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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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成然的兴致也很高,命人取了杯子与未济促膝欢饮,由酒说起,天南地北地聊。
「这样的酒,竟到今日才尝到。」未济喝得尽兴,白皙的皮肤不由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微醉着睁开双瞳,蓝色的眼睛如宝石一般闪烁。
轩成然见未济已有些醉态,而天色也晚了,便邀请未济再住一晚。
未济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若半夜化成了狐狸,你当如何?」
轩成然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平静地答道:「抱过来当炉子取暖吧。」
未济听他这么一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到床边坐下,化成了狐状,小巧玲珑、憨态可掬,钻入被中。轩成然也上了榻子,将小狐狸揽入怀中,果然是软暖如炉。
而现在,身边宾王的体温,就这么通过皮毛传到他的身体里,谁温暖了谁?他并不知道。
第二日未济睡醒的时候,宾王已经不在帐篷内了。未济抬起腿,看了看仔仔细细包好的伤口,愣愣的脑子空白了很久,思绪理不清干脆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帐篷里挺暖和,未济也不想拖着一条伤腿出去乱晃,这个样子回去隶祀那里,肯定被笑话死。而且最重要的,他出不去。以狐狸的样子出去,不用一会就会被当成猎物抓住;以人形一拐一拐地出去,怕是会给宾王添个大麻烦,虽然他还是很有兴趣看看宾王的反应的。
想到这里未济不由得笑了,那样虽有意思,但他还是愿意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
宾王回来的时候大抵是中午,舒辞进来放下了饭菜和热水便出去了。未济知道舒辞不乐见他,干脆等他离开了,才从被窝里慢慢爬出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宾王。
宾王取过药箱,一言不发地帮未济换伤布,待处理完了,才道:「怎么跟来了围场,还在围猎的时候在那里出现?」
未济低着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抬起爪子抓抓颈后的毛,睨一眼宾王看他的反应。宾王也没有再问,走到几子边坐下,准备吃饭。见未济还在抓毛,开口道:「怎么不过来吃?」
要吃饭就只能化作人形了,未济念了口诀,一步一步走过去,坐下来乖乖吃饭。饭菜不能算丰盛可也不差,也许是在围场的关系,肉类很多。这让未济很满意,要真是满桌的蔬菜,他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宾王吃得很快,吃完后就自顾自做事,未济慢吞吞的他也不催。
未济把所有的荤菜都扫干净后,才放下筷子,犹豫了半会,道:「对不起。让你大半夜来找我……」
宾王抬头看了看未济,淡淡开口道:「没事。若不是你的叫声,我也寻不到你。」
未济听到这话,冰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过了很久,才道:「原来你听到了呀。」
心有灵犀,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信与不信,不过是在个人。
那时未济困在雪地里,他只是想发出些声响,并未想要让谁听到。而那个人,却听到了且寻到了他。就如很久很久以前,轩成然若想起他,他便能知道,然后带着香醇的美酒去轩府拜访。去得多了,轩成然干脆给未济专门准备一只杯子用来喝酒。
未济看了看宾王,脑海中有一些片段挥之不去,整个表情不知不觉间黯淡下来,「能让我见见隶祀和凌琰吗?」
宾王见未济这幅样子,知道肯定有要事,遂让人去请了隶祀和凌琰过来,自己走出了帐蓬。
隶祀一进来就想抱怨,说你这小狐狸真会折腾,外面冷成这样还让我出来。但一见未济脚上的伤,便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只等未济开口。
「狐蛊之祸要怎么解?」未济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题。
隶祀寻了把椅子坐下,回问道:「你是说阴毒?怎么,宾王中了阴毒?」
阴毒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毒物,它没有具体的物质,只是一种「气」。人体有阴阳五行,一个人是否健康,决定于他体内的阴阳是否调和。如《内经》所说:「阴平阳密,精神乃治」。若阴阳失调,就会出现各种病症。阴盛阳衰是一种病,但若称之为毒,一般都会被人说成是「狐蛊之祸」。
修行的生灵是至阴至寒的体质,若与普通的人类过多接触,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将身上的阴气渡到那人身上。导致人阴阳失调,身体渐损消瘦,最后死亡。虽然带来阴毒的不仅仅只是狐狸,但由于「狐狸媚人」的传说太多,渐渐的,阴毒也就与「狐蛊」划上了等号。
「他应该是没有中的,但我若不离开,他迟早会中。」未济说到这里,低低叹了口气,「你们常常与鬼怪接触而不中阴毒,夏阳家应该是有特别的法子吧。」
「有是有,但基本上都是心法口诀一类的东西。你若不肯老实与宾王说,他怎么肯去修这些又长又麻烦的东西。」隶祀看着未济有些失望的表情,又道,「要嘛就是从你身上解决。有种丹药能防止你将阴气渡人,只是那药太稀罕,要得来也只能去问爷爷了。」
隶祀转头对凌琰道:「若直接去问爷爷拿,他会不会给?」
凌琰沉思了一会,接口道:「很难说。未济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很可能在未济过结界到行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没插手,未济一路跟着来了,更是不可能躲过爷爷的感知。他现在丝毫不动的意思,大概就是只要不违背常理,他就默许了。」
「只是若帮未济解阴毒,也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了。」隶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么说起来,从前的那一世,你是怎么解阴毒的?」
隶祀的这一问,让帐蓬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本就因为不通风而闷闷的空气,更加让人难以喘气,好似夏日雷雨时刻,压得大家都不再开口。
隶祀似突然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道:「小狐狸你……未免太痴了……」
未济却在此时笑了,碧蓝的眼睛泛着异样光彩,托着腮帮子道:「那时候,也有人这么说过。」在知道他替轩成然解了阴毒之后,一个老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第三章
未济的眸子清亮、清亮,似是有系星流转,让隶祀与凌琰一时都移不开眼睛。未济冰蓝的眼一眨不眨,那眼神更深邃了几分,沉静得仿佛天山上的那一泓冰泉,不知何时又会掀起波澜。
「若有法子解那毒,你们便告诉我。若没有,我最多把上次用过的法子再用一次。」
未济说的时候口气很随便,听起来甚是轻松。但隶祀和凌琰都明白,那个法子实在是太傻太傻了。值不值得不是他们能评定的,只是却很清楚,代价太大了。
「小狐狸你也别急,待我回去想想办法好了。」话虽这么说,但能不能有办法拿到解药,隶祀一点把握都没有,看一眼未济脚上的绷带,隶祀道,「你好好养伤,别再出差错了。你可把宾王急得不轻呀,昨儿个夜里,他冲到我帐篷里的神情,真真是……」
隶祀说到这里,边笑边看未济的反应。见未济转过头来看着他,隶祀突然起了玩闹之心,指指边上的凌琰,「看着,凌琰的眉再竖一点,眼神凶几分,嘴巴紧紧抿起来,一脸严肃,加上几分杀气,大概就是了。」
听完这话,未济也不由得跟着隶祀扯起来,笑道:「乱形容,我是不知他如何?可凌琰这么清俊的一张脸,哪里能有那种表情?真要像他,岂止是一点、几分就够的?」
凌琰听隶祀和未济这么拿自己打趣也不恼,反倒一脸笑意地看着隶祀,那眼底的宠溺温柔,一点不漏地印到未济的眼中。隶祀没有看着凌琰,应是没有发现,而凌琰自己,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吧。
「凌琰要是那副杀气腾腾急得团团转,那肯定是你出了什么事不见了。」
这话未济说时,并没有觉得不安。凌琰除了对隶祀外,对别人是冷淡了些,但脾气却极为温和,不急躁也不冲动的性子,让他让别人都看得清楚,不会乱着急。要是真急疯了,也只可能是隶祀又闹了什么大事。
可这话的话音刚落,宾王就掀了帘子进来,未济看见他当下一愣,突然觉得那个说法有些不对。隶祀之于凌琰,与他未济之于宾王,本就是大大的不相同,放在一起说,倒好像说成一样的了。
隶祀和凌琰见未济忽然换了表情,大抵能猜出一二,但也不能明讲,寻思着找什么理由出去。
此时宾王先给他们解了围:「皇上传了旨,要你们跟着夏阳乐正去面圣。夏阳家的人现在在找你们了吧。」
隶祀和凌琰忙行了礼,走出帐篷。
未济侧身半靠在榻上,本是无比悠闲舒适,但宾王在旁他却不禁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宾王听见了多少。后面的各种玩笑宾王听到了也不要紧,未济恶作剧一样地,甚至想知道宾王对那些玩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前面的,关于狐蛊之术的那部分,他是万万不想让他听到的。
宾王取了一本书,在一边坐下,自顾自看书。未济也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宾王不问,他也不必费心去猜,干脆半阖上眼睛,趁机多休息一会。
隶祀和凌琰回到自己的帐篷,一旁的家奴忙见了安:「两位少爷请快些换好衣服,老爷在前头等着。」
面圣的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要合适身分又显得庄重,穿起来不免笨重,非常不舒服。隶祀从包袱里取出来,苦着一张脸慢慢换。凌琰见此,摇了摇头,过来帮忙。收拾好了先去见夏阳乐正,再由一个内侍引着去了皇帝的大帐。等着通报的时候,夏阳乐正也不多说,只嘱咐了一句稳重些。
皇帝不过四十出头,威严之气天成,五官比起胞弟宾王更深一些。行礼赐座,一切礼节完毕,才不急不缓地扯正题。问了隶祀几句,隶祀也恭恭敬敬地答了。
皇帝似是非常满意,对夏阳乐正道:「这个孙儿倒是机灵角儿,不错。你那几个儿子,就是太规矩了。」
夏阳乐正刚想应承几句,抬头见皇上正在想些什么,便不再开口。过了一会,皇上道:「这次,老三他们也有上京吧。没有跟着来围猎吗?」
「皇上并未让他们陪驾,所以留在京城了。」
皇上微微愣了愣,倒是笑了,「他们不愿意来,朕也不勉强了。要不是正好二十年,他们连京城都不肯来的吧?」
隶祀本来想着不愿意来就可以不来,自己这个不愿意的怎么还是要跟着来?听到那二十年,不觉想起泠允在来京城路上的表情,一时也有些不解。
泠允的事,隶祀知道的不多,问也问不到人。没想到他和三叔还真大的面子,连皇上都是这么放任的态度,让隶祀对泠允的事更添了些好奇。
「这次开春的祭祀可不能马虎,宫里也要有一系列的庆祝。到时候你带着隶祀他们来,老三那里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退下吧。」
夏阳乐正应下了,三人跪安出来,隶祀想问些什么,却被夏阳乐正的严肃表情给堵了回去。
回了帐子里,不耐烦地换回了便服,靠着火炉与凌琰道:「三叔和小宁到底和皇上什么关系?」
「不知道,按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毕竟泠允公子一出生,就被抱到夏阳家了。」凌琰边说边倒了杯热茶,递给隶祀暖身子。
夏阳奕楠比泠允大些,一岁时由夏阳乐正替他卜算守侍人选之时,泠允还在娘胎里。
待出生后,不及满月,孩子就被抱回了夏阳家,另请了奶娘抚养。连「泠允」,都是夏阳乐正取的。
「爷爷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药呢……」隶祀喝了口茶,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叹这茶暖胃舒服,还是叹解药无从入手,「真不行,干脆就让宾王中了阴毒,老爷子自然是给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