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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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颜料?”伊玛斯小姐虚弱地复述。卓马顿脸色变成苍白,咪咪则闭上眼睛摸索着找寻一张椅子。
“我对与暴力相伴的东西相当熟悉,我觉得这看起来是干了的血。”
“血!”
卓马顿放声大笑。他故意地把鞋跟踩在卓马顿老爷的脸上。他在框架上跳上跳下,使他碎裂成几十块。他揉皱画布然后把它踢进壁炉里去,他划了一整包的火柴,仔细地放进碎片的下方,然后他蹒跚地走了出去。
埃勒里歉然地笑笑。他弯下腰,设法在卓马顿老爷完全火葬之前撕下一小块有褐色污点的画布,等他起身的时候,只剩下法罗医生还在房里。
“波克,”法罗医生含混地说,“波克。”
“这些英国人,”埃勒里喃喃说道,“老谚语就是谚语,一点都没有幽默感。你可不可以立刻帮我检验这个,法罗医生?”
等医生走了之后,埃勒里发现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屋子里很安静,他就在卓马顿的画室里坐下来思考。当他思考的时候,他看着四周。他觉得昨天在画室地板上的东西现在不见了。然后他想起来了,是卓马顿那把尖锐的调色刀。
他走到北面的墙边,把头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去。
“到处都找不到他,”杰夫从他身后说道。
“还在找波克吗?非常聪明,杰夫。”
“噢,他滚蛋了。摆脱他真好,那只狗。”
“虽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带我到他的房间?”
那胖子眨了眨他机灵的眼睛,抓一抓毛绒绒的胸膛。然后他带路到同一翼侧的一楼房间。沉默持续着。
“不对,”过了一会儿埃勒里断言,“波克先生不是滚蛋了,杰夫。直到他消失的那一刹那之前,他还有十足的打算要住下来,从他私人物品都没有被弄乱就可以知道了。不过,很紧张——看看那些香烟屁股。”
轻轻地关上波克先生的房门后他离开屋子慢慢地逛,直到他来到卓马顿画室北边的窗户下方。那里有花床,柔软的泥土上开满紫罗兰。
但不知是谁或什么东西对这些紫罗兰很粗暴。在卓马顿画室窗户下方它们是歪斜破碎的,而且陷入泥土里面,似乎曾有相当沉重的东西落在它们上面。这一片被蹂躏处从靠墙的地方开始,最尾端的泥洼中有两道深深的沟,相互平行且有狭小的洞,看起来像是男人的鞋。
鞋尖指着离开墙边的方向而且诡异地转向内侧。
“波克穿的鞋子就像这样。”埃勒里寻思。他舔一舔唇,静静地站着。在紫罗兰花床之后是一条碎石小径,从那两道深沟出发,沿着小径,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不规则,差不多是一个人体的宽度。
杰夫突然挥舞他的手臂,仿佛他想要飞走,但他却只是用力地顿了顿脚,肩膀下垂。
珍珠·安格斯和埃米莉·伊玛斯很快地聚到了屋子边。女演员脸色十分苍白。
“我来是要聊天的,而埃米莉告诉我这个可怕的——”
“卓马顿太太,”埃勒里心不在焉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会怎么样!”伊玛斯小姐叫道,“喔,马克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傻瓜!像只熊一样在他的房间里大发脾气。你想想看,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故事,不管怎样,他会欣赏那个笑话的。”
“血,”安格斯丧气地说,“血,埃米莉。”
“咪咪完全吓呆了,”伊玛斯小姐愤怒地说,“喔,马克是个白痴!那个荒唐无稽的故事!笑话!”
“我担心,”埃勒里说道,“这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种笑话。”他指着紫罗兰花床。
“那,”安格斯迟疑着,缩到她的朋友身边,指着那道隐隐约约的痕迹问道,“是——什么?”
埃勒里没有回答。他转身慢慢循着痕迹走,不时弯腰细看。
伊玛斯小姐舔一舔嘴唇,她的眼光从二楼卓马顿画室敞开的窗户移到正下方紫罗兰花床上的毁坏区域。
那女演员格格地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并凝视着埃勒里跟踪的痕迹。
“怎么,这看起来,”她以惊恐的声音说道,“好像——有人——拖着一具……尸体……”
两个女人像孩子般地手拉手,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零乱的痕迹或锯齿状或弧状地穿越整个花园,在行进的路线中,有一双隐隐约约平行的痕迹,仿佛鞋子被拖着走。进了树林后变得愈来愈难跟踪,因为地面上充斥着落叶、树根以及树枝。
两个女人像梦游般地跟着埃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行进间马克·卓马顿赶上他们,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后面。
树林里非常炎热。汗水从他们鼻尖上滴下来。过了一会儿,咪咪像冷似地裹得严严实实,来到她丈夫身侧,他没有理她。她远远落在后面,抽抽搭搭地。
树叶愈来愈纠缠,也愈来愈难跟踪。埃勒里带领这一列无声的队伍,必须不时绕过许多地方并跳过腐烂的原木。有一个地方那痕迹由一大丛荆棘下方通过,那一片荆棘又宽又深,即使手脚并用也没办法循着痕迹前进。在那一刻埃勒里完全失去了线索。他的眼睛异常地明亮。随后,在绕到一大丛树丛之后,他又再次接上了痕迹。
不久之后,他停了下来,众人也都停下来。在痕迹中央有一个金色的袖扣。埃勒里检视它——它上面有一个精美的缩写B——然后把它丢进自己口袋里。
卓马顿的小岛在接近中央的位置有个隆起。隆起的地方很宽广,全部都是岩石——布满圆石,是个危险的脚踝陷阱,两边则是湖泊。
到此埃勒里再度失去痕迹。他在圆石间找了一会儿,但只有猎狗才能在那里找到希望,所以他若有所思地踱步,很奇怪地缺乏兴趣的样子。
“喔,你看。”珍珠·安格斯骇然地说道。
伊玛斯小姐用手臂搂着咪咪,撑着她。卓马顿独自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埃勒里走到安格斯身边,她冒险地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恐惧地指着湖水。
那湖水很浅。在不过是一臂之遥处,于沙底闪闪发光的是卓马顿的调色刀,明显是被丢弃在那儿的。
埃勒里坐在一个圆石上点了一根香烟。他没有意思要去拿那把刀,湖水早就把任何可能留下的线索都冲掉了。
安格斯还在凝视着湖水,虽然恐惧但却热切地搜寻着比刀子还大的东西。
“奎因!”一个遥远的声音叫着,“奎因!”
埃勒里叫道:“在这里!”他叫了好几次,声音虽大但很疲倦,然后再继续抽他的烟。
很快他们就听到有人穿过树丛奔向他们,几分钟后法罗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了。
“奎因,”他喘着气说,“那——是——血,人血!”看到卓马顿后他停下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埃勒里点点头。
“血,”安格斯用厌恶的语气复述,“波克失踪了。而你那一段可怕的追踪过程中找到了他的袖扣。”——她全身发抖。
“昨天晚上有人在画室里把他刺死,”伊玛斯小姐低语,“在打斗过程中他的血溅到画像上。”
“然后若不是他的尸体被丢出窗外,”女演员用勉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就是他自己在打斗中摔出去。接下来,不管那是谁——下来把尸体拖过树林,一路拖到——到这个可怕的地方,然后……”
“我们或许可以,”法罗医生急促地说,“自己找到尸体,就在这湖里面。”
卓马顿非常缓慢地说:“我们应该去找警察。”
众人都看着埃勒里,因这句话而触动心弦。但埃勒里继续抽烟,什么话也不说。
“我不认为,”伊玛斯小姐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你会期望能够隐瞒一个——谋杀案,你能吗?”
卓马顿开始迈步往他家的方向走回去。
“喔,等一下,”埃勒里说着把他的香烟甩到湖里去。卓马顿停下来,并没有转过身,“卓马顿,你是个傻瓜。”
“你是什么意思?”艺术家怒道,但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你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埃勒里问道,“还是你的妻子、前妻和朋友们所认为的那种人——杀人狂?”
卓马顿这时候转过身来了,他丑陋的脸庞是暗红色的:“好吧!”他叫喊,“我杀了他!”
“不,”咪咪尖叫,从石头上半站起来,“马克,不!”
“嘘,”埃勒里说道,“没有必要这么激烈,卓马顿。小孩都看得出来你是在保护你太太——或认为你是如此。”——卓马顿跌坐在一个石头上——“那,”埃勒里冷静地继续说,“赋予了你一个性格。你不知道该相信你太太什么,可是你却愿意去为你认为她所犯下的谋杀案而认罪——这也是一样。”
“我杀了他,我说。”卓马顿不高兴地说。
“杀了谁,卓马顿?”
大家都注视他。“奎因先生,”咪咪叫道,“不要!”
“没有用的,卓马顿太太,”埃勒里说道,“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聪明地信赖你丈夫的话,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了。”
“但是波克——”法罗医生开口。
“啊,对了,波克。是的,没错,我们必须讨论波克先生。但首先我们必须讨论我们女主人的美丽背部。”
“我的背?”咪咪虚弱地说。
“跟我太太的背有什么关系?”卓马顿吼道。
“大有关系,”埃勒里笑着说,又点了一根烟,“抽烟吗?你很需要一支……你知道,你太太的背不但美丽,卓马顿,它还会说话。”
“我在纳其塔克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许多场合里我都有幸欣赏到它,它总是裸露的,美丽的东西就该如此,而且事实上卓马顿太太自己告诉过我,你以它为荣,你挑选她的衣服,使它总是被展示出来。”
伊玛斯小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咪咪看起来很难受。
“今天早上,”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卓马顿太太突然穿着厚重、完全覆盖的长袍出现,她穿着又长又完全覆盖的外套,她宣布她不再为你的壁画摆姿势,而那个壁画是以她的裸背为主题。这些都无视于以下的事实:第一,今天的天气相当炎热;第二,一直到昨天深夜我还看到她的裸背,美丽如昔;第三,她清楚地知道这么突然拒绝裸露,毫无理由,这对你的意义重大,因为她的魅力是激发你从事新艺术壁画的灵感。但是,”埃勒里说道,“她突然覆盖了她的背部并拒绝再摆姿势。为什么?”
卓马顿看着他的妻子,他的眉毛扭曲了。
“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卓马顿太太?”埃勒里温柔地说,“因为明显的是你在隐藏你的背部。因为明显的是昨天晚上我离开你后到今天早餐前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事逼你把你的背部隐藏起来。因为明显的是你的背部昨晚出事了,你不希望你的丈夫看到,而若你今早一如往常地为他摆姿势他就一定会看到。我说得对吗?”
咪咪·卓马顿的嘴唇牵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说话。卓马顿和其他人注视着埃勒里,一片迷惑。
“当然我是对的,”埃勒里笑道,“嗯,我对我自己说,你的背昨天晚上会出了什么事呢?有没有线索呢?当然有——卓马顿老爷四世的画像!”
“画像?”伊玛斯小姐复述,皱起她的鼻子。
“因为,你们注意,昨天晚上卓马顿老爷的胸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