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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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等宫女就不能有好东西?你不知道云瑶自己也会医术吗?说不定她进宫前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呢?”
这番抢白让碧水悻悻地闭了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看着胡医正写下药方,递给6映泉。
“这是药方,请姑娘收好。”
“谢谢胡医正,我稍后就去太医署抓药。”6映泉接下药方,笑着对胡医正说着。
6映泉的声音清脆悦耳,人又长的极其漂亮,绽开的笑颜就如同冬日里怒放的红梅,绚烂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胡医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也是宫里江太医的入室弟子,见到貌美如花的6映泉,霎时间也被吸引,一阵窘迫。
“6姑娘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胡医正说道,“云瑶姑娘若是还有任何不妥,只管找我就是。”
6映泉笑着点点头,送胡医正离开,可是这一幕却被一旁的碧水看在眼里,好多个念头从心中闪过,眸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6映泉转过身,看见碧水,便没好气地问着。
因为她也不指望碧水会在这里帮她照顾云瑶,更不指望碧水再跑一趟太医署帮她抓药。既然什么都不做,留在这里看笑话么?
“你现在就走,你还是赶紧去抓药吧,晚了……我怕云瑶烧成傻子了。”碧水挑衅地扔下这么一句话,轻蔑地笑着离开。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6映泉冲着碧水的背影生闷气。
待碧水离开之后,6映泉见云瑶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便也出了门,前往太医署抓药。
有了胡医正的帮忙,6映泉这一趟也算是顺利,很快就将药抓了回来,然后摆上小炉子,就给云瑶熬药。
她时刻记着胡医正的话,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文火慢熬,并且小心翼翼地守在小炉子的旁边,不让任何人接近,防止有人在这汤药中动手脚。
整整两个时辰,6映泉才将药煎好,小心翼翼地从药罐子里倒出来,端着碗走到云瑶的床边。
6映泉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案几上,然后将云瑶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气,等到药慢慢变凉,她便轻轻的抿了一口,现温度刚刚好,这才将勺子往云瑶的嘴边送。
云瑶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意识有些清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喂药,可这人是谁,看不真切,但她凭感觉就能知道是6映泉。
勺子已经送到嘴边,云瑶刚刚张口,想要服药,却只感觉身后的躯体一阵剧烈的颤动,而眼前拿着勺子的手也微微抖,将整勺的药都洒在了被子上。
“云……云瑶……这药……毒……”
6映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再也没有力气,很快就倒在了床上,捂着肚子,疼痛难忍。
云瑶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也很快倒下,压在6映泉的身上,两个人狼狈不堪地倒在床上。
没过多久,云瑶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身,伸手去给6映泉把脉。
6映泉的腹痛越来越剧烈,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紧咬着嘴唇,嘴角甚至已经被咬出了丝丝血迹。
然而还没等她忍住疼,忽然间一阵呕吐的恶心感涌上来,在她的胃部翻涌。
“心腹搅痛,头旋,欲吐不吐,呼吸困难……是砒霜!”云瑶诊断完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6映泉闻言,脸色煞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砒霜无色无味,她甚至连着砒霜怎么被下到汤药里都不知道,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着了人家的道。
“没事,你只不过小小地抿了一口,中毒并不深,你忍着点,我去找东西给你解毒。”云瑶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便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第029章 心思转变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
冬日凄寒,云瑶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脑袋依旧热,眼前的冬青树和回廊上的栏杆,都变成了重影。
迈着虚浮的步子,云瑶朝着厨房一路小跑而去。
往常几步路就能走到的地方,今日却显得格外远,时间格外漫长。
尽管云瑶已经用了自认为最快的度,可还在烧的她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如蜗牛般缓行而已。
眼前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好几次云瑶都想就这么躺下,什么都不做,可想到映泉还在屋子里等她救命,她又咬了咬牙,继续前行。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瑶才瞧见了厨房的门,嘴角边咧开一抹笑意,然后强忍着已经疲软的身体,快跑几步,进了厨房。
她曾听娘亲说过,砒霜无色无味,毒性极强,也很难解。像映泉那种症状,只是轻微的砒霜中毒,措施得当,还能有救。
此时并非用膳的时候,厨房也没有宫女婆子当差,正好方便了云瑶。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回忆着娘亲说过的急救方法,然后很快打了一通清水,在里面撒上很多盐巴,均匀地搅拌开来。
做好这一切之后,云瑶拎着一大桶盐水,又走了回去。
手中拎着很重的水桶,云瑶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可是她甩甩头,拔下自己头上的素色银簪,往自己的大腿上狠狠一刺。
剧烈的疼痛顷刻间袭遍全身,大腿上也渗出点点血迹,人清醒了不少,她又继续前行。
6映泉若不是为了给她喂药,要试探温度,是不可能去尝那一口汤药的,更加不可能中毒。
所以这一次,是她欠6映泉的!她又欠了6映泉一条命!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她们两个人的生死,掖庭宫里的姑姑和其他宫女们,不少人在等着看笑话,有的人甚至盼着她们死。
可她偏偏……不能让她们如愿!
终于,云瑶拎着一桶盐水到了屋子,艰难地进了门,此时6映泉已经疼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嘴唇乌青,面容十分可怖。
“映泉,起来——把这些水都喝了——”云瑶拿了杯子来到床边,将6映泉从床上扯起来,然后说着。
“这是什么?”6映泉捂着肚子起身,不解地问着。
“是盐水。”云瑶声音虚弱,“盐水可以催吐,你中毒不是很深,还来得及吐出来,你快喝——把这些都喝光。”
6映泉一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抓过云瑶手中的杯子,就开始喝盐水,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
一边喝一边吐,此番约莫折腾了两个时辰,直到6映泉吐出来的汁水颜色正常之后,云瑶才总算放下心来。
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间一松,云瑶身子一软,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单薄的里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云瑶……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6映泉无碍之后,也松了口气,笑着开口。
“这一劫本该我承受,你只是无辜被牵连而已。”云瑶说道,“对了,那汤药哪儿来的?”
“是月姑姑差碧水去太医署找了胡医正过来,给你把脉之后,我去太医署抓的药。”6映泉说道,“药是我看着胡医正抓的,煎药也是我一手包办的,没有任何人接近过炉子,怎么汤药里会有砒霜呢?”
“你把药罐子和药碗,还有勺子,都拿来我看看。”云瑶想了想,说道。
6映泉此时刚刚解毒,身体还没恢复,也十分虚弱,可听了云瑶的话,还是挣扎着去将药罐子捧了过来。
云瑶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所有可能被下毒的地方,最终在药罐子的壶口出,找到了一点点细微的白色粉末。
“可恶!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在药罐子上下毒!”6映泉也瞧见了这白色粉末,不由得怒从中来,“都怪我,如果我能小心检查一下,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可是……这药罐子是咱们院子里配的干净的,一次也没用过,谁会恰好在这个药罐子上下毒呢?”
“你刚才说……胡医正是谁请来的?”云瑶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念头,便开口问道。
“是碧水。”6映泉当即回答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惊叫起来:“是了!一定是她!胡医正走的时候她还没走呢!她知道我要去抓药!”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云瑶点点头,“碧水知道你要去抓药,便趁着我昏迷,你离开院子的时间,在药罐子上抹了砒霜。她原本想毒死我,可没想到……却被你误中副车。”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院子里东西本就不多,这药罐子我是不敢再用了。”6映泉说道,”万一我抓了药,她们故技重施怎么办?”
“不去抓药了。”云瑶沉默着,想了想,开口说着。
“那怎么行?不抓药的话,你的风寒怎么办?”6映泉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赞同,“你病得那么严重,到现在额头还烫着,天儿又这么冷,不吃药怎么行?”
云瑶知道6映泉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满满的感动,也对自己连累了6映泉而感到愧疚。
“映泉,你听好,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去找掖庭宫偏殿门口西南方向,约二百步距离的地方。那里是一方围墙,墙角下长着几棵板蓝根,你去把板蓝根挖来,直接放到锅里,连同生姜片一起煮,煮好了之后给我喝就行。”
“板蓝根?长什么样子?真的有用吗?”6映泉还是有些担心。
她虽然相信云瑶的医术,可云瑶手中没有药材,也无法给自己治病,单靠这几株墙角边的板蓝根,难道就能治疗风寒吗?
“板蓝根其实是菘蓝或者草大青的根,晒干以后呈浅灰黄色,粗糙,有纵皱纹及横斑痕。味苦,性寒,可治高热头痛,也能清热解毒。”云瑶解释道,“板蓝根晒干之后效果更好,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将那几棵菘蓝一起挖来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你先躺着休息,我煮好了叫你。”6映泉听云瑶说了一大堆,几乎什么都没听懂,可她知道,只要将那几株植物挖起来跟姜片一起煮汤,然后喂云瑶服下就好了。
她相信云瑶,更相信云瑶的医术,也相信云瑶能够凭着自己的医术,拯救自己。
很快,6映泉便跑了出去,没顾得上自己刚刚中毒还未痊愈的身体。
而之前为6映泉解毒而一番折腾的云瑶,也瞬间瘫软在床上,闭着眼睛,额头上传来一阵一阵的涨疼,没多久,她便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睡的极不安稳。
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画面闪过,一下子是小时候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的时候,一下子是入宫后的波谲云诡和胆战心惊。
宫外的天空格外地蓝,朵朵白云在空中飘着,变换着各种形状,年幼的云瑶坐在竹屋门口的院子里,面前放着一张小书桌,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下,一笔一划地写字。
父亲站在身后,手中拿着书卷,慢悠悠地踱步,摇晃着脑袋,念着“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母亲端着簸箕站在院子的东头晒药材,架子上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竹簸箕,一阵风吹过,空气中飘来丝丝药香……
忽然间,画面突转,战火狼烟遍布各地,爹爹和娘亲被突然闯入的山贼砍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