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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霸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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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气死她也!
    但节南面色惨青,瞧不出半点火气,只干笑一声,“计虽妙,此处却久留不得,万一山贼再杀回来。”
    只能恫吓恫吓,出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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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引 观察推官

“崔大人坚持不落下一个无辜百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分爱民如子。”张正感慨。
    “张大镖头似乎忘记了,大王岭山贼成患,正是这位大人和他的上官们撒手不管的缘故。”节南对柒小柒使个眼色,柒小柒自觉磨蹭脚步,落到后头去了。
    张正往后看了看,只觉那胖姑娘身形太好认,不会是崔大人描述的瘦兔贼,就没在意,但道,“这事不能尽怪府城大人们。边境危机重重,外患大敌可能灭国,如何还分得出兵力剿山贼?”
    镖师来报,“舍院细贼尽灭,除了老舍头,点齐了。而刘府也是一人不少。”
    张正点头,挥手让手下帮忙整队伍去,“加上二位姑娘无恙,这会儿大概就剩老舍头和王九公子下落不明。”
    “崔大人身任何职?”眼见那身文官青服越来越清晰,节南稍低了头。
    “崔大人乃观察推官。”张正道。
    之前天色太暗,她未看清文官儿的模样,但听声音年纪不大,想不到居然还是个推官。这等年纪,崔姓,必是世家出来的子弟。
    “崔大人说但凡从山里找回来的人,都要让他认一认脸,以免兔儿贼胆大包天,再混进来。我觉得谁都有可能,却绝不可能是小山姑娘,且不说你是衙门前立役,替官府办差,又是文静的姑娘家。”张正哈笑。
    节南在凤来县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全家死光的恶霸女儿,身着鲜红,高调高傲,受人唾骂,活该抵罪。一个是衙门和铺子两头走动的役人伙计,比普通百姓还默默,让人记不住长相。
    所以,一说小山,只要没有知情人刻意揭穿,就不会联想到桑六娘身上去。即便张正是凤来县几十年的老户头,也想不到。
    “崔大人,这位就是衙前服役的小山姑娘,税钱箱的钥匙由她保管。她和她表姐混乱间逃进山中,好在没遇上山匪,让府兵们找回来了。”张正谨首抱拳。
    节南垂眼,福身,双手奉上钥匙,“谢大人解难救命,能将钥匙交到大人手上,小山总算不负商师爷所托。”
    “姑娘辛苦。”文官儿的声音清冷带威,“这钥匙就由本官保管了。”
    节南巴不得他赶紧拿走,感觉手上一轻,忙又福了福身,再等他让她退下。
    “姑娘在山里可曾见过——”楚风温润,只是说了半句话,就没下文了。
    节南打定主意少说话,垂着头,静立无声。
    文官儿接了话,“十二郎怎不问下去?”
    王楚风轻叹,“衍知,是我急糊涂了,这姑娘并不认得我九哥,如何知道九哥的下落呢?”
    节南悄悄抬眉。
    衍知?
    这两人认识?
    文官儿语气有些不以为然,“那也未必,她若在山中见到与你眉眼相似,气魄相类之人,便是你九哥了吧。”
    “衍知错了,我那位堂兄与我无半分相似相类,因自小在外长大,个性十分不拘一格,这些年始终不肯归家,令长辈们头痛不已。”王楚风再叹,“你是没瞧见,他穿短衫扎裤脚时,与一般市井之徒无异,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
    节南暗道,没错,没错。
    文官儿话音带笑,“便是十二郎这般说,我思来转去,只得中书令大人不苟言笑那张古板面孔。但你九堂兄既然如此洒脱,只怕不是让人绑去了,而是自己跑了。”
    大人英明!节南真想这么说。
    “谁说不是呢。”王楚风一开始不好意思承认,现在这是顺水推舟。
    “大人,这会儿就差了老舍头和九公子,九公子若自己走脱,而老舍头凶多吉少,继续逗留此处,只怕山贼们得知了消息,再卷土重来,到时候咱们可招架不住。”
    节南觉得,这是张正最懂事理的一回。
    她趁机,咳了几声。
    张正果然脑子大为好使,“商师爷关照过,小山姑娘身体不适,请我照看着。大人要是问完话,可否让小山姑娘下去休息?”
    文官儿呼出一口长气,似沉吟。
    王楚风道,“衍知不必顾虑我,有堇燊他们找人,我可随你先回府城等消息。”
    文官儿仍犹豫,“但还少了一个老舍头,虽说凶多吉少——”
    忽听一边喧哗,从节南出来的林子里,跑出十来名装成神弓手的府兵。
    其中,有人大喊,“大人,找到一个穿着舍头衣服的死人。”
    文官,王楚风,张正三人一齐跨步上前,节南正想退走,那个叫做崔衍知的文官儿突然回头瞧住了她。
    “姑娘也算办官差的人,一块儿看看吧。”
    节南又咳两声,但见崔衍知不为所动,只好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越围越多,崔衍知却越走越慢,最后和节南齐平步子,居然有心闲聊,“姑娘在凤来县衙服了多久差役?”
    节南不是不疑心,只是不知道疑什么,实话实说,“一年不足。”
    “平时做些什么差事?”崔衍知再问。
    难道怀疑她是兔儿贼?节南心头一凛,不知自己哪里显得可疑,走一步看一步。
    “无甚要紧差事,不过帮师爷管管文库,整理一些公文案册。”
    “可曾整理过桑家天火案?”
    节南大怔,一抬头,不知如何作答,却望进了崔衍知的眼。
    火把照不亮那文官儿的面容,却将一双眸底烧燎,或怒,或恨,或恼,或魇。
    节南读不懂,平静回道,“有是有,但此案简单,不过一句话。落雷霹雳,大火三日,恶人天诛,无一幸免,查无可查,化骨成灰,就地掩埋。”
    “天火?”崔衍知嘴角撇出一抹冷笑,“还是昏官无脑,并非查无可查,而是根本查也不查,就结了案?”
    “……”节南接不了这话。
    崔衍知见她面上疑惑,意识到自己暴露过多心切,缓了缓声,“我近来翻看旧案,只觉桑家案结得莫名仓促,故而问问你罢了。你既不知情,大可不必在意。”
    当真如张正所言,爱民如子的好官么?
    节南暗暗冷笑一记,淡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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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引 文官的心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崔衍知竟又开口,“桑家一父二子三女,当真无一幸免?”
    节南就想,这文官儿要找死人算账还怎地?
    好不容易才让商师爷答应掩埋自家那些破烂事,并不愿意任何人再去翻出来,但她亦不能漫天扯谎,反而引火上身,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她这么回,“禀大人,桑家幺女离乡已久,天火之时并不在家中。”
    文官儿稍默,再道,“桑家遭遇这等惨祸,桑六娘可曾回乡造坟上香?”
    “对桑家来说是惨祸,对凤来县百姓来说是大快人心。”节南有些奇了,“崔大人知道得真是不少,桑家本有六儿,有一子早夭,故而幺女排行第六。”
    崔衍知步子一顿,“桑氏恶迹斑斑,本官在府城当然也有所闻。”又走起,“你尚未回答本官提问。”
    节南无声笑了笑,看来这人肯定不是替她家觉得冤枉的,反问他,“桑氏恶迹斑斑,若大人是桑六娘,还愿意回乡么?”
    “可本官怎么听说桑六娘正在凤来县服孝?”那边张正开骂格老子的,崔衍知却仍不慌不忙。
    服孝?
    节南笑开了皓齿雪白,“大人听说得乃是一则旧闻,桑六娘已离开凤来。”
    她一说完,留意到这文官儿的手蜷成了拳,实在忍不住问道,“大人莫非认得桑六娘?”
    “不知道的事,姑娘最好不要乱猜,本官不过循例问案罢了。”崔衍知突然大步走起。
    人们纷纷让官,但将节南挡在外面。
    老舍头的真面目,她是第一个知道的,自然毫无兴趣再挤热闹,也乐得没人再在意自己,回头找小柒去了。
    柒小柒用庞大的体格,成功占领了一辆乌篷马车。
    几个丫头婆子从节南身旁匆匆跑过,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却拿身后胖女子没奈何。
    节南一脸坦然跳上车,和柒小柒挤在车夫座上,眉毛挑挑,故作小得意,“文官儿很关心我。”
    柒小柒嗤笑,“对着一张没有血色的死人脸,谁都会关心你,要是你死在旁边,多晦气。”
    “你别不信。”将崔衍知的问话说给柒小柒听,节南眨眨眼,“他兜来绕去,不就是问桑六娘,也就是我么?”
    柒小柒没好气,“我看你真白长了一双眼珠子,他那么问,显然和桑六娘,也就是师妹你,有过节。你认不出他来,想不起他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反被他认出你来,却沾沾自喜个什么劲儿。就你这会儿一副死样子,要还能招蜂惹蝶,我便立即节食。”
    节南忍俊不止,“看你心烦,逗逗你而已。蝎王说,我爹我哥他们醉得不省人事,外边的护院则被人下了药。”
    她咳几声,拿帕子吐了血出来,不动声色,折起,收回。
    “狗屁!明明你爹他们中了剧毒,骨头漆黑。你没听他胡说八道,还以为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吧?这种人,狡兔三窟,胆子小得要命,躲鬼似得。若真和谁合谋杀人,何至于缩头藏尾怕人找上门?”
    柒小柒说到这儿,从药瓷瓶里倒出一粒豆大绿丸,粗鲁地拍进节南嘴里,“你不想我心烦,就别给我看这张死烦的脸。只要一到都安,我立刻找间香火鼎盛的庙,磕上一万个头,转转诸事不顺的鸟运气。”
    “我连他临终遗言也没听……”节南正说,忽见张正跑来。
    “这就出发了,小山姑娘快进车里去吧。”
    “老舍头……”节南说出半句。
    张正就道,“嘿,甭提了,那个老剐刀天杀的鬼东西,竟然易容,混在咱眼皮底下,实则长一脸刀疤横肉,看着就是山贼一伙的。我这条命,其实叫兔儿贼救了。不过,那兔儿贼的剑法好不凌厉,老剐刀死前受了不少活罪,连眼都闭不上,跟硬生生吓死了一般。”
    “那兔儿既然救人杀贼,崔大人应该不会再追究下去?”她哪里凌厉了?对一个杀人如麻的大贼头,对一个杀了她全家的仇人,不让他死得太痛快而已。
    “这还不好说。崔大人说国有国法,老舍头纵是十恶不赦,也该送官法办,而不是私下处置。更何况兔儿贼胆敢袭官,若再让他瞧见,定要捉拿归案。”
    “当谁不知他是提刑司的官。”节南冷冷一笑。
    好在她面无血色,怎么笑都诡异,张正因此全然不觉。
    “总之兔儿贼暂时搁一边了,咱先去府城再说。小山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刘家小姐差点让山贼抢进山,虽说大人来得及时,把人救了下来,但那姑娘吓傻了,干瞪眼躺着,不哭不闹,喂什么吐什么,不大妙呢。”
    “一张嘴像刀子,还能被吓傻?”柒小柒看张正跑到前头去,才撇了撇嘴,眼神十分怀疑,突然往车下跳,“我去给她把把脉,看她是不是装的。”
    节南伸手想拦,却连小柒的衣服都没碰着,眼睁睁瞧这位姐姐找麻烦去了。
    没一会儿,一名小司官跑过来,往空车里瞧上一眼,问都不问节南一声,朝身后喊,“崔大人,十二公子,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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