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先令蜡烛-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赞叹之中。没有,就每个人所看到的,没有一颗心因为克莉丝汀·克雷不在世上
而破碎。人人都把丧服拿出来掸掉灰尘,希望能受邀参加丧礼。
第四章
不过首先要验尸。正是在验尸的时候,开始出现暴风雨前第一波微弱的骚动。
首先注意到平静的水面上出现颤动的,是吉米·霍普金斯。他得到吉米(Jammy) 这
个绰号,是因为每当有一条好新闻,他就高兴地大叫:“好东西(Jam)!好东西! ”
而且他的哲理是“上滚筒印刷的都是好东西”。霍普金斯对好东西的嗅觉极为灵敏,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帮巴特分析那些为追逐新闻而挤到肯特郡这小市政厅的三教九
流时,中途戛然叫停,而且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两位狗仔队宽松的便帽之间,看
见一张平静的男子脸孔,这张脸比房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更有新闻性。
“看到什么了? ”巴特问道。
“我看到什么了! ”说着霍普金斯从长凳边上滑了开去,此时验尸官正好坐下
来要求大家安静。“帮我留住位子。”他低声说道,随即溜出屋去。他又从后门走
了进来,很熟练地挤到他的目的地,坐下来。男子转过头来看看这位不速之客。
“早安,探长。”霍普金斯说道。
探长一脸厌恶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也不会这么做。”霍普金斯说道,装出很虚伪的
声音。
验尸官再次要求安静,但探长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
不久,趁着帕特凯瑞进来提供证物时的小骚动,霍普金斯说道:“怎会劳您苏
格兰场的大驾呢,探长? ”
“旁观而已。”
“我懂了。原来只是列席单位而已。近来罪案清淡是吧? ”看到探长并无反应
:“噢,做做好事嘛,探长。到底是什么情况? 死因有什么玄机吗? 有疑点,呃?
如果你不想把你的话公开,我就是最可靠的保险箱。”
“你是最可靠的牛虻。”
“噢,你知道我得穿透多厚的皮肤才吸得到血吗? ”这话除了博得微笑之外,
什么也没有。“听我说。只要透露一件事就行了,探长。今天的验尸会不会延期? ”
“就算会我也不惊讶。”
“谢谢你。有这句话就够了。”霍普金斯说着,半讥讽半认真,随即又离开了
屋子。他把像笠贝一样挂在墙边窗户上的艾伯特——皮茨太太的儿子——叫下来,
说服他两先令的报酬要比只看得见一角的无聊验尸好得多,然后派他带一封要叫《
号角》忙翻天的电报去利得斯通。之后就回去找巴特。
“事有蹊跷,”他低声回答巴特用眉毛表示的疑问。
“苏格兰场的人来了,那就是格兰特,戴红帽子后面的那个。今天的验尸会延
期。找到凶手了! ”
“别在这里说! ”巴特说道,担心人太多。
“对。”吉米同意。“穿法兰绒灯笼裤的是谁? ”
“男朋友。”
“我以为男朋友是杰·哈默。”
“本来是。这是新的。”
“情杀? ”
“我愿意跟你赌一赌。”
“移情别恋,我想? ”
“对。他们是这么说。看来她耍过他们。谋杀的理由应该很充分,我是这么想。”
都是些最基本的证据——尸体的发现和确认等等,验尸官一拿到这些资料,程
序立刻结束,择期再验。
霍普金斯判定,显然克雷之死绝非意外,而目前苏格兰场还不会有任何逮捕行
动,因此要打探消息,无疑要去找穿法兰绒灯笼裤的青年。他名叫提司铎。巴特说
昨天全英国的报社记者都想采访他( 那时霍普金斯正从火钳凶案那里赶回来) ,但
是他出乎意料地难搞。骂记者是食尸鬼、秃鹰、鼠辈,和其他不及备载的字眼,对
媒体的势力好像浑然不知。没有人敢对媒体如此无礼,否则不能全身而退,就是这
么回事。
但是霍普金斯对于自己诱人上钩的能力有很大的信心。
“你就是提司铎,对吧? ”他随口问道,在走向门口的人群中,他“刚好”走
在这青年身边。
青年的脸拉了下来,立时充满敌意。
“不错,我是。”戒心十足的声音。
“不会是老汤姆·提司铎的侄子吧? ”
脸上的敌意一扫而空。
“是的。你认识汤姆舅舅? ”
“交情不深。”霍普金斯承认,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位汤姆·提司铎。
“你好像知道我已经不用斯坦纳威了吧? ”
“嗯.昕说了。”霍普金斯答道,不知道斯坦纳威是一匹马还是什么? “你现
在在哪高就? ”
等他们走到门口,霍普金斯已经和他混熟了。“要我载你一程吗? 一起吃顿饭
吧? ”
太漂亮了! 用不了半小时,头条新闻就搞定了。他们还说这毛头小子难搞? 完
全不用怀疑:他,詹姆斯·布鲁克·霍普金斯,是最杰出的新闻人。
“抱歉,霍普金斯先生,”格兰特愉快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我很不愿扫
你的兴,不过提司铎先生和我有约了。”然后,眼见提司铎面露惊讶之色,而霍普
金斯也马上就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加上一句:“我们很希望他能帮个忙。”
“我不明白,”提司铎终于露底了。霍普金斯了解到提司铎完全不知道格兰特
是何许人,赶忙幸灾乐祸地冲口而出。
“这位是苏格兰场的格兰特探长,”他说道,“凡是他经手的案子,没有破不
了的。”
“希望我的讣文能由你来写。”格兰特说道。
“希望我有此荣幸。”记者热切地说道。
随后他们注意到提司铎。他的脸像一张羊皮纸,又干又老,而且毫无表情。只
能凭太阳穴上激烈的跳动判断他是个活人。记者和探长站在当地,彼此讶异着霍普
金斯的宣布竟会产生此种料想不到的效果。接着,他们看见青年的膝盖开始软瘫,
格兰特急忙搀住他的胳膊。
“快! 过来坐下。我的车就在这里。”
他搀着显然已经失去意识的提司铎,穿过无所事事、七嘴八舌的人群,推他坐
进一部黑色旅行车的后座。
“西欧佛,”他对司机说道,然后上车坐在提司铎旁边。
当他们以蜗牛的速度驶向公路时,格兰特看见霍普金斯还站在原地。那个吉米
·霍普金斯只要站住不动三分钟以上,就表示他正在绞尽脑汁思索。从现在起——
探长叹了口气——牛虻要变成猎犬了。
而现在探长的脑子也闲不下来。前一天晚上,忧心忡忡的郡警察局长连夜通知
他,他们也不想蠢兮兮的小题大做,但实在有一个很小却奠名其妙的问题,他们找
不到满意的解释。警察局上上下下全都想过了那个问题,上至局长,下至曾到海滩
上侦查过的警官,大家互相攻击对方的论点,结果到最后只有一项共识:大家都想
把责任推到其他某个人的身上。当然,持续不懈地侦办自己手上的罪案,获得应有
破案的功劳固然不错,但前提是得真的有罪案。若只单凭那具尸体就认定罪案成立,
一旦失败的话,倒不是怕丢脸,最怕的是别人的指点嘲讽,这是他们打心眼里就不
愿意沾上的事。因此格兰特取消了他在剧院的订位,南下到西欧佛来。他会见了当
地不怎么精良的警方团队,耐心听取他们纷纭的意见和法医的看法,到了凌晨就寝
时,他热切期待能赶紧访问到罗伯特·提司铎。现在提司铎就在他身边,只因在无
预警的情况下见到苏格兰场的人,到现在还吓得说不出话来,呈半昏迷状态。不错,
确实有犯罪,不用怀疑。车上有司机科克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在他们回到西欧佛
前,提司铎也应该清醒了。格兰特从车上的储物箱里取出一只小酒瓶,递给提司铎。
提司铎颤抖地接了过去,老实不客气喝了一大口。不久之后他就开始为自己的虚弱
表示歉意。
“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件事对我而言是可怕的打击。我一直没有睡觉,一大
堆事情不断出现在脑子里。或者应该说,脑子里不断在想事情,我阻止不了。然后,
验尸的时候好像——我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单纯的溺水
事件吗? 为什么验到最后却要延期? ”
“有一两件事情让警方有点困扰。”
“什么事情,好比说? ”
“我想一切等到了西欧佛再讨论吧。”
“我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吗? ”他笑得很诡异,但并无恶意。
“你把我嘴里的话说出来了。”探长淡淡地说道,两人陷入沉默。
直到他们抵达郡警察局长办公室时,提司铎尽管有点累,看起来却还算正常。
事实上,他正常到当格兰特介绍说“这位是提司铎先生”时,和蔼可亲的局长几乎
就要和他握手,但他连忙及时收手,正色一下。
“你好。嗯,咳! ”他清一清喉咙,让自己恢复正常。不能那样做,我知道。
老天,绝对不能。这是凶杀嫌疑犯。看起来不像,一点都不像。不过这年头什么都
很难说。那些最迷人的家伙是——一些直到最近他才知道的事其实早就存在。很可
惜。不过当然不能握手。绝对不可以。“嗯! 天气真好! 当然,不适合赛马。会跑
得很累。不过很适合度假。不能为了自己的嗜好而太自私。你喜欢赛马吗? 要去古
德温马场? 噢,噢,也许——不,我想你和我们这位朋友——”不知为什么,他就
是不愿意称呼格兰特的探长头衔。美男子一个。教养也好,还有其他种种——“想
要安静地谈一谈。我要去吃午饭。在‘帆船’。”末尾这一句是为了格兰特万一要
找他的话比较方便。“不是那边的食物特别好,而是那个地方有格调。不像‘海洋
’那样。要拿牛排和马铃薯不必先穿越露天休息室。”说完局长就出去了。
“好一个弗雷迪·洛伊的角色。”提司铎说道。
格兰特正在拉椅子,抬起头来很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个戏迷。”
“我原来几乎什么都迷。”
格兰特注意到他用的奇特字眼。“为什么是‘原来’? ”
他问道。
“因为我破产了。你得要有钱才能迷。”
“不用我再提醒你那句‘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是吧? ”
“不用,谢了。反正无所谓,我只能对你实话实说。如果你要往错误的方向去
推论,那是你的错,不能怪我。”
“所以现在受审的是我了。很好的观点,我很欣赏。你可以试试看。我想知道,
你怎么能和一个不知道她名字的女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对郡警察局是这么说的,
是吧? ”
“是的。我知道听来很不可思议。也很荒唐。不过很简单。你知道,有天晚上
很晚的时候,我站在逸乐酒吧对面的人行道上,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口袋里有五便
士,可以说是多出来的五便士,因为我原本预计要弄到一文不名的。我正彷徨着该
去哪里把这最后的五便士花掉( 五便士能做的事可不多) ,还是要去行骗,就当作
这几个鬼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