。”
“我无意挑拨,不过互通有无罢了。我未告诉母亲崔玉真的事,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而且将那几个丫头送回舅舅家,今后和刘家不会主动来往。”赵雪兰说道。
这么个互通有无?
节南笑笑,“雪兰姑娘今日作为确实聪明了许多,一下子消除姑丈对你的怨气,我姑母也始料未及,大概这会儿还纳闷。你母亲和我姑母斗了这些年,如今的情形已一目了然,但姑丈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女,你根本不用乱争。将来你嫁出去也好,留在家里也好,仍需要兄弟姐妹帮衬。雨兰和赵挚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清楚。我姑母虽有私心,也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你娘亲想要保护你是一样的。只要看清这些,聪慧如你,自能从容盘算。”
赵雪兰心里越发透亮,“桑氏不曾把事做绝,倒是我母亲下得了狠手。这些日子耳根清净,想得多了,也想过若自己是桑氏会如何。”结论是,被她母亲那样打掉头胎的桑氏,自从母亲病倒后,掌着这个家,待母亲和她却从不苛扣日常用度,其实算得不错。
“我姑母那性子,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拜双重身份所赐,节南觉得桑浣会很希望家宅安宁。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犯她,她也不会阻碍我的婚事?”一码归一码,赵雪兰仍有疑虑。
节南反问,“虽然你嫁得太好,她心里可能不舒服,然而反言之,你嫁得好,雨兰的婚事就不会太差,对挚表弟也大有好处。但容我多说一句,什么才算好婚事,你要重新衡量才是。”
赵雪兰沉默。
节南言尽于此,因她对婚配一点不担心,自信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与赵雪兰崔玉真这些“媒妁言,父母命”的姑娘全然不同。
当然,这种自信到后来能不能发挥作用,就是后话了。
这时,赵雪兰对节南最后这话想不通,也是多年养成的个性使然。
等到了崔玉真跟前,赵雪兰称节南“六娘”,节南直呼“雪兰”。
崔玉真虽然精神不佳,听两人称呼比上回亲近不少,弱弱开玩笑,“一场蹴鞠,坏了一对姐妹,成了一对姐妹,这雨没白淋。”
“赵大姑娘桑六姑娘的,让人听见得多了,还以为我俩在家掐架呢,坏了我姑丈的好人名声。”节南眨眨眼。
赵雪兰佩服桑节南,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说得那么溜,也不怕人多想。
“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应该多休息。风雨无阻学得这么勤快,李大师又不会奖你一幅他的画。”节南看着崔玉真,没有上前搀手,但语气活泼又不多啰嗦。
崔玉真笑了,“先生的画哪是随便相赠的。”她挽进节南的胳膊肘,“羡慕你,那日也淋得湿透,竟一点没事。不像我,躺了几日,身子还是乏得很。”
赵雪兰一旁听着,心中暗叹不如。她看崔玉真的脸色,首先想到的是崔玉真见到情郎的事,只觉有些尴尬,还在踌躇怎么开口才能粉饰太平,却不料节南竟直说崔玉真脸色不好看。
“雪兰姑娘无甚不适吧?”崔玉真没漏了赵雪兰。
赵雪兰回道,“我那日并未淋雨。”
书画院的小厮跑来,“禀玉真姑娘,今日李大人在太学给各家姑娘们开大课。”
崔玉真才想起似的,“是今日么?”
小厮点头。
崔玉真就对节南和赵雪兰到,“每旬太学开三日女课,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雪兰是个爱读书的姑娘,“倒是听说过。”
节南没兴趣听课,但对别的有兴趣,“去么?”
崔玉真瞧两人都挺期盼的模样,“去瞧瞧也好。你们不知道,这女课其实多是观鞠社和都城里头的采莲社姑娘们上着。”
节南眼睛大亮,“正好,上回输给我们,她们还欠着罚呢。”
崔玉真边走边道,“我就怕萝江郡主不罢休,才要过去的,你可别跟着她起哄。”
太学与书画院几乎对门。
节南眼悄眯,“听说太学藏书阁什么书都有,你不让我起哄,就让我找好玩的书去吧。你俩都是好学生,我却坐不定。我带着碧云一起。”
崔玉真想到节南不爱听人讲学,也不好勉强她,约了时辰在门口见,就同赵雪兰往讲堂去了。
节南看着崔玉真周围的婢子婆子如箍桶似得将人围牢,不由摇头,“果真。”
碧云接道,“果真是一品千金姑娘。”
节南笑笑,只觉王九也罢,崔玉真也罢,虽然好像让人众星捧月,其实却不过笼中鸟而已。但她也不说,只打着崔玉真的名号进入太学藏书阁。
“碧云,你就在这里随便翻翻,有人来问,就说还要待一会儿,或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藏书阁很大,说迷路都有人信,节南正好当掩护。
“我又不识几个字……”碧云眼睁睁看节南坐上窗台,利索一翻就站在了窗外,吃惊道,“六姑娘你……”
节南眨下眼,“别紧张,我就想到处逛逛,带着你却容易让人问东问西,跟防贼似的,逛得没意思。你就在这儿等我,我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碧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一再带着碧云,已经证实这丫头十分牢靠,节南放心合上窗,往太学那头金碧辉煌的建筑群走去。
今日来书画院是假,进宫是真。
太学和书画院与皇宫相邻,几道红墙根本于节南无阻,不过片刻,她已经穿上一套宫女的统装,大大方方走在宫中了。
“史库在东北方……”她看着日头找方向,在无人的地方停下来看地图,一群群的宫人从旁经过,她亦不慌不忙,行出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