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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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季月棠看着那个盒子,道:“从四海堂的库房里挑些玉器给鬼罗罗送去,告诉他,若他喜欢玉,我自有美玉无数,让他随意挑选。想用一块玉牌来试探我的身份,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第四卷:十年元武十年心
第182章 堂上言
三日后; 金陵; 朝天街。
密密麻麻的人群将一处府门围得水泄不通,这里面有背着箩筐的百姓; 也有佩剑的修士; 更有那些站在大门两侧; 面色冷峻,一双眼睛如鹰般来回扫视的官差。
有心人多看几眼; 便能发现这些官差并不属于金陵府衙。观那身绣着雁纹的玄黑官服、制式长刀; 和那身生人勿近的冷硬气质,来历定是不凡。
有人畏缩着不敢上前; 拉着同伴的手远远绕开。
有人却恨不得踮起脚尖; 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更仔细些。
四周的巷子口、屋顶上、树上; 远远看去,似乎都有隐约的人影。许许多多的人在观望,场面热闹,却又一片寂静。
寂静在心中。
忽然; 人群中传来一声更大的骚动。一身绛红钦差官服、玉冠束发的颐和公主; 大步从大门内走出; 右手搭着腰间的御赐宝剑,英姿勃发。
金陵知府落后颐和公主半步,连忙喊话,让大家莫要大声喧哗。
可知府的话却让大家都疑惑起来——什么神武司?那又是什么官府衙门?没听说过啊。
人群中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即便大家都不再大声说话,可无数的声音汇成海洋; 仍旧让此地热闹非凡。
无论是这从未听说过的神武司也罢,还是这有幸得见的公主殿下,可都是让人好奇极了。
寂静却在愈发沉降,直到颐和公主面带微笑,抬头看着府门上用红布挂着的牌匾,扬声道:“揭匾!”
知府连忙又拉长了嗓子喊:“揭匾——”
“唰”的一声,大红的绸缎被人用力扯下,露出了牌匾上三个御笔亲书的金色大字——神武司。
“哇……”
“这字写得可真真霸气!”
“公主殿下亲自主持揭匾,这神武司究竟是什么地方?”
接二连三的赞叹声,在朝天街上响起。正午的阳光描摹过那三个狂放中带着无尽野望的三个字,金光闪闪,分外耀眼。
衬得那位公主殿下,也格外的英武非凡。
一双双眼睛,在明处、暗处,不断地打量着。一颗颗心在躁动中活跃,在寂静中沉降,而毫无疑问,今后它们的命运,都将紧紧地跟“神武司”这三个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神之武,天下司。
“神是谁?”
“谁是神?”
“这天下仅有一人,自命不凡,自诩天子。”
“可成千上万的修士却在问道求仙,与天争锋,与地争寿,妙也乎……”
金满拎着白玉酒壶,赤脚在房里走着。走一步,一句话,抑扬顿挫,似在嘲笑,又似叹惋。从他的角度,恰好能从窗口看到神武司的大门。
那红色的绸缎飘啊飘啊,被揭下来的那一刻,艳绝如火,美极了。
“那些官差又是从哪儿来的?那官服看着面生的很。”房间里响起第二人的声音。那是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整个人胖得似是卡在椅子里,目光却犀利得很。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王子灵的族叔,王宛南。
“暗卫的一个分支,叫雁翎卫,直接听命于天子,据说里面的每个人都有不俗的修为。皇帝把他们亮出来,与图穷匕见也无甚区别。”金满道。
王宛南蹙眉,“皇室何来如此实力?”
金满便嗤笑一声,道:“你别忘了,昔年的尧光帝,可是天下修士第一人,便是周自横也拍马难及。”
“那这雁翎卫,比之剑阁如何?”
“你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金满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王宛南扯了扯嘴角,心道若不是孟七七来信,他可不伺候这位爷。和谁合作不好,派谁来不好,偏偏来了个混不吝的金满,着实叫人怄气。
再一想到家里那仿佛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来讨债的倒霉侄子,王宛南就恨不得捶胸顿足,怒吃一碗红烧狮子头。
深吸一口气,王宛南正色道:“王常林必须除掉,此人留下便是个祸患。也不知那公主殿下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就不信神武司在金陵如此顺利的揭匾,会没有王常林的授意。他再不济,也是王家的家主,连他都坚守不住要投诚,更何况那些小门派,还有千千万万无门无派的散修,届时……”
“你难道还不明白,除非再有一个周自横,敢一剑把那牌匾劈成两截,神武司一事已无人能阻。仙门各派要对付白面具、对付妖兽,已分、身乏术,若再与皇家斗,一旦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金满微微眯起眼,语气冷冽,“皇帝等了十年,元武之争便争了十年。没有谁,能再压下一个皇帝的野心。没有谁愿意当一条走狗,可是当一条狗的权势比人还要大的时候,人和狗就没什么区别了。”
与此同时,王家长老堂。
王常林坐在助威,另有十余位长老端坐堂上,一双双或浑浊或清明的眼睛看着堂下的王子灵,气氛稍显凝重。
无形的压力压在王子灵肩上,但他丝毫不管,慷慨陈词道:“如今之计,是要尽快派人前往秘境,按照剑阁信中所言,将那三处山头守住。陛下设立神武司,自有他的理由,而我王家的使命,不是加官晋爵,求得荣华富贵,而是金陵!金陵不可失!”
闻言,几位长老的眼中隐有动容。不知从何时起,王子灵变了,他似乎不再是从前的草包少主了。人瘦了不少,变得更有精神了,眼中也多了些许坚毅,甚至此刻,在他们面前还能如此镇静。
恍惚间,他们仿佛见到了王子灵的父亲,那个曾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短命家主。
金陵不可失啊。
这句被写在祖训里的话,如今被王子灵三番两次的提及,却似在打他们这帮老家伙的脸。
王常林扫视一周,脸上不喜不怒,问:“子灵,你可还记得叩仙大会时的光景?孤山孟秀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诛杀前任大长老。如今他们送信来,能信几分?”
此话一出,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起了点疑心。
哪知王子灵竟倏然跪了下来,郑重地咳了一个响头,而后抬头死盯着王常林,道:“王敬狼子野心,包庇凶徒、败坏王家名声,死有余辜!”
一句话,掷地有声。
王常林微微眯起眼,而这时,王子灵再道:“若不是狗贼王敬蓄意挑拨我王家与剑阁的关系,我们何至于如此瞻前顾后!我听闻,剑阁不光给我王家送了信,给其余各派都送了信。剑阁不可能坑害整个仙门,可见信上所言非虚。”
说罢,王子灵诚恳、急切的目光扫过众人,道:“叔叔,各位长老,子灵年少,有许多不足,遇事考虑得也不够周密,平日里便不敢有所僭越,万事全凭长辈们做主。但祖训有言,金陵不容有失,秘境不容有失,既然公主殿下已到了金陵,且带了兵卒前来,想必敌人不敢直接在城中大开杀戒。城中既然无恙,那我们不若把重心完全放在秘境上。与其把它彻底封了,不如依了剑阁所言,派族中子弟前去。白面具若不来,我们可防患于未然;若来了,我王家的儿郎也不是孬种,定能杀敌扬威,将我们在叩仙大会失去的威望,全数夺回来!让世人都知晓,我王家仍是那个英雄辈出的王家!”
说到动情处,王子灵不禁握紧了拳头,眸中异彩纷呈。
长老们也纷纷点头,觉得他所言在理。更有甚者眼眶泛红,竟是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少年初长成,他父亲若是知晓,怕也能含笑九泉了。
于是,便有长老道:“我觉得少主所言,倒是在理。我们没必要再去招惹剑阁,与剑阁作对。况且他与那孟秀的徒儿已有婚约,日后或许……”
王常林却打断道:“婚约?我乃子灵亲叔,他的亲事当由我来做主,可我至今还未去孤山提过亲,更不曾听闻有甚婚约之事。子灵的婚姻大事乃是全族的大事,万万不可马虎啊。”
王常林面色温和,看着倒真像个关爱子侄的长辈,但唯有王子灵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王常林心里的毒水怕是多得快要把它的心都给毒黑了。
王子灵连忙道:“事先没有知会过叔叔,是我的不对。可叔叔怕是不知道,我母亲与剑阁的周前辈乃是好友,曾私下定过婚约。后周前辈失踪,孟小师叔便代他送来了信物。因青姑妹妹年龄恰好与我匹配,他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了我。”
王子灵句句诚恳,可他每说一句,内心都在受着巨大的煎熬。他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今后孟七七提着刀来找他的光景,可天地良心,这些话都是青姑教他说的。
姑奶奶编得可来劲儿了,那曲折动人的故事若能印刷成册,必风靡整个大夏。她还逼着自己减肥,说是太胖了不符合书中儿郎必须风流倜傥的铁律。
王常林气得牙痒痒,偏又不能当场发作,“子灵,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
王子灵便又磕了一个头,“母亲遗愿,儿不敢不从啊叔叔!您难道要叫我做那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吗!如今整个金陵都知道我与青姑妹妹的婚事,若我悔婚,先不说坏了她的名声,剑阁会如何想?世人又会如何看待我王家啊!叔叔!”
王常林听得气血上涌,表情差点没绷住。
此子先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致使那上官老姑婆竟是断了蕊珠宫与王家的节礼问候,他夫人如今便是回了蕊珠宫探明原由,尚未回返。因这,族中已有闲言碎语产生。
现在,他又搬出婚约企图用剑阁来压他,偏偏剑阁此时又送信来,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实在可恨。
“子灵言重了。”王常林沉声道。
“叔叔、各位长老,子灵的婚事事小,整个王家事大啊。我们此刻不多派人手进入秘境,难道还要去加入神武司不成?若做了那第一个投诚的,整个仙门又会如何看我们?请三思啊!”
第183章 兄与弟
王子灵说到激昂处; 连磕三个响头; 把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长老们看得心惊,纷纷让他起来; 王子灵却仍旧跪着; 任那鲜血从额角滑落; 仍要劝说。他为王家考虑的心情,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众人心中不由动摇; 即便是坚定站在王常林一边的大长老、二长老; 也不得不承认王子灵说得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错处。
他再如何草包; 那也是王家的少主; 况且是一个已经逐渐立起来的少主; 身上还有与剑阁的婚约。众人心中的天平,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开始倾斜。
谁才能为王家带来最大的利益?这件事已经有待商榷了。
王常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他往日里便极力表现出对王子灵关爱有加的模样,如今却不好随意翻脸。
于是; 王子灵狠狠地刷了一回脸; 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众长老——他王子灵不再是草包了; 是一个有担当、有见识、值得期待的少主。
最终,长老蹚议事以王常林被迫答应重新考虑剑阁来信一事为结尾。一向保持中立的五长老,更是在王子灵离开前叮嘱他好生歇息。
王常林咬碎了一口牙,面上却仍要关怀几句,免得坏了他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
长老堂里如此闹腾,外面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