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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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才知道,最脏污的地方,没有素白的花……那儿可比中原乱多了,他们信神,家家户户第一个孩子都要拿去祭奉——就放在金铸的托盘上,开始还会哭,过上一天就没声了。”
“……”阮玉有些恶心,她莫名想到了尤鬼。
至少在笏迦山上,尤鬼的作为让人不齿,还有慕云深护着她,将她自蛇虫鼠蚁的窝里救了出来……现在大和尚却跟她说,这世上有个地方,杀婴儿谋求利益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没动手吗?”
“怎么动手?杀光这些婴儿的父母?先不论这是一国传统,单单想想其它的孩子呢,”智远怀疑阮玉没长脑子,“我看起来会带孩子?还是一群?”
那时候智远是有一腔热血,他比现在的阮玉还大不了多少,堪堪巧合,手里用的,也是这把悉昙。
“然后呢?”阮玉彻底被他说的故事所吸引,全然忘了兴师问罪。
“然后为师登高一呼,却被人一路撵,丧家之犬般辗转又回到了中原……你也知道的,悉昙这把剑真是打不过,我能跑出来真是感谢‘阿弥陀佛’了。”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烂故事。
“我是想告诉你……悉昙打架真的不行,杀人更不行,你要用它,得付出常人千倍万倍的努力和代价,”智远难得正色,“所以十年后,为师用这把剑,把当年撵着我跑的人全撵了回去,毁了神像,剁了那鸟皇帝的狗头……再登高一呼,这才有人听到我的声音。”
陋习或不可一朝一夕更改,但这之后,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你现在嫌悉昙不好用,是你自己的问题。利刃折损,简直稀松平常,你别看牡丹这一类的神兵有多厉害,终究有寿命在,倘若哪一日对敌崩毁,你还能临时休战,打个名刀利刃来?还不是就地取材,一根树杈,一截衣服都能杀人,悉昙有何不可?”
和尚敛目垂眼,禅杖横亘身前,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这么一个红尘外的高人,但凡提起本门武功,终究透着自豪,“徒弟啊,你还是修行太浅。”
就算是念经少的和尚,也有一张嘴改天换地的本事。萧爻听这一席话,简直在屋子里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回身捅了捅手边的慕云深,“慕大公子,你听过这段故事吗?”
慕云深正在看一本册子,闻言,缓缓抬起眼睛,“听过……算起来,你怕是还没出生。他一个人将西域那边闹的天翻地覆,中原也不能安生了,漂泊浪荡半辈子,又掺和不少事,这才遁入了笏迦山。我不是早同你说过,逍遥魔宫就是个……”
没等慕云深说出“填尸场”三个字,便被萧爻打断了,“你们逍遥魔宫里真是卧虎藏龙。”
慕云深嘴角一弯,便又笑了。
正当这时,没落栓的门被敲动,门外停了好几辆气派非常的马车。
那马车做的十分坚固,正当中的一辆并排站着两匹骏马,其中便有小红。
它仰着脖子,顺势抖了抖鬃毛,身侧一杆绛蓝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上书铁画银钩“威远镖局”四个大字。
这般富丽堂皇,气势万千,连萧爻都从中觑见了一点当年“威远镖局”行遍天下的无所拦,无所阻,百无禁忌。
“慕公子,你要的东西我都让人备下了。”
慕云深一开门,外头站着的正是阮长恨。
他的精神并不算太好,风尘仆仆的,自沈言之失踪后,他和谢远客要一边撑着整个逍遥魔宫,还要寻找沈言之的下落,焦头烂额谈不上,但也不轻松。
萧爻眯着一双大眼睛,想聚一丝光,看清楚雪地上的东西。养伤这段时间,他在欧阳情和慕云深的监督下,日日练剑,将突兀的两道内力纳为己用,说是能加快眼部积血的流通。
然而时至今日,眼睛没什么大进展,感官倒是往上提升了一个境界。风从马车后吹过,至萧爻身边时,自然遮挡出一个痕迹,他便拉住慕云深问,“我们要上京了?”
“马车备好了,却不急于这一两天,我还要问阮大侠借几个人才行。”慕云深转向阮长恨又道,“不知阮大侠舍不舍得。”
“不敢……多亏公子当夜一席话,我才能防范未然,暂时保全逍遥魔宫。为此大恩,魔宫中但能拨出的人手,公子尽管吩咐。”阮长恨抱拳道。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最终慕云深清点的人于逍遥魔宫来说,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无关人等。
其中只有阮玉的去留让阮长恨为难了会儿。出于兄妹之情,阮长恨自然不放心她冒然去京城那种虎狼之地;然而留在笏迦山,尘埃落定后,谢远客必定重提旧事,那时他会更加为难。
再三踌躇,阮长恨还是决定放阮玉离开。
阮玉算一个,萧爻、慕云深,再加上一个欧阳情……本来是这个排布。谁知和尚死皮赖脸要去,禅杖往马蹄前一杠,死活不让道,还有个更难缠的柳白瓮——百般无奈之下,从四个人临时加到了六个人。
这一路吵吵嚷嚷的,也不算太寂寞。
马车行出了笏迦山的地界,“威远镖局”的旗号随之更加敞亮,沿路走沿路喊。这年头,匪帮、扒手都快做成了行业,有财上路,向来藏着掖着,还没见过找死的镖局大张旗鼓的借道。
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都雇不起镖局,大部分的镖局也已经销声匿迹,能挣口饭吃的,只有依附达官贵人,除却走镖外,还兼看家护院。而这样的肥肉打劫起来,虽有风险,但之后的油水,足够养活大半辈子了。
所以这一路才刚开了个头,便有荆棘条子拦在路口,摆明了有强人劫道。
“也不看看这马车是从哪里驶出来的,而今绿林里尽是些草包,招子都不亮堂。”和尚盘腿坐在马背上,这马一路颠簸,他居然四平八稳不见晃悠,更不见颠下去摔个狗啃泥。
他旁边的马上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眼梢向上略有些跋扈的挑起,却是个温和的鹅蛋脸,叫人看了心里舒坦,把嫌恶误认为娇媚。
这小姑娘正磨刀霍霍,随时打算动手,“来便来吧,正好试刃。”
这群人的主心骨还是慕云深,他对镖局这一门行当了解的并不精细,只依稀从慕大公子的记忆里翻出些零碎记忆——但这世的慕大公子身体不好,对镖局也不太上心,还不如萧爻这寄住的清楚。
但平常镖局,走镖看的是面子,取“和为贵”,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它做的是一个长久买卖,要是走哪儿都逞凶斗勇,来年的路就更难过了。
可惜萧爻所在的,偏不是个寻常镖局,不讲“礼、义、仁、信”,还偏有不长眼的往前撞。
不知这些冤大头要是知道这趟镖不过是个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朝廷钦犯,会不会悔青了肠子。
唉,刚出门就遇事儿,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小丫头,我出门前教你的话先喊上,慕大公子,我们下车,有朋友拦路。”
萧爻交代完,阮玉不乐意了,碎碎念了一句,“麻烦。”
随即仰起头,故意在喊话中夹杂了内力,滚滚如闷雷,传去老远,“合吾……”这声喊得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果不其然,藏在灌木丛中不现人形的草莽没应声,见那马车上下来的人像是人物,照面就是暗青子。
“各位道上的朋友先递门坎,车上没有红货,也不想结梁子,以后碰盘买卖成快,这些老瓜拿去分了。”萧爻单手一捞,将暗器接在手掌中,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
这番话听得阮玉云里雾里,她勒着马缰,回头看了和尚一眼,“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说,各位道上的朋友报个名号,车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也不想招惹是非,现在不闹僵,以后要是碰见了面好做买卖,再取些银子给兄弟们分了。”和尚还没来得及答话,柳白瓮自另一辆马车里探出了头,“敢劫镖的,都有些本事,话说的再好听,估计也没得应声。”
果不其然,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其它动静。
萧爻叹了口气,转身的瞬间,阮玉从他肩侧窜了出去。
从那天后,阮玉便再没抱怨过悉昙的无锋,相反,她更为全神贯注的盯着和尚,一有时间就练剑,甚至偶尔偷袭萧爻和智远,就是在马背上的这几天也没闲着——
和尚所教的心法,大多顺应天时地利,难有勉强,但阮玉之前所学来自慕云深,诡谲多变,且异常自我。两相抵消,竟让阮玉琢磨出了另一番道理。
这伙穷乡僻壤的拦路匪,莫名成了试剑的人。
直到一个多月后磨磨蹭蹭到了京城脚下,阮玉还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一路看上他们的人着实不少,也间接拖慢了脚程,但一个真正的高手都没有。而萧爻和智远刚开始还偶尔接招,后来瞧见阮玉就脚底抹油,小姑娘一腔的胜负欲无处发现,更加发了狠似的练功。
京城是萧爻的家,天子脚下,乍一眼看上去便与其它地方不同。
城墙之外是人工开凿的护城河,引北川之水注入,分两股,另一股直接流进城中,将东西各市分割开,也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达官贵胄居东,下等之民居西。
早在此之前,南北各有两道川流发源地,名称相似,只分大小,笏迦山之下是大北川,赵明梁登位后定都小北川,众官只说哪有帝王称“小”,便自顾自改成了“南北”两川。
萧爻和慕云深打尖的客栈里,正有嚼舌根的三教九流说起此事,只听又道,“这赵家的皇帝真是不讲理,坏他名讳就要改字,坏他风水岂不是……”
“嘘,这年头紧张着呢……你们听说了嘛,萧老将军虽被囚禁数月,但平云镇以西的驻军却调之不动,大有死磕的意思。”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萧家是不是逃出去一个孩子?讲的可离奇,说段老贼几番围堵都让他逃脱了……段老贼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他年纪轻轻能逃得出去?”
“你还别不信,最近江湖上怪事多,笏迦山那边蠢蠢欲动,据说有人看到萧家的人进了魔宫。”
这番闲话说的越发声势浩大。
在西城中,根本看不到什么秩序,几两银子能买一条人命,官府也懒得管。更有些东城的老爷公子在这儿养女人,买家奴,纵火杀人……都说笏迦山是个人间地狱,杂碎聚集,这天子脚下其实不遑多让。
萧爻这一行几个人,都习惯了呆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只有柳白瓮骨子里与他们并不一样,坐在桌子前,手里拄着他的盲拐,整个人绷的笔直。
“老板……娘,”萧爻微微眯着眼睛,话喊到一半顺势改口,“给我们开几间房,再来一坛好酒,招牌小菜。”
他的眼睛在欧阳情的调理下大有好转,但始终不及以往,人近了方才辩出男女来,模样仍然含糊。
能在西市做生意的人,不仅要有手段,还得有靠山。这客栈名为“鹊吟轩”,老板娘是个风姿盈满的女人,年纪看起来不小,却也不见得太大,真是最有风韵的时候。
生就的是妩媚惑人,眉宇却冷淡的很,对谁都有点爱搭不理。
她淡淡的瞥了堂中一眼,许多说话的人立刻低下头去,结束了无止境的猜测。
萧爻的声音就这样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带了几分笑,与乱世危巢下的死气沉沉全然不同,他又道,“老板娘穿的是红衣么?可真好看。”
一时,所有人都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