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第2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沈青崖看起来没有半分不适,他眼中的心疼与柔情,无论哪个女子见了恐怕都会化作绕指柔。用情至此,当世罕见。
于是看着看着,封烨心中那点怪异竟奇迹般地开始消退,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于是他主动告辞,却在路过另外的房间时,听到些让人眉头大蹙的言论。
“这终归不是个事儿吧?”
“是啊,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只妖兽。”
“白鹿仙君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怎能看他在这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可这妖兽毕竟是他同门师妹所化,这会不会……”
“沈星舟已经叛变了,你们焉能保证沈星竹不会?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可沈星舟不是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了么?”
“……”
一句接一句的小声议论里,包含着担忧与无奈。封烨知道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他向来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于是一脚踢在门板上。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很闲吗?”
满屋寂静。修士们面面相觑,面色涨红,却不愿与封烨争论。若吵开了,打扰了沈青崖休息,便又是一桩罪过。
封烨转身离开,心中却莫名烦躁。他自幼跟着师父修行,不爱与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孤山剑阁的那些人最对他的胃口。
如今师父已经被周自横一封亲笔信请入关内,他或许也可以跟着沈青崖一道去神京。只是那沈星竹……怕是会给沈青崖带来无穷的麻烦。
封烨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转头便去提醒沈青崖。他自认自己的措辞已经非常委婉,可实际上依旧直白。
沈青崖知他真心提醒,便笑道:“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恼怒。其实他们的担忧不假,妖兽毁我山河、杀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之仇。诸位修士与小师妹毫无干系,自不会、也不必设身处地地为一个敌人考虑。只是……我亦舍不下小师妹,这大约便是我的一点私心了。不论如何,我都要带她安全返回神京。”
闻言,封烨略有动容。他曾听闻孤山剑阁的陈伯衍是个一等一的君子,可今日一见,他觉得沈青崖才是真君子,温润如玉,谦和有礼。
末了,沈青崖又道:“再者,神京有我两位至交好友,有他们在,可保小师妹安然无忧。”
第263章 他的城
仙君即将南归; 他终于要南归。
神京城中的友人却还未结束战斗; 此时距离十二个时辰过去,还有整整十一个时辰。孟七七与尧光交手上百个回合; 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尧光丢了自己的本命剑; 实力大打折扣。孟七七却依托于守城大阵; 实力突飞猛进,此消彼长之下; 孟七七虽不能打败尧光; 尧光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这还是不够,想要杀了尧光; 这点实力还完全不够; 甚至连抢夺大阵的控制权都很困难。
“我说过;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尧光翩然落在宫城的角楼上,他眼中的愤怒和激动已经渐渐平息,望着孟七七的眼神又充满了包容和无奈。
孟七七站在距离他大约二十步远的宫墙上,喘着气; 余光扫过大雪之下的神京; 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刺得他眼睛生疼。
“季月棠已经死了,你抓着这一切又有何用呢?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他问。
尧光微微歪着头,熟悉的困惑再度攀上他的眼眸。
“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的吧,他已经死了,你不是他。可你依旧在自欺欺人; 你病了,尧光。”孟七七的话语忽然带上了一丝叹惋,同情地看着他,而后这丝同情慢慢变为了嘲笑。
“你为了天下,不惜杀了季月棠,立下千秋功业。可你又因为季月棠,亲手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到头来,你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孟七七的声音在寒风与飘雪中透着一股冷意,又仿佛被隔绝在时间长河之外,不知从哪段回忆中飘来。
可这一次,尧光却并未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微微怔住,眼神放空地似在想着什么,良久,他的眼睛里才终于恢复一丝神采,幽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可你错了,我不是尧光。”
话音落下,尧光对着孟七七笑了笑,而后张开双手身体后仰,整个人便坠入了风雪中。孟七七大惊,连忙追上去,却见宫墙内外落了一片大雪白茫茫,哪儿还有尧光的踪影?
他去哪儿了?
孟七七急忙四下张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尧光一定是靠守城大阵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是他创建了这个大阵,他对大阵的了解和掌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孟七七却只是个刚刚摸到门槛的门外汉,对于该如何使用大阵还摸不着头绪。
他并未冲动地选择一个方向去追,而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在哪儿?
脚下的土地毫无疑问就是神京,可他之前不是应该在护阵司吗?他是如何从护阵司一下子跑到这里的。
或是,他的真身其实还在护阵司内,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是他神识凝结的一个分、身。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方才与他交手的尧光,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分、身,所以才能够消失得那么彻底。
这种感觉太过玄妙了。天地仿佛变成了一个沙盘,他可以在瞬息之内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还可以知晓城中的任何一处动静,小到风吹梧桐,大到星辰坠落。
孟七七不由闭上眼,在心中勾勒着护阵司的模样,而后倏然睁眼。
护阵司到了!
“师父!”小玉儿激动地上前拉住他师父的衣袖。
“我刚才怎么了?”孟七七问。
“师父刚刚忽然就不动了,然后我听到外面打了起来,可师父你明明还在这儿呢!”小玉儿说着,连忙又掀开帘子转身出去喊人。
不一会儿,青姑、徒有穷并其余几位师兄弟便都快步走了进来。
“师父(小师叔)!”
青姑来不及细问,当先把目下的情况禀报:“公主殿下似乎快动手了,鬼罗罗追踪季月棠而去,目前行踪未定。”
孟七七挑眉,“皇宫的情形呢?”
“戒严。”
“不行,要全城戒严。如今赵将军不在城内,城防司由谁主事?”
“是他的副将。”萧潇掀开帘子走进来,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没见到外人,才道:“那副将是颐和公主的人。”
“公主殿下不是一直都很谨慎么?怎么忽然决定动手了?”
“皇帝忽然提出赐婚,而且,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去了天宝阁,不知道在里面见了谁。”
闻言,孟七七微微蹙眉——不知道见了谁?这话可大有学问。
皇帝难道见了尧光?可皇帝似乎并不能为尧光带来什么,他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尧光为什么要见他呢?
可若不是尧光,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秘密与皇帝碰面,还选在天宝阁那样的地方。
怀着这样的疑惑,孟七七再度望向法器上方那座微缩的城池。大大小小的红点遍布其上,一颗带有微弱金光的红点尤为醒目——那就是尧光。
他此刻还在玉林台的位置,好像从未动过。
他双手撑在法器边缘,屈指轻叩,面露深思,良久,道:“萧潇,你去一趟公主府,务必与他们达成共识——接下来的十个时辰内,神京全面戒严。所有人、包括修士,未经召唤,无事一律不得出门。”
闻言,萧潇心中一凛,“师父,此事非同小可。”
“无妨,你去办便是。愿意遵照的,你便客客气气的,莫怠慢了人家。若不配合,那便管他们死活。”
“是,师父。”萧潇心知已到了非常时刻,当下不再多言,立刻去办。
孟七七又扫过青姑与徒有穷等人,目光和缓许多,却又多了一分郑重,“我交给你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护阵司,能做到吗?”
徒有穷:“小师叔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小玉儿连忙补上一句,“还有我!”
“好。”孟七七揉揉小玉儿的脑袋,随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站回法器面前。他要重新进入神京,去找寻尧光的踪影。
这一次,他进入得很快,云雾被迅速拨开,只是眨眼间他便又来到了玉林台。
可是一直注意着那个红点的小玉儿却发现,就在师父又一次如入定般不动了的时候,那颗红点忽然开始了快速移动。
他焦急得很,紧张的想要出声提醒,可又怕打扰到师父。若是引得他走火入魔,可就糟糕了。
相比较小玉儿的焦急,孟七七此刻的心里一片平静。
玉林台并没有尧光的身影,可见他已经走了。可孟七七难道要重新退出去确认红点的位置,再重新过来,这一来一去的光景,尧光又换地方了怎么办?
这可不行,孟七七不干这么吃力费劲的蠢事。
他站在玉林台那道昔日的剑痕上,重新闭上了眼。
他的手指轻点着剑柄,脑海中思绪繁杂如春生芳草,在他不断的冥想中,茁壮成长。他要寻找的路就掩藏在芳草之下,需要他拨开草丛,才能找到。
但天下间大路小路千千万,草丛之下也掩藏着千条路,其中只有一条是正确的。
孟七七仔细感受着风吹过草丛带来的呜咽声,去分辨每一根草的不同。或许这些草就像神京这座城里的每一块城砖、每一块青石、瓦片,它们都有自己的声音。而当这些声音汇聚成海洋,就变成了脚下的这座雄城。
所以,城中的每个地方都是不同的。
他又蓦地想起先前在顿悟时见到的那个“刹那即永恒”的世界,他看到过这座城的崛起,从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到如今的规模,他应该对这座城很了解。
肋骨还曾在尧光的身体里待过,应该有那时的记忆才是。
孟七七闭目深思,眉头紧蹙,手指敲打剑柄的速度越来越快。蓦地,纷乱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显现,有小贩的吆喝声,有老叫花子的斥骂声,还有脚步声、泼水声,甚至是他自己饥饿难耐的咽口水的声音。
他睁开眼来,便瞧见了十五年前的冬天。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小疯狗蹲在一家酒楼外的角落里,看着繁华的街市,忍不住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烧饼和肉包子的香味。
一滴雪花落在他的鼻尖,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画面一转,孟七七又看到了更小一些的自己。他驯服了一条大野狗,骑在野狗身上飞奔过田野。
他忽然记起这个昔日的伙伴,可惜的是后来这只狗被屠户宰了拿道集市上去卖。他为了给野狗报仇,观察了屠户很多天,而后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冲出去砸了屠户的卖肉摊子,并抓花了他的脸。
后来他离开了那个地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时间再往前追溯,孟七七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好像又变成了一根肋骨,只能听,却不能看。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声响了很久,才带来一声叹息。
“我终于要死了。”
尧光的声音轻飘飘的,如无根之浮萍,不知要飘向何处。
第264章 天下王
话匣子一旦打开; 就收不住了。
“阿棠; 我很快就可以来见你了。如今天下终于太平了,我花了十年时间亲手打造了这座神京; 跟你当年预想过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