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欧石楠-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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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埃塔只是近几十年来的事,在那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延续的时间要更长的多长的多。希瑞尔扒过欧洲的民族史。曾行走在黑白之间,现在又离灰道太近,对于世界上一切混乱与矛盾的地方都有所研究。
巴斯克人,欧洲最古老的民族,数万年来蜗居在西班牙和法国交界的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山区,历史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更是号称最顽固的种族,历史上曾遭受克尔特人、罗马人、日耳曼人和阿拉伯人等的入侵与统治,却始终没有被征服,除了间接受侵略者的文化影响外,在血统和语言方面简直是顽固地保持自己的特点,直到今天,巴斯克人还是特立独行,拒绝融入欧洲,融入西班牙。为了争取自治乃至独立的斗争,从来没有减少过。
希瑞尔想起查理德曾提到过的,摩纳哥苏珊娜王妃相册中那个跟尤利西斯有着相似眼睛的女人,想起尤利西斯空白一片的来历与复仇者的名字,想起那时佩雷拉他无奈得近乎绝望的眼神……不得不承认命运真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然后希瑞尔想,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呢?尤利西斯深藏着不想他知晓的东西,为什么他忽然就知道了呢?
安娜说的。
安娜为什么知道?安娜为什么要说?
所以,不单是他所注视的奥萝拉,连他认定的挚友也得被…干预么?
那个人就这么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他应该远离有着这样复杂身世与使命的尤利西斯?
多可怕。这才是比命运更可怕的东西?
“让我再见你老板一面。”希瑞尔淡淡地对瑟罗说。
“!!!”
希瑞尔并不能确定瑟罗是不是与那个人有关,但这有极大的可能。把他交到陌生人手上,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希瑞尔曾体会得很清晰。
“我的眼睛快好了……我感觉的出来。”希瑞尔说,“在那之前,让我再见他一面。”
有一个人,曾目不转睛地注视你那么多年。无论最初是基于什么目的,这样的注视都太过漫长了,漫长到最终总会不得不成为习惯,如同空气般平凡,如同呼吸般自然,漫长到透彻入骨,无法割舍,无法放弃,直到哪怕转移一眼注意都会疼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他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你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所代表的被埋葬的一切,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叫你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存在,控制不住地想要出现在你面前。他立足于阴影中蒙蔽了自己的一切,却也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碰触你。
如此矛盾。正如希瑞尔曾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不知是真实还是欺骗的情绪,既有着满满的痛恨与憎厌,又有无限的珍惜与怜爱,矛盾至极却又奇妙共存。人性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这个人却有着比常人更为捉摸不透的心思。
希瑞尔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却还是无法窥探出对方的身份。就像他根本想不到温莎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究竟因何非要丧心病狂到叫他的母亲死于非命,他也想象不到,在这样一个黑暗晦涩的事件中,那个人究竟是以怎样暧昧的身份才得以介入其中。
那个人在灰道该是有着滔天的权势,高到足以主导整个麦德林形势,也就是说,至少能够控制评议会的决议。以及,玫瑰,以及,意大利。希瑞尔在等待视觉恢复的很长时间里,都在想着洛桑尼克的玫瑰园,想着西西里岛的多纳雷特,想着这一股势力到底是因何与艾尔玛与温莎扯上干系。还有……英雀廷。
希瑞尔想到同立足于意大利的那些背景不明势力繁杂的会所与组织,再度回想起在他为数不过的失控历史中划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玫兰,神经都绷紧到难以放松。
会是他所猜测的那样吗?
多么可怕的世界啊,还有比这可怕的世界更可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9。8
过渡,凑合着看……下章开始我努力5000+
蛇精病的智商其实真的很好使……不过说他变态偷窥狂还真不诬赖他。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希瑞尔心境平和许多; 只是近日来一直失眠。
情绪爆发带来的纾解不过一时,背上顽固的重担已经存在了太漫长的时间,久到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连那时时刻压得他透不过气的窒息感都成了习惯; 根本就没有解脱的方法。如今有又添上了尤利西斯的问题,无形的负荷便更重了几分。
能平静微笑接受瑟罗医师的治疗,也起到了效果; 但并不意味那些长久纠缠着他的事物会松动; 甚至他这种情况,该是所有心理师都束手无策的一种,因为他永远不能把胸膛敞开了叫人看; 那些藏之又藏的东西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真相与谜题,无人可以分担; 无人可以救赎。
眼睛还是看不见,昼日里耳中一直接收新鲜的事物; 能压抑住胡思乱想; 夜深人静,悄无声息中,烦杂的各种思绪根本不想放过他,后来实在睡不着,他索性就躺在那里把过往的所有事都回顾过来,该痛的再痛一遍,该伤的再伤一遍,但总有欢欣的事能叫他稍许开怀。
然后会在大脑极累的情况下陷进意识模糊的境地,朦朦胧胧觉得该是睡眠了,又在清晨第一缕光线照进窗子的时候倏然睁眼,感受着空气中渐渐蒸起的温暖与光亮,心情也会明朗。
这日他就在黎明前短暂的昏沉中蓦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刺痛,恍惚睁开眼,随即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停顿了片刻,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沉默又谨慎地等待着什么。
——“您想见我。”和缓沉谧的声音凭空出现,平静至极。那声音就如丝绒般柔软细腻,哪怕听着漫不经心的腔调,都遮掩不了极其悦耳的音质。
对方用的是敬辞。希瑞尔猛然想起来,曾经两回所见,对方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的薄凉充盈满屋子,他又还在失明中,整个世界在希瑞尔的感觉中都是昏沉的,直到这个声音开口,像是陡然破开混沌的光亮,能叫他循着声音找到对方的位置。
“是。”嗓音有些微沙哑,刚道出一个字,希瑞尔就停顿了很久,脑袋一时清晰不起来,短时间内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对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谁,也不可能透露当年的一切,他所想知道的一切都无法在对方那里得到解答,为什么还要执着地再见到对方一面呢?
希瑞尔的迟疑清晰可见。他回过神来,发现屋中又是昏暗的沉寂,声音消散,方才那光亮在短暂的停留之后消失了,只能顺着方才的方向转过去,但又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对方的存在感太过于微妙,除了自己的呼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在您面前。”低缓轻柔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就在床边。
希瑞尔一惊,本能地抬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来人在抬手就能触碰到他脸颊的距离中,屋里昏暗,只有淡淡的微弱的月光,但他的眼睛却能清楚地看到希瑞尔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那微微颤抖了一下的睫毛,看到紧紧抿住的嘴唇,看到冰蓝色的眼瞳是带着灰暗的空洞,并不清透,可依然是美极了,就像是被云雾覆盖着的苍原,苍原底下,有蓝色的花开在那里。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双眼睛,但到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抱歉……冒昧请您过来,”希瑞尔缓慢地说,努力压抑住一切负面的情绪,也小心翼翼选用着敬辞,咬字间的停顿很长,似乎每说出一个字就得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词该是什么,“也许是因为我知道,眼睛好了之后,就再难见到您了。”
希瑞尔见过他三回,不,或许是四回。
玫兰会所中的两回,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大概是他的举动触动了对方的什么神经,才惹怒了对方。当时那种愤怒,或许并不是全部针对希瑞尔,也该有愤怒于自己的。希瑞尔后来才想的明确,其实,如果可以,这个人是一辈子都不愿出现在他眼前的吧。
第三回 ,也许是在洛桑尼克……只是没有照面。他在距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连掀开那层帘子都不敢,又或许,对方正是算准了他那种心态,才连掩饰都不屑。
以及,这一次。
同样是意外,同样难以预料,如果真要形容如今的境况,大概当时对方选择带他回来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鬼使神差,而非他本意。
基于此,希瑞尔毫不怀疑,如果他恢复了视力离开,那么这个人又会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不出现在他面前,不再暴露任何牵扯到自己的线索,像过去一样,偶尔也会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不愿看到的情况而插手干预……甚至,对方现在愿意靠近他,也正是因为他还失明着。
对于这样一个人,希瑞尔该是恼怒的,愤恨的,没人愿意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一个未知存在的眼中,更没人希望自己的生活被莫名其妙干预。
但偏偏他没法否认,对方自始至终都在以这种方式保护他——虽然他根本不想要。
“我想问一个问题,”希瑞尔深深吸了口气,还是问出口,“对于您来说,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放弃了确知不会有解答的追问,而是道出一个长久以来的困惑。
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会那么重要?不仅是那样漫长的注视,不仅是对奥萝拉与尤利西斯对他影响太强烈而引起的不满,也是那么费尽心机地遮掩一切的保护,更何况,无法否认的一点,对方似乎一直在迁就他。
……是我无法触摸的珍宝。
答案流连在唇边,却并没有吐露,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回答却只有一个词:“抱歉。”
希瑞尔懵了下,没有想到连这个问题都会被拒绝回答。
这一停顿,又安静了很久。希瑞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方也无声。
直到某一个时刻,那缓和又恹懒的声音道出一句话来:“天要亮了。”
潜台词该是他要走了。希瑞尔不知道对方在房里站了多久。但他明白,如果方才他没有醒,对方也不会出声唤醒他,大概在天亮之后,这个人就会悄无声息消失无踪,然后再无交集。
希瑞尔的双手不由自主捏成了拳头。大脑仍是一片混乱,但他放弃了从这团乱麻中找出思绪,而是顺从本心道:“我追寻了很多年。”
这句话说出口,脑海好像忽然间清晰起来。
“最先是怎么意识到不对的……我已经忘了。所有人都离开我,当我孑然一身留在白色城堡的很长的时间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平静地诉说:“我不想死,也不想这样活着,然后我找到了一个意义——找到那个真相。”
希瑞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平静地对一个人诉说这些,而且是对着曾经厌恶到极点的这个人。可是对他来说,或许,全世界也唯有在这个人面前,他能毫无顾忌地剖白。
“我靠着它支撑过最痛苦的时光,然后就有了整个世界。”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自嘲地一笑,“付出是有回报的,我一直都走在最危险的悬崖上……可现在我知道了,是谁杀了我的父母,是谁掩盖了真相——我最不该知道的那一切,可是我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