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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孟四十九剑-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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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不尽的妖兽,就从这巨大的洞口中涌出来,妄图冲破前面那一道铜墙铁壁。
  忽然,一道又一道剑篱从天而降,透明如冰晶的剑身穿透了妖兽的身体,钉入地面,刹那间将兽群阻隔。
  “放箭!”
  黑甲的军士立刻召出重盾,八十一面重盾层层叠叠如一面铁壁。铁壁之后,弓弦轻鸣,白羽的精铁长箭越过剑篱,包裹着元力携着风雷之势杀入兽群。
  刹那间,鲜血四溅。
  一群群妖兽被迅速收割,场面残酷而血腥,只是眨眼间那洞口就堆积了一座尸山。
  可洞口内还有源源不断的妖兽涌出,它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仰天长啸着喷出吐息。那吐息中蕴含的暴虐元力直直地击打在剑篱上绽放出夺目的白光,又试图打破剑篱轰碎铁壁。
  “再放!”
  又一波箭羽,带着夺命的杀机在洞口前走了一个来回。如冰晶般的剑篱亦被染上了血色,鲜血顺着龟甲般的裂缝流淌而下,渗入湿润的泥土里。
  “剑戟准备!”忽然,后方传来了战意高昂的号角声。
  所有的军士纷纷凝眸,如鹰般凌厉的眸子盯紧前方,只待下一声号角传来,便可杀出。
  此时,新的妖兽前赴后继而来,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踏在尸山上仰天长啸,无数的同伴便如潮水般涌来。
  军士们却没有动,如同暮色中凝固的铁壁,连眼神都未曾偏移半分。
  现在已是暮时,按照多年来摸索出的规律,这将是妖兽今日的最后一波冲击了。
  “吼!”的吐息已仅在咫尺,而就在剑篱破碎的那一刻,熟悉的号角声终于响起。
  如鹰的目光在瞬间迸出杀意,几乎是在刹那间,沉默的铁壁终于动了。提盾的军士大胆向前,足有一人高的重盾挡住了妖兽的吐息、挡住了锋利的爪子,以万夫莫敌的气势向前推进。
  “砰、砰、砰!”人乃血肉之躯,妖兽亦是血肉之躯,如此暴力推进之下,暮色中血肉横飞,笼罩阴山的白雾中仿佛都沾染了一丝赤色。
  妖兽在怒吼,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奋起冲击。它们是暴虐的、疯狂的,不管你是铜墙铁壁还是刀枪剑戟,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只知道一味地往外冲、往外冲!
  刹那间,杀声震天。
  “杀!!!”
  身着轻甲的又一批军士,忽然从铁壁后掠出,踩着重盾的边缘高高跃起。天地元气为此动荡,那无数人手中的无数柄剑,在刹那间齐齐嗡鸣,高高举起,又重重挥下。
  剑雨,是元力飞剑的剑雨。
  刀光剑影之中,身着轻甲的军士落入兽群,开启了阴山一天中最血腥的时刻。
  不远处的哨楼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始终注视着暮色中的黑色山脉,单手搭着腰间的佩剑,沉默不语。
  “少主。”匆匆的脚步声来到他身侧,一封加急的信件被送到了手中。
  他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本就深邃的眸子变得愈发幽深。他转头看着下属,眸中仿佛敛着骇人的风暴,问:“我让你们把人跟紧了,现在你告诉我,他与金满一道失踪了,是么?”
  “请少主责罚!”来人单膝跪地,毫无辩驳之意。
  陈伯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手中信。他怎么会不明白,孟七七再加上金满,就是今日在阴山明日又出现在神京,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看,是看不住的。
  可是那两人的胆大妄为程度,可比当世所有人。
  “子鹿已往西去了?”陈伯衍问。
  “是,沈青崖一路往西,不日便可出关。我们的人已将命符交给他,以防万一。他让我们转告少主,他定会小心行事,无需挂念。”
  沈青崖探得一丝沈星竹行踪,如今正孤身一人行走在前往关外的路上。陈伯衍自知拦不住他,便只好将他们陈家用来保命的命符送了一个让他傍身。
  世事无常,他们谁都不曾想到,好不容易重聚的三人已在短短半年之内再度分离。未来如何,谁也不知晓,只盼他日仍有相逢。
  “浮图寺要乱,就让他们去乱吧。你拿我的令牌去找一念和尚,要怎么做都听他的,我只有一个要求——谁敢泼我小师叔的脏水,就把他的头割下来,沉到维摩山的无相泉里。”陈伯衍说着,脸上的神色仍平静无波。
  “是,少主!”
  “哦,还有,家中可还安好?”
  “回少主,您回来后直奔阴山,并未归家问候,家中因此有人不满。言道……您目无尊长,有失君子之风。还有二公子之事,族中颇多微词,夫人的处境不大好。”
  “是么。”陈伯衍握住有些躁动的无妄,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他看着银白如雪的剑身,指尖如轻抚着情人的脸庞般抹过剑刃,道:“有些人在山中待得久了,足不出户、剑不染血,便愈发耳目闭塞。世人称我为君子,他们便真当我是君子了,无知如此,死不足惜。”
  下属不敢妄言。
  陈伯衍重新将剑插回剑鞘,目光扫过前方战场,挥袖隔空击响军鼓,正在待命的军士便立刻鸣金收兵。
  “回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今日回去用膳,顺道拜访诸位长辈。”
  此时,距离陈伯衍归家还有一个时辰。风雨欲来的阴山,看起来比以往更沉默,鸣金收兵后的战场上,一只不慎跟着兽群一起冲出来的侥幸活着的幼兽,与正在宰割妖兽肉准备晚膳的军士遥遥对峙。
  同日,鬼罗罗回归神京后,与颐和公主再度前往百花楼,赴海茶商会燕洲四海棠堂主季月棠的约。双方密谈一个时辰后达成共识,谓之百花盟约。
  恰在这一日的朝堂上,皇帝亲口宣布由颐和公主担任钦差前去与仙门接洽。同时宣布各地增设神武司,召集年轻有为之修士为民效力,驱除妖兽。
  朝堂上自然为此争执不休,可帝意已决,无可更改。
  所有人都清楚,十年前那场元武之争,其实从未结束。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当神武司的牌匾挂满大夏的五山十四洲,这天下,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有人为此担忧,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怜天下苍生随波逐流。
  有人为此激荡,乱世出英雄,千秋霸业指日可待。
  只有山河依旧,静待风雨。


第166章 苏醒日
  秘境内; 姚关与殷无华依旧小心翼翼地混在白面具的队伍里; 不敢有任何异动。这两天下来,他们幸运地发现这些白面具之间的交流很少; 所有人都冷冷的。而且他们即便睡觉也不会除下面具; 这大大减少了二人暴露的风险。
  只是他们混迹的这群人似乎级别都很低; 只能留在天坑附近。每一日会有人带来许多活着的牲畜,而他们就负责把这些牲畜投进天坑里。
  他们像是在喂养着什么东西。
  天坑很深; 偶尔有低沉浑厚的兽吼声从里面传来; 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姚关记挂着白面具曾经提到过的兽王,于是在又一次往下扔牲畜时; 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一眼。
  可是天光太暗; 坑又深; 里面黑漆漆一片,他只能看到一团隐约的匍匐着的黑影。但即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仍然能感觉到来自坑底的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伴随着他的心跳,逐渐地让他的呼吸凝滞。
  “你干什么; 还不快退下!”忽然; 后面的白面具一声呼和; 把姚关唤回来。姚关赶紧后退,掌心里出了把冷汗。
  好在对方只是扫了他一眼,往坑里丢下一只野猪便又折返。
  姚关不敢再有异动,等到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他与殷无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在一起。
  两人用元力包裹着声音密谈,一个张扬傲气的、一个五大三粗的; 都愣是往心细如发方面发展。谨慎、谨慎、再谨慎。
  殷无华:“我觉得坑里那玩意儿快醒过来了。”
  姚关:“黑乎乎一坨,那兽王难道就长那样?”
  殷无华:“管它呢。”
  姚关:“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心跳声……”
  殷无华:“什么心跳?”
  闻言,姚关捂着心口,觉得有点奇怪。刚才他命名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心跳声,比他自己的心跳慢一点,可却更沉重有力。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似乎离得很远,可却又感觉近在咫尺。
  这时,殷无华猛地站起来,“我也听到了!”
  那心跳声,是从坑底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坑底的东西,似乎真的要醒过来了。然而就在殷无华想要上前时,远处忽然有人御剑而来。
  姚关连忙将殷无华拉住,二人看了一眼四周白面具的动作,发现四周的白面具也在飞速往天坑边靠拢,这才放心地混入人群。
  殷无华瞧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小声问:“那两人是谁?”
  姚关望去,只见两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他不认识,小的那个他却在二哥金满那儿看到过画像——正是陈家那个疑似叛变了的二公子!
  “是陈伯兮。”姚关喉咙发紧。
  殷无华却不清楚天姥山发生的一切,听到陈伯兮的名字还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那竟是陈伯衍的弟弟。
  “陈家不会是……”
  “不会的。”姚关飞快否决他那个大胆的猜测,“如果陈家反叛,阴山早就出问题了。”
  这时,陈伯兮与身旁的青年站到了天坑边缘。
  他负着手,仍如一个天真烂漫的世家公子一般,嘴角挂着好奇地微笑往下看着,问:“十七,你害怕吗?”
  旁边的十七并不搭理他,抱剑挑眉,一张脸上满是桀骜和不屑。
  陈伯兮仍笑吟吟的,道:“也罢,我不考验你的胆量。你就留在上面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竟然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跳了下去。
  姚关与殷无华眼睛瞪得老大,那天坑底不知道藏着什么怪物,而陈伯兮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跳了下去,难道他是要用自己献祭吗?!
  两人惊骇不已,可扫视四周,白面具们无动于衷。甚至于那个十七都只是勾着嘴角饶有兴致地站在坑边看着,夜风哀哀,吹得二人通体生寒。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是怪物啊。
  而此时的陈伯兮,已然落在坑底,姚关曾瞥见过的那一团巨大黑影上。
  黑影在起伏,似是有呼吸一般,缓慢的、如波澜的再生。如果仔细辨认,你能发现这团黑影有着粗略的兽型的轮廓,只是它全身上下黑黝黝的,与这幽深的坑底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它的四肢、皮肉,也仿佛与大地长在了一起。
  陈伯兮从它的身上跳下来,摸索着走到它躯体的前端,轻柔地抱住那姑且可以称之为头颅的东西,脸颊轻轻地蹭着它,“你很快就自由了,阿蛮。”
  “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
  “那些人类太残忍了,他们把你钉在这里,你一定很孤单吧……”
  陈伯兮喃喃自语着,似伤心又似埋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心跳声,他又蓦地开心起来,“放心,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
  他最后拍了拍那颗巨大的丑陋的头颅,目光中透着真切的关怀和孺慕。而后他绕到它心口的位置,伸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根木桩。
  那木桩并不粗,看着就像是一根极其普通的木桩。不同的是这跟木桩上绘满了玄妙繁复的花纹,而这些花纹又被鲜血浸染着,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望着这根几乎被鲜血染红、又被时间熏得发黑的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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