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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妃君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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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郁的天,大朵大朵的黑云自江涛上低垂。
  浩漫的水势滔滔不绝地东流,大江激石,卷起千堆飞雪。两岸被水连续冲刷了一个月,土地变成了湿地,踩一脚就要陷下去。
  在柳行素险险地一脚停在湿土外边时,她极目所望,那个一袭银紫暗纹长袍的太子殿下,正撑着伞站在人堆里,脚下是松软的泥沙,他几乎陷入了整只脚踝,人来人往之中,却镇定从容得犹如一方镇河石,沉稳、笃定、冷静、坚毅。
  柳行素抿了抿唇,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殿下,水位上涨得快,堆的砂石都不坚固,要是再有一场暴雨,恐怕还是会冲毁河堤。”莫玉麒一张脸都被雨水打湿了,鬓发贴着刚毅的下颌,满身狼狈却又如此固执。
  他五指收紧,淡淡地回应:“只要荆州军民一心,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孤从来就相信,人定胜天。”
  搬运石头的一个老人力气不逮,被湿软的泥沙里突兀的一块青石棱角绊住了脚,扔了石头往后倒了下来,白慕熙将伞扔了,手从身后托住了老人的腰,稳健的一双臂膀,老人愣了下,站起来时见是殿下,急着要跪,白慕熙止住了他的手,“老人家,去休息罢。”
  老人愣愣地看着,扔了伞的白慕熙,低调华贵的紫裳很快被雨水打湿。
  他修长而孱瘦的孤影,宛如上天以水墨拓的一笔,就这一笔,已如银钩铮铮,佩玉锵锵。
  老人抹了一脸的雨水,抹得越多,那抹的水便成了泪水,他浑浊的老眼沁出了热泪,“多谢殿下,体恤荆州百姓!”
  “孤做得不够。”他摇头否认,让身后的一名护卫将老人搀了到外头休憩。
  被白慕熙扔入泥水里的油纸伞是再也不能用了,他缓慢地一声叹息,引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让我一顿好找。”
  白慕熙和莫玉麒一道回头,只见笑吟吟的柳行素,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泥里,清秀的面容飞了几多促狭,他蹙眉道:“你来这里做甚么?”
  “想看看殿下。”她倒是老实不说谎了。
  白慕熙衣袖一拂便转过了身,神色有些不自在。
  柳行素让小春把多的雨伞送给他和莫玉麒,但他不接,小春只好咬着唇递到一等护卫的面前,莫玉麒昭质朗朗的脸浮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将伞接到手里,“谢了!小兄弟!”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得好像春日里映在潭水里熏熏的暖阳。小春脸颊灼烫,不敢看他了,低头走了回来。
  白慕熙踩着一地的泥水走到了军民来往之中,搬着大袋泥沙的军士,还有城里自告奋勇出来填坝的百姓,如方才跌倒的老者的一样的老人,还有很多,隔着重重叠叠的一袋袋沙,远处高阔渺远的江面起了茫茫的白雾。
  雾色里,隐约起伏的江水如同蜿蜒的巨兽,吐纳之间便是一场蓄势待发。
  而雨水还在绵密而隆重地下着。
  纷纷往来的军民没有一个人理会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出自己的一份力。
  柳行素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疾步走入人群,替两名少年稳住了沙袋,少年愣愣地,白慕熙不觉沉了声音:“起。”
  三个人抬起来便稳当多了。
  莫玉麒好容易收了伞,无可奈何地又还给了柳行素,“柳大人还是自己拿着吧,殿下这样,我怕是站不住了。”
  他们殿下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心软。
  因为一直这样,莫玉麒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已然习惯了,但柳行素没有,她低下视线,手里一把丁香色的油纸伞坠着细密的一层水珠,轻轻抖开,便是又一场细雨。
  “大人,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小春看太子殿下和莫玉麒都去帮忙了,也想搭把手,在一旁干看着,她有点过意不去。
  柳行素有些失神,半晌后,她将伞放下来,“嗯。”
  白慕熙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沙堤边接沙袋,荆州雨势缠绵,本身就处于沃野之地,到了雨水丰沛的季节,难以预知它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此时来修筑堤坝是不那么现实的,只能暂时先稳住江堤,使水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魁梧大汉和他合力搬上了两袋沙,惊奇于他身份贵重,竟然也纡尊降贵来做这些事,但毕竟自己是个平头百姓,不敢待在太子身边,搬了几袋便到别处去了。
  纱带里的沙子灌了水,格外重,白慕熙一个人搬动吃力,摇摇欲坠之时另一双手替他托了起来,他微微扬起目光,只见满脸泥污的柳行素,那双狡黠灵秀的眼睛,乌润如玉,正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
  一种异样的错觉犹如雷电,从灵台生猛地劈了进来,沿着四肢百骸冲刷而下。白慕熙稳稳地踩在泥水里,身遭是凄风冷雨,心口却是火烫。
  柳行素有武功底子,但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比一般男人要小些,但孱弱的太子殿下,比她好不了多少,半斤八两,未免“两个大男人”扛不住一个沙袋引人笑话,柳行素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将沙袋推了上去。
  他敛着薄唇没说话,别人递来东西,他就往上搬,柳行素便帮着他搬,起初一头一尾的步调不协调,后来便渐渐趋向一致,默契也随之而生。
  “殿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笑了起来。
  却不是嘲笑他,只是现在的白慕熙,已经毫无“尊贵冷傲”可言,俊脸上沾带了泥浆,手里满是泥水,连那身银紫的长袍,素白的罩衫也被污泥染得黑白冷艳,条理斑斑,犹如素宣上描了一大幅黑漆漆的画。
  白慕熙哼了声,冷冷地转过了身,从地上的湿泥里掏了大块黑泥起身,将散发着沼泽气味的黑泥填塞到沙袋之前的罅隙,从上到下,他熟练地蹲了下来,素白的外衫被黑得更彻底了。
  柳行素学他掏了一大把黑泥,蹲到他旁侧,将泥塞到缝里。
  侧头看他,那白净细长的手惨不忍睹,但他抹着湿泥的动作却无一不是潇洒漂亮,利落干净的,好像这事他干过无数次一样。
  柳行素微微诧异,但没有问。
  堂堂太子殿下若是被传出去是糊墙的一把好手,想必也会遭人诟病?
  “小春,你的力气也不大么。”莫玉麒从身后走过来,替小春稳稳地抗住了一只布袋在肩头,戏谑地笑她,“这么小的力气,怎么替你家大人赶马车的?”
  小春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她是个赶马车的,杏眼一瞪,“将军看不起小春?”
  说着从地面上颤颤巍巍地抱起了一只大沙袋,怒而扔上了台子。
  莫玉麒没想到她会生气,愣了愣神,继而肃然起敬,“小春之英武,莫某惊叹。”
  但小春这回又不好意思了,将头扭到一旁,默默地替人搬运起沙袋来。
  忙活了两个时辰,柳行素的胳膊都肿了,累得抬不起来。但反观太子殿下,则镇定自若,她不也不敢喊累,以免暴露身份。咬了咬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起身,“殿下真是好毅力。”
  他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糊完了最后一个豁口,捡了个水洼将手洗干净了,信手将她一扯,柳行素被一把扯到松软的泥水里,溅了一脚的泥,她恼怒地要爬起来,他抓着她的手伸到水洼里,蘸了水,替她擦掉手背上的污泥。
  沁凉的触感让肌肤微微颤抖,她蹲在地面睖睁了几瞬,白慕熙始终低垂视线,从衣襟伸出取出一条素色的丝帛塞到她手里,“先擦干净。”
  柳行素被塞了一条柔软细腻的帕子在手里,而这个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好像刚才那个拽她,为她擦拭手背的人不是他。
  她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主场没了。
  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木樨的永州之行,莫玉麒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关于木樨会糊墙等问题,都是伏笔。
你们是不是想打我?(*^__^*) 嘻嘻……

  ☆、第22章 真假本难辨

  柳行素用他给的帕子,却没有擦手,而是乖张地用来抹了鼻子,虽然没有鼻涕,但还是让白慕熙嫌恶地扭过了头。
  这么爱干净还来蹚这趟浑水。
  柳行素将帕子还给他,“你还要不要?”
  他冷着眉眼走开,“给你了,随你。”
  柳行素看着他清瘦孤傲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快意,这种快意有点像复仇得偿,令她自己都措手不及。俯下目光,手里素色的丝绢很干净,边角压着金线绣了一枝淡黄的木樨。
  浓云翻墨,厚重的铺开了整片江水。
  雨丝细密,柳行素浑身湿透了,已经顾不得脏不脏,随意将帕子揣进了衣襟的里兜里,回头去找小春,却不留神看到一个钻入稀泥里的泥团子,浑身脏兮兮的,连脸都抹匀了黑泥,看不出五官和轮廓,她还顽强地抓着手里的泥要糊沙袋的口,柳行素哭笑不得他看着她,生涩笨拙地撑着地起身。
  “小春,你作画呢!”她伸手将小春的衣领子一拽,“天太晚了,走了。”
  小春意犹未尽似的,两只手搓了搓,莫玉麒还在绑着人扛沙袋,指挥调动着最后一波人马,小春看了两眼,耳根发烫地转了回来,被柳行素拉走了。
  暮色将天光一缕一缕收拢了放入夜里。
  到了夜半时分,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沥淅沥的敲打窗扉声,一园子的榴花红如野火,高擎枝头,柳行素想还他帕子,但走到他的厢房外,看到守夜的两个人,又赶紧撤回了石榴树后头。
  她今日拿帕子擦了鼻涕的,白慕熙那个人,哪里还会要这种东西,太过刻意多此一举反而不好。
  于是坦然地收了心思,踱回房里睡了。
  翌日起了一早,白慕熙又到长江边指挥防汛事宜了,柳行素这几年笔杆子握灌了,昨日两个时辰害她两只胳膊肿得似两截萝卜,心满意足地待在李府偷懒,旁观张大人审问那几个贪官污吏。
  “李郡公,本官在你家中搜得物资,单白银就有十万两。”张大人不愧是廷尉府出身,这气派,这审人的架势,惊堂木一拍,眉毛一耸,十足十的威严冷峻。
  柳行素摸了摸下巴,坐在旁听椅上,单手支颐。
  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真是不假,李博望这么能贪,荆州也不止他一个,那么别的州郡又是什么情况?
  她只记得阴山一脉,处处是沃野草原,莽莽一片游牧民族栖息的绿地,那里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人情诡谲,是个马蹄飒沓,虽有战火,但人人安居乐业的桃源。
  李博望被卸了一身黼黻穿花箭袖官袍,被摘了头顶的官帽乌纱,脸色惨白、双膝颤抖地跪在躺下,此时他有问必答,不但说了自己这些年贪污受贿的经过,甚至将自己送过礼的人,给自己送过礼的人也一一招供,其中不乏远在上京的权贵。
  张勃身边有人拿着账本一一做着记录。
  核实完后,张勃命人将李博望打入了死牢,决意先禀报皇帝陛下,问斩朝廷命官不是儿戏。
  听完会审,柳行素对张勃肃然起敬,但有一事存了疑惑,“李博望家里也有账本,此时正摆在张大人案前。”
  张勃皱眉,“柳大人有疑义?”
  “不敢不敢,”柳行素推了推手,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这本账做得是否工整,张大人最好找人核对一番,冤枉了任何一个朝廷命官,都是大罪过,下官看么,这事一面之词且空口无凭,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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