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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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爻正在心里感叹命运多舛,加倍同情自己的时候,阮玉提着三个垒起来几乎与她等高的箱子,默默挨了过来。
刚刚打起来的功夫,她已经把箱子里的东西看过了,一根手指,两颗人头,她都不认识。但萧爻的脾气一向顶了天的好,能让他一瞬间冲动的人……阮玉想了想,用布帛将箱子包起来,重新打了个结,她清楚自己的实力,也不瞎掺和,就在一旁护着这些东西。
“小丫头。”萧爻嗅到了阮玉身上的味道,冷冷的比梅花多一分热烈,其中更掺和着血腥气——萧爻已经开始飞快的适应自己在魔宫里的位子,待阮玉越发有股慈母的光辉。
“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谁也不要管,撒开腿往北跑,见到了欧阳情再说,知道么?”
“不知道,”阮玉把萧爻的话砸回去,“你要是没瞎,我当然可以走,别说往北,就算回笏迦山,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但是我现在把你丢下,你是闭着眼分得清方向,还是对这一带了如指掌?”
阮玉的大眼睛一翻,白给萧爻一个鄙夷的目光,“双拳难敌四手,你在原地打转,迟早要给活捉。”
“……”萧爻发现自己倒成了阮玉的累赘。
冰面上的颤动又开始了,萧爻就算看不见,凭借多年的从军经验推断,来的人恐怕不少——脚步如此之沉,定然不是高手,但这位传说中的赵王爷,也不是个以武论武的莽夫,相反,他更擅长的是阵法。
以一敌百,以弱击强,萧爻这时候懊恼羞愧起来……早知道,当年就多读几本这位赵王爷留下的兵书了。
风中的血腥味更重,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仍是萦绕不去。段赋心里头明白,这是他驻扎在另一处的营帐被人端了,但凡心存反抗的人,恐怕一个不留。
而那些跟着自己的“武林高手”,本来效忠的也是赵明梁。段赋在权利斗争中生存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两朝元老,早就看清楚了这之间没有什么“仰仗”和“依赖”可言,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利益权衡上。
赵明梁这么多年没动自己,只不过忌惮萧故生罢了。一旦萧故生倒台,下一个当然轮到自己……这也使得萧爻的存在,显的无比重要。
于赵明梁而言,逮不住萧爻,萧故生便暂不能死,他手里没有制约萧爻的东西,更没有军中实权,犯上作乱说起来难,做起来也不过一时冲动。
于段赋而言,只要能抓住萧爻,便也有制衡赵明梁的东西……
这么一看,萧爻他们一家,都跟秤砣的作用差不多。
大概是布阵之前,赵王爷曾经吩咐过,其他人生死不论,萧爻要抓活的,整个捕鱼网似的人群兜头撒来,网孔有疏有密,只有萧爻这一处是个活局。
他瞎着一双眼睛,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经脉里还流动着两位前辈高人造的孽,每一寸骨肉和血都是精疲力尽的疼。萧爻的脑子里绷着弦,几乎到了油尽灯枯随时会断的地步——
他曾经在平云镇之外的荒漠戈壁里,拖着两处箭伤瘸着一条腿,从狼口脱身,连滚带爬的带着四具尸体回程。
萧爻是个容易放弃的性格,但往死里逼一逼,他总还有一口气在。
这口气闷在胸口,肿胀的发疼,血腥味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萧爻手中长剑一振,“来吧。”
笏迦山高而险峻,有平缓处,也有崎岖处,接天最近的地方,阳光却最早收敛,黑暗来的猝不及防,像是一瞬间的事。
慕云深已经在房中点起了灯,昏黄的烛火透过薄纱的罩落在他的眼睫上,整个人微微泛着暖光。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册子,放久了,纸张发黄,也不厚,是同秘籍一起从地下的密室中带出来的。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慕公子在吗?”
这声音是阮长恨的,他虽然一直想做个安安分分的打铁匠,当年却遭阮玉和慕云深的笑讽——说他最多像个壮实点的教书先生。
阮长恨干的虽然是粗活,但骨子里确实有柳白瓮教出来的斯文,他连敲门的声音,都顾虑到里头住着的年轻公子,特地放轻了些。
慕云深收起册子,便又听阮长恨在门外道,“慕公子睡下了吗?”
“……”笏迦山上再无聊,这也才刚入夜,慕云深这点年纪本该是花天酒地的大好时候,他就算性子冷,也不可能现在就睡下了。
刚送走了柳白瓮,兴许阮长恨来的路上,两人还打过照面,慕云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道,“门未锁,阮大侠不用拘束,进来吧。”
虚掩的门伴随着一阵冷风,阮长恨的身影黑漆漆的融在雪里,一身贴地的长袍笼着,随之冲进来的水气扑面袭了慕云深一脸。他低下头轻轻咳嗽两声,阮长恨闻声赶紧将门掩上,“抱歉抱歉……萧兄弟下山前嘱咐过,说公子身体有恙,受不得冷风,魔宫里的碳可够用?”
屋里其实很暖和,对练武之人而言甚至是有些燥热,阮长恨一边问着一边脱下大衣,还关心的看了眼墙角堆成山的取暖物。
这些东西,萧爻和阮玉下山前都给慕云深置办好了,倘若是女人坐月子,半年都不用愁心。
慕云深有些头疼……他现在虽然是个软柿子,但基于最本质的自尊心,也有特别不想看清的事实。
“阮大侠此时造访,有事?”慕云深从桌案后抬起头来,灯光使得五官有些模糊,阮长恨看了一眼就瞥过目光,笑了笑,应道,“小玉和柳叔都让我过来看看……打扰公子了。”
阮长恨坐的很端正,眼神四平八稳的停在灯罩上,空气一时有些僵硬。
慕云深自己也不是个多话的类型,萧爻在他身边的时候,天马行空总能说到一些他想答的话,到了阮长恨这里……全然变成了冷漠。
这么一想,也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慕云深已经开始想念起了那罗里吧嗦的混小子……老年孤家寡人,几十年来第一次知道烦躁。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阮长恨。
他从很久以前,便对慕云深这一类骚在里面的人毫无办法。
阮长恨认识慕云深,远比萧爻来得早,他两少年时相遇,所遭受的风浪不胜其数,也远不是萧爻这个中途穿插进来的人能比的……
只可惜,这两人都太闷了,谁都不开口的情况下,也能干坐一天。
“慕公子以前来过笏迦山吗?”阮长恨问。
慕云深每次从他嘴里听见“公子”两字,都难免出会儿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阮长恨居然还在等,他只能掩饰性的咳嗽了声,“威远镖局离得远,我这个身体,也没办法跟镖,连家门都很少出,更何况是如此险峻的笏迦山。”
“可是小玉很少对什么陌生人上心,”阮长恨一本正经,“在她眼里,大概只分能杀和不能杀。”
这么一看,阮玉对萧爻还算是好的了。
慕云深心里一动,莫名想反驳,却又意识到阮玉确实是这种品性。外人看来,实打实的魔头,就算是这样人人自危的乱世,碰见她和碰见豺狼,反应恐怕都是一样的。
“而且小玉的警惕性很高,她从不轻易相信人,你是头一个。”阮长恨的怀疑进一步加深,“从平云镇到笏迦山,中途路段崎岖,乃至很多地方只有一条官道……”
他顿了顿——阮长恨并不善于观察脸色,而慕云深又恰恰喜怒不显,他横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继续道,“几个月前,各大门派联手,曾想剿灭逍遥魔宫,阮玉因此出山一次,也是这一次,给沈言之留下了把柄。慕公子……”
阮长恨嗫嚅了会儿,“是不是跟你有关?”
以阮长恨不信鬼神的性子,到没看出来慕云深和阮玉之前的牵绊,直着肠子问,“不知道慕公子可有家室?”
“咳咳咳……”风寒不侵人,倒是阮长恨的话结结实实呛到了慕云深。
他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有。”
“那公子就该自重身份,不要招惹家妹。”阮长恨瞬间将脸拉长了,他原本对这年轻人的印象还算不错,现在看来,却有些轻浮。
“没想到时间不长,阮大侠这颗心,算是真的全扑在家长里短上了。”慕云深的话里头,确实透着不加掩饰的惋惜。
虽早在当年,阮长恨便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的能力却有目共睹,连魔宫大殿的建成都需他一半功劳。有他在后方坐镇,慕云深才能恣意的兴风作浪,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生。
所以阮长恨虽然是个直肠子,却也是个有脑子的直肠子,倘若早两年,他的首选恐怕是阮玉下山时发生了什么,非质问道慕云深哑口无言为止。
“阮大侠觉得,小玉对我的态度,是儿女私情?”慕云深斜觑了他一眼,冷笑道。
“……”的确不像,阮玉要是喜欢一个人,恐怕会将此人往死里折腾,折腾不死的,才有机会入赘他阮家。
哪来这种温柔态度?
“阮大侠想不想知道,小玉下山后发生了什么?”慕云深又道,“而今江湖形式,看起来似乎大多数依附于朝廷,依附的是谁?又是谁给魔宫开了后路,让所谓名门正派元气大伤?”
这是没道理的事,既然已经依附了朝廷,有什么理由削弱自己这一方的势力,纵容不可估摸者肆意做大?
除非——“名门正派”依附的势力,与暗中帮助逍遥魔宫的不是一伙人,又或者说,表面的粉饰太平不能忽略这之下的暗涛汹涌。
“云深在世的时候,与朝廷来往甚密,其中势力最大,也最有可能施以援手的,只有段赋……段赋此人,虽说丧尽天良,但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不会撒手让逍遥魔宫覆灭。”阮长恨瞬间警觉起来,“而且武当、昆仑诸门派,立足江湖长久,肯定事先权衡过,倘若没有依附段赋,那会是谁?”
他的眼神忽然一亮,望向慕云深,“赵明梁……只有赵明梁才有这个实力。”
“世人都以为,高高在上的皇权是被架空的,赵明梁也不过是个摆架子的皇帝,最多骂他一句昏庸无能,天下大乱时真正恨起来,首当其冲的是段赋。”慕云深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倘若这一遭段赋死萧故生亡,再有三年整顿,赵明梁又得一统,有文臣武将相互制衡。”
“……”阮长恨倒吸一口凉气,合着这几年的人命不是命,全由着赵明梁瞎折腾。
“慕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闭塞边塞,落魄镖局,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人物?!”
“阮大侠,我离家时,曾答应过家中长辈,这一番,要威远镖局重振声名。想当年逍遥魔宫也不过是你们几个年轻人的‘儿戏’,在这白骨堆砌相互算计的地方都能出龙凤,为何平云镇不行?”
慕云深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阮长恨,将后者盯得有些汗颜。
“抱歉,我不是有意……”阮长恨是个实诚人,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确实有这个意思,话就没接的下去,转眼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既然阮大侠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接下来可有应对的办法?”慕云深又问。
逍遥魔宫的情报网不是个摆设。方圆百里但凡属于笏迦山的地界,都布满了眼线,平素看来可能只是挑担卖菜的普通人,真正启用的时候,可以跟军中身经百战的斥候相提并论。
这次大军压境,沈言之又不能坐镇,整个笏迦山早已开始躁动……阮长恨不久前刚收到有人借道的消息,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