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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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埃勒里提出异议,“一定是某种复辟时代的恶作剧吧?”
“不,那是真的血,”画家笑着说,“——割喉管老手很清楚什么是血,绝不可能看错的!好啦,他上楼到他太太房间想告诉她这个奇迹,却抓到他太太和一个年轻人正在快活。当然,他用他的剑刺穿了他们两个。就我记忆所及,他后来活到九十岁,再婚而且和第二任妻子生了五个孩子。”
“但是——鲜血,”埃勒里开口,凝视着卓马顿老爷洁净的背心,“那与他妻子不贞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知道,”咪咪低声说道,“所以说它是个故事。”
“而且等他再回到楼下,”卓马顿说着,抚弄着他太太的耳朵,“擦拭他的剑时,画像上的鲜血不见了。这是典型的英国式寓言,你知道——神秘而呆板。从那以后就流传下来,只要卓马顿的妻子不忠,卓马顿老爷的心脏就会滴血。”
“像是家族内的告密者。”埃勒里冷酷地说。
咪咪这时从她丈夫的膝上跳起来:“马克,我真有点累了。”
“抱歉,”卓马顿伸展着他的长胳膊,“来杯莱姆酒之类的,嗯?如果喜欢的话千万别客气……或者,我带你到你的房间去好吗?波克,伸个手帮忙把灯关掉。”
咪咪很快地走出去,好像是被追逐的女人。她确实是的——被波克先生的目光所追逐,他们离开时他还拿着威士忌酒瓶站在餐具架旁边。
“真糟糕,”早餐的时候卓马顿说道,“有件事情请你见谅。我刚收到建筑师打来的电报,今天下午必须到城里去。”
“我跟你一起进城好了,”埃勒里建议,“你们实在太客气——”
“不不,这样不行,我明天早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可以做点运动。”
埃勒里漫步走进树林里去探访卓马顿这个小岛。他发现,它的形状像个花生,除了中间部位之外全是茂密的树林,占地至少有三十公亩。天空很阴,他感觉有点冷,虽然他穿着皮夹克。但这到底是不是大自然的因素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使他有压迫感。
当他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古老、几乎湮灭的小径时,埃勒里好奇地循着路走下去。这道小径穿过了一道满地石子的峡谷,结束于小岛的东端附近一片野草茂密的空地,空地上有一间木造小屋,屋顶已经半塌了,墙上的木头就像断裂的骨头一样伸出来。
“一个荒废的小屋。”他想着,突然起了念头进去探险,人在古老的地方通常会有一些发现。
但是埃勒里发现的却是进退两难的情况。他一踏上残破的石阶梯时,就听到有声音自阴暗的屋内传出。就在这一瞬间,由后方的树林中隐隐约约传来卓马顿的声音喊道:“咪咪!”
埃勒里站着一动也不动。
咪咪气愤的声音由小屋里传出:“你敢,不要碰我,我不是叫你到这里碰我的。”
波克先生可怜的声音一直说道:“咪咪,咪咪,咪咪。”活像跳了针的唱片。但是波克先生只是重复着:“咪咪。”然后,是他的脚拖拽着,走过粗糙地面的声音。
“波克,你这个疯畜生!波克,我要叫了!我丈夫——”
“我会杀了你,”波克先生用疲惫的声音说道,“我再受不了这——”
“卓马顿!”埃勒里一见卓马顿出现便出声招呼。小屋里的声音马上平息下来,“别那么紧张,是我绑架了卓马顿太太要她带我参观你的树林。”
“喔,”卓马顿说着,擦拭着他的额头,“咪咪!”
咪咪出现了,带着微笑,但她抵着埃勒里外套的手颤抖着:“我正带着奎因先生来参观小屋。你担心我吧,亲爱的?”她越过埃勒里奔向她丈夫,两只手搂在他的脖子上。
“可是咪咪,你明知道今早我需要你帮我摆姿势。”卓马顿似乎有些不安,他的大金发脑袋在左右不停地摆动,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我忘了,马克。不要这么生气!”她抓着他的手臂,带他转过身,笑着跟他一起走了。
“很棒的地方。”埃勒里空洞地叫着,人仍留在原地。
卓马顿回头对他一笑,但那双灰色眼睛显然有事。咪咪把他拉进树林里。
埃勒里低头看,波克先生那根奇形怪状的手杖丢在小径上,这卓马顿也看在眼里了。
他捡起手杖走进小屋,但里面是空的。
他走出来,膝盖一顶把手杖折断,再把它丢进湖里去,然后追随卓马顿家人,慢慢地沿小径走回去。
咪咪送走卓马顿从村里回来时,埃米莉·伊玛斯和法罗医生陪着她。
“我用在画笔的时间比听诊器还长,”医生对埃勒里解释,“我发现美术很吸引人,而这地方的人都无可救药地健康无比。”
“我们要去游泳,”咪咪宣布,“晚上我们在户外烤香肠和葵叶。我们对你招待不周,奎因先生,得好好补偿。”可是说这些话时她并没有看着他,依埃勒里看,她这活泼的样子颇不自然,还有,她的脸颊呈现暗红的色泽。
当他们在湖里玩的时候,波克先生出现在湖边,并且静悄悄地坐了下来,咪咪的笑脸悚然一收,过了一会儿,他们从湖里起来,波克先生站起来走开了。
晚餐后杰夫升了火。咪咪坐得非常靠近伊玛斯小姐,紧挨着,仿佛她会冷。法罗医生突然拿出一把吉他唱一些水手歌。谁知咪咪竟是个有清亮、甜美嗓音的女高音,她也唱着,直到她发现树叶下有一只发亮的眼睛在注视她。她陡然停止,埃勒里这才发现,到了晚上波克先生可以轻易地把自己变成一匹狼。那只眼睛里如此凶猛的目光使他的肌肉变得紧绷。
一场小雨飘落下来,众人如释重负地逃回屋里,杰夫把火踏熄。
“请留下,”咪咪要求,“马克不在——”
“你不能赶我回家,”法罗医生愉快地说,“我喜欢你们的床。”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睡,咪咪?”伊玛斯小姐问道。
“不,”咪咪缓缓地说,“那没有——必要。”
埃勒里正在脱外套的时候有人敲他的门。
“奎因先生,”有声音低语。
埃勒里把门打开。咪咪站在半黑的环境中,穿着一件薄纱露背睡衣。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大眼睛里有祈求。
“或许,”埃勒里建议,“我们到你丈夫的画室里去谈会比较好一点。”
他穿上外套,她静静地带路到画室去,扭亮一个灯泡。一切映入眼帘——怒目而视的卓马顿老爷,由北边完整的墙玻璃上发出的光芒,还有地上的调色刀。
“我欠你一个解释,”咪咪低语,缩进一张椅子里,“这么重要的感谢我不能——”
“你什么都没欠我,”埃勒里温和地说,“但你欠你自己很多。你认为这件事你能隐瞒多久?”
“所以你也知道了!”她开始无声地啜泣,“那个野兽从五月就在这里了,而……我该怎么办?”
“告诉你丈夫。”
“喔,喔,不!你不了解马克。不是我自己,是马克……他会慢慢地把波克勒死。他会——他会打断他的手脚而且……他会杀了那个家伙!你看不出来我必须防止马克那么做吗?”
埃勒里没有说话,这么好的理由他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除非他自己去杀了波克,他也无能为力。咪咪瘫坐在椅子上,再度哭泣。
“请离开,”她哭着说,“我真的谢谢你。”
“你认为独自待在这里是明智的吗?”
她没有回答,感觉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埃勒里离开了。在屋外,杰夫圆圆胖胖的身形从一棵树边出现。
“没有关系,奎因先生。”杰夫说道。
埃勒里上床去了,放心了。
隔天早上卓马顿红着眼睛、脸色灰白地出现了,似乎在城里整夜没睡。不过他看起来很愉快。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跑走了,”他吃着鸡蛋说道,“怎么回事,咪咪——你冷吗?”
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因为这天早上很热,而且各种迹象显示会愈来愈热。但是咪咪却穿了一件厚重的长袍和一件长长的骆驼毛外套。她的脸异常阴沉。
“我觉得很不舒服,”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道,“这趟行程怎么样,马克?”
他扮个鬼脸:“计划有改变,整个设计必须加以改动。我必须要重新摆放你的背。”
“喔,亲爱的。”咪咪放下吐司,“你会不会很生气,如果……如果我不替你摆姿势?”
“胡说!好吧,没关系,亲爱的。我们明天再画。”
“我是说,”咪咪嗫嚅,拿起她的叉子,“我——我不想再摆姿势了……再也不要。”
卓马顿把他的杯子放下来,非常缓慢地,好像他的手突然产生了剧痛。没有人说话。
“当然可以,咪咪。”
埃勒里觉得需要新鲜的空气。
埃米莉·伊玛斯轻轻地说:“你改变了这个男人,咪咪。他还是我的丈夫的时候,他早就开始丢东西了。”
这一切都让埃勒里觉得很困惑。卓马顿微笑,咪咪轻咬着她的蛋卷,法罗医生则用心地折着餐巾。当杰夫搔着他的头发进来时,埃勒里差一点撞上他。
“到处都找不到那白痴,”杰夫大声吼着,“他昨晚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卓马顿先生。”
“谁?”卓马顿心不在焉地说,“什么事?”
“波克。你不是要找他来画图吗?他不见了。”
卓马顿把他的金发拢在一起,专心地想。伊玛斯小姐满怀希望地惊叹道:“你想他是不是掉到湖里淹死了?”
“这似乎是个充满失望的早晨,”卓马顿说着,站起来,“你可不可以到我的工作室来,奎因?如果你同意让我把你的头画进去我会很感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我想,”咪咪虚弱地说,“我有点头痛。”
当埃勒里到达画室的时候,他看到卓马顿双腿劈开站立,双手紧紧地握在背后。房间里异常地零乱。两把椅子翻了,画布散了一地。卓马顿正在瞪着他祖先的画像。一阵暖和的微风弄乱了他的头发,玻璃墙上有一个窗户是敞开的。
“这个,”卓马顿愤怒地说,“真的使人无法忍受。”接着他的声音转为怒吼,听起来像是受伤的狮子,“法罗,埃米莉,杰夫!”
埃勒里走向画像,由阴影中看过去。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在夜晚的某个时候,卓马顿老爷四世的心脏流血了。
在画像的左胸位置有一堆棕色的污渍。有一些,在它还是液体的状态时,慢慢地向下流了一两英寸。绝大部分都泼洒在卓马顿老爷的背心以及他的腹部。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数量可真不少。
卓马顿发出低鸣声,他把画像从墙上扯下来,丢到光亮的地板上。
“谁干的?”他粗鲁地问。
咪咪捂住她的嘴。法罗医生微微一笑说:“小男孩习惯随地涂鸦,马克。”
卓马顿看着他,呼吸沉重。
“不要表现得这么悲惨,马克,”伊玛斯小姐说道,“这只是某个白痴的主意弄出这个玩笑。天知道这附近有这么多的颜料。”
埃勒里蹲在摆平的、受伤的贵族旁边嗅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道:“这不是颜料。”
“不是颜料?”伊玛斯小姐虚弱地复述。卓马顿脸色变成苍白,咪咪则闭上眼睛摸索着找寻一张椅子。
“我对与暴力相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