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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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孟七七却愈战愈勇,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更全力以赴。
季月棠从始至终都背着一只手,嘴角含笑,仿佛在逗弄一个正在发脾气的小娃娃。
“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杀我!”孟七七双目紧盯着季月棠,一个交错间,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白面具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侯暮云死了、朱婆婆死了,如今连大师兄都死了,可与他们打交道最多,从来都冲在前头的孟七七还活得好好的。他与屈平、十七等人都交过手,现在又轮到季月棠,可除了十七因为周自横的关系对他抱有天然的敌意,另外的人身上根本没有杀意。
恰如此刻,季月棠连还手都没有!
“真正的季月棠已经死了!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谁!”孟七七再次欺近,秀剑狠狠压向季月棠的肩膀。
季月棠抬手用小臂挡住,眉头微蹙,笑容终于有了一丝收敛,道:“你是我的肋骨,终将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为何要杀你?”
“你怎么了,怎的也开始像小平子一般胡言。”他又道。
孟七七与他隔着薄薄一层壁垒相望,却仿佛隔着一道万丈鸿沟,“你错了,我是孤山的小师叔,是陈芳君的人,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话音落下,孟七七咬破舌尖,鲜血将体内的元力催至癫狂,汹涌如猛虎般扑向剑尖,企图凿破壁垒。
在这样的猛攻之下,季月棠终于被逼退一步,脸色微变。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初,沉静的眸子里更多了一分好兴致。
他忽然倾身靠近孟七七,道:“你看,你已经开始觉醒了。我的肋骨本就拥有极强的力量,你现在拥有了这股力量,还怎么说与我无关呢?”
“放、屁!”孟七七感受着来自于季月棠地庞大压力,秀剑被一寸寸地顶回来。他咬着牙不肯退,全身的骨骼便发出吱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不计一切代价地调动自己全部的力量倾注到这一剑中去,丹田极速干涸。可干涸之后,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却逐渐苏醒。
眼前的人说的没错,他是最靠近季月棠心脏的那根肋骨,恐怕是堪比妖丹、或比妖丹更重要的存在。季月棠能把靠他救下尧光,便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可那又如何呢?
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与他何干?
“老子不过就是无名乡野间一条没人要的小疯狗,我落魄时,你又在哪儿呢?认儿子都不是这个认法。”
孟七七嗤笑一声,反手抽出环首刀掷出。泛着寒光的刀在空中极速回旋,眨眼间便掠至季月棠身后,逼得季月棠不得不回防。
而就在他挡住那柄刀,冷漠地将之震碎时,一道清脆的“咔嚓”声跃然耳畔。
壁垒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属于孟七七的力量疯狂地从裂缝中扑向季月棠,那瞬间泛起的光华,竟把季月棠整个淹没。
光亮落于孟七七眼底时,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静止。
他错愕地看着一片绿叶在季月棠背后飘落,慢悠悠、慢悠悠的,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剑风的影响。
所有的烟尘飘扬在半空,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一粒尘土的模样,甚至连其中包裹着的一只脆弱的蜉蝣都看得一清二楚。
它在颤抖。
大地亦有轻微的颤动,那是呼吸。
地脉在有节奏地跳动,山川草木都有自己独特的韵脚。
这一瞬间,孟七七仿佛看到了所有。他从未觉得自己与周遭的一切是那样的亲近,只要他伸出手,一切便唾手可得。
他甚至看到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从荒山野地到天下雄城,仿佛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闭眼,再睁眼。
叶子被剑风割成碎片,漫天尘土扑簌簌落下,蜉蝣惨死,而孟七七——流光在握。
那是来自于这座城的力量,如流光的星沙流动于孟七七的指尖,而后瞬间凝结成秀剑的模样,再次袭向季月棠!
强烈的劲风吹散了周遭的烟尘,露出季月棠的身影。他的发丝略有凌乱,脸色为白,身上却无一丝伤口。
但是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终于挡在了秀剑的前面。
这一回,轮到孟七七笑得灿烂,“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你觉得,结果如何?”
此时此刻,不论是孟七七的剑还是季月棠的壁垒,力量都来自于守城大阵。如同一个人左手打右手,谁又能轻言成败呢?
季月棠眯起双眼,眸中终于泛出一丝杀意。
孟七七却依旧不依不饶,“终于想杀我了吗?可是你的剑呢?”
“你还想不起来吗?你把你的名字、你的剑全部都丢掉了吗?!尧光!”
第260章 花与壁
尧光、尧光; 又是尧光!
季月棠的双眼里渐渐攀上几缕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孟七七,怒意即将喷涌而出。倏然间; 挡在他面前的那道壁垒向孟七七反卷而去; 几乎是在瞬间; 便震得孟七七退后数步。
可是壁垒还没有停!
孟七七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 他御剑掠至半空; 速度快得拉出了一道残影。可是他快,季月棠比他更快。
他的视线紧紧追逐着孟七七的身影; 右手向上抬起; 一道泛着微光的圆环便倏然在他手上浮现。而后那圆环迅速放大; 化作另一面壁垒,追着孟七七而去。
半空之上,罡风呼啸。
孟七七咬牙,情急之下使出一招浮光掠影; 招手收起秀剑御风而行; 而后双手举剑用力挥下。
“铛——”秀剑狠狠斩在壁垒之上; 竟发出金石之声。
孟七七感觉到此刻的壁垒已与方才的壁垒不同,一旦沾身,便会立刻被其碾碎。季月棠的一怒之威,实在可怕。
不,现在应该叫他尧光。
尧光没了无名,也依旧是旁人仰望的存在。孟七七一击之下; 将壁垒硬生生压下三分,可却没能将其斩碎,反而震得自己手腕发麻。
硬碰硬不是办法,孟七七立刻收手,身形如鹤般腾跃而起,眨眼间便又出现在另一侧。可是尧光的壁垒无处不在,每每孟七七的身影刚刚出现,壁垒便又来了。
孟七七被碾得四处乱窜,往往交上一招,便立刻遁走,看起来真是狼狈至极。可孟七七又很胆大,总能想别人之不敢想,做别人之不敢做。
于是尧光惊讶地发现,孟七七竟把他的壁垒当成了青云梯。
一招浮光掠影,助其青云直上。他又将一块块壁垒当成了跳板,一剑斩出,借着壁垒的反震之力,瞬间出现在更高处。
而后,莲华!
银色的剑莲绽放得更急、更大,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的元力,更牵动着地下的大阵。四十九片花瓣,化作四十九道飞剑,当空绽开的刹那,宛如一场盛大的祭礼。
呼啸的飞剑划破长空,刺向壁垒。银色之剑,流光之壁,光耀世间。
“砰!”
“砰!”
“砰!”
“……”
“那是什么?!”
“快看天上!”
“天啊……莲华!那是莲华!”
神京各处,无数的人,无论是修士抑或是普通百姓,都在此刻抬起了头,震惊地望着半空的动静。
他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场景,恐怕唯有秘境崩溃那日众星陨落的盛况可以与之媲美。
鬼罗罗倏然停下脚步,凝眸望着玉林台的方向,眸光闪烁,不知其意。
天宝阁中皇帝目光却充满了向往,如此神威,可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吗?可是这些都不属于他,守城大阵,也早不在他手中了。
即便他拥有了钥匙,那又如何呢?只是徒惹笑话罢了。
他蓦地笑起来,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干涩的眼睛里好不容易流出一滴泪水,老天爷却给了他一场更盛大的悼念。
停了不过半日的风雪,又悄然降临。
众人还在震惊于莲华之威,无处归去的剑风便席卷着飞雪,再次笼罩了整个神京。后三街吉祥客栈的屋檐上,厚厚的积雪还未散去,新的雪便又来了。远道而来的剑风抵达城中时已变得温和许多,可刮在人脸上,还有些刺痛。
“咳……”戴小山披着衣裳靠坐在床头,让徒有穷把窗户打开,看到了外头的景象。他微微蹙眉,问:“那是小师叔?”
“是。”徒有穷只开了半扇窗,怕他冻着。
“我方才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出了什么事?”
闻言,徒有穷支支吾吾的,神色犹豫。青姑特意叮嘱过,戴小山需要静养,切不可让他再劳心劳力。可戴小山的眼睛跟明镜似的,徒有穷犹豫了片刻,便妥协了。
小山师兄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从前那么爱鼓捣些稀奇玩意儿,颇有些游戏人间之态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师兄弟们心中新的依靠。
“是宫里传出些小道消息,说皇帝有意把颐和公主赐婚给大师兄。”
话音落下,戴小山黑了脸。难怪方才师弟们在外头如此吵闹,原是因为这个。
大师兄和小师叔的事情,师弟们大都还不知道,但这无碍于他们对这个消息表示拒绝。尽管公主殿下确实很出色,是位女中豪杰,但他们剑阁的大师兄,怎会在这紧要关头与皇家绑到一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不过戴小山思忖片刻,却道:“不要担心,这事儿波及不到我们剑阁身上。”
徒有穷微怔:“为何?若是皇帝强行下旨,我们岂不是要与朝廷撕破脸?虽说如今这局面,朝廷也帮不上多少忙,可我们若在这时候分道扬镳,恐怕……”
闻言,戴小山的眸光不禁温和许多。徒有穷能说出这些话来,证明他已细细在心中权衡过利弊,不再如从前那般莽撞。
“皇帝病了,兴许会剑走偏锋。可公主殿下很好,她活得很明白,又知晓小师叔与大师兄的关系,除非她想要与整个仙门为敌,否则不会嫁与大师兄。”
“可、可小道消息说,是殿下亲口提的?”
“那便是她想杀人了。”戴小山语气淡然,并无丝毫惊讶。
话音落下,“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徒有穷去开门,片刻后神色怪异地拿着一封信回来递给戴小山,道:“公主殿下的亲笔信,指名了要送给师兄你。”
太奇怪了,这事儿跟小山师兄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公主殿下不给小师叔写信,反而给他写信?
戴小山不置一词,展信阅过后,他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抬眸见徒有穷仍有困惑,便解释道:“我早说过,殿下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小师叔此刻正忙,她当然不便打扰,但是赐婚一事必须解释,所以她才将亲笔信送到我手上。”
“可为什么是师兄你?”徒有穷歪着脑袋。
戴小山失笑,这二愣子师弟还是二,这话若是放在别派,便该有人说他对戴小山不满了。为什么是戴小山?而不是孟七七的亲传弟子萧潇?
“因为小师叔选择了我。”徒有穷问得直接,戴小山也答得直接。金陵莫愁湖畔那一战,孟七七将担子交给了戴小山;五峰岭一战,大师兄陈伯衍来信,他又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所有弟子的最前头。
只是戴小山自己还有点恍惚,一年前他不过是剑阁一个普通弟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谁知世事难料……可那阁主之位,他真能胜任吗?
徒有穷想得还没有那么深远,他望着外头的风雪,心思又飞到了别处。
“想去就去吧。”戴小山道。
“师兄……”徒有穷犹豫。青姑可是耳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