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姿-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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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说到此处,面上难掩心痛与悲愤,一双手握紧成拳头,低声说:“此生,我也一直在想,要不要将长孙一族连根拔了。他乃饕餮,所图颇大。”
江承紫默默不语,李恪叹息一声道:“让你担心了。”
“不,我在认真考虑你说的事。”江承紫很认真地说。
“傻。我只是说说而已,这种来来回回的勾心斗角,很累。人生在世,如同白驹过隙,不过短短几个春秋,我不想你陷入这种无聊的事中。”李恪低声说。
江承紫摇头,道:“阿念,这事,太子就是咱们的底线。若他敢动承乾,咱们就要动他。若他相安无事,一切以国为重,那我们也就相安无事。”
李恪不由得看她。她眉目干净,就站在花树下,神情坚定。
他忽然明了,这女子为何与旁人不同。是因为她不管前世今生都很淡然很笃定,她所做每一件事都从不犹豫,整个人生从不彷徨。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江承紫笑了笑,又瞧瞧树木掩映处,那些天生贵胄的可怜公主们,觉得锦衣玉食的她们真是可怜。所存在的价值,只剩下联姻。
李恪轻轻点头,他也明白只此一条路:保住承乾,就是保住了自己,保住了兄弟姐妹们。
两人并肩前行,很快出了皇宫。李恪先将江承紫送到秦叔宝府上,他这才转到了平康坊里一座叫倚翠楼的花楼前。
天色还早,平康坊是长安城最大的红灯区,是夜场所在。因此,此番还静悄悄的,鬼影子也没见着一个。偶尔有人闪过,都是佝偻的打扫之人。
李恪在倚翠楼前,叩了门环。老鸨骂骂咧咧地来开门,说:“小郎君莫要怀了规矩。不要太阳落山,平康坊的仙子们哪能起身呢?”
李恪不予理会,只说:“我找你们这里的琴师。”
“琴师?我这里的琴师可多了,不知小郎君找哪一位?”老鸨先前骂骂咧咧,如今看这位衣着不凡,也不敢有所怠慢。
第五百五十章 长安风云(二)琴师
李恪负手而立,道:“就是前年来此的琴师思南。”
老鸨一听,脸色就不太高兴,说:“看小郎君也是贵人,何苦与那等人往来?”
李恪眸光平静,手一抬,一小片金叶子丢入老鸨手中。老鸨一看,立马一怔,她可没想到思南那个琴师居然比头牌姑娘还红了。
“还愣着作甚?思南在何处?”李恪蹙眉。
老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小郎君请跟我来。”
说完,这老鸨立马提着裙子闪身让李恪进来。倚翠楼并不是平康坊里最红的艺人伎馆。论规模充其量算是中等,但楼阁已是富贵非凡。
不过,天色尚早,夜生活还没开始。倚翠楼里只有丫鬟婆子在轻手轻脚地走动。
老鸨带着李恪穿过前楼,又穿过一条狭长的夹道,来到倚翠楼后院。倚翠楼的后院是个小小的园林。栽种的树木品种不多。
李恪无心品看,只跟着那老鸨来到一座假山前。老鸨指了指假山上的一座封起来的亭台,道:“前几年有个姑娘吊死在这里,此处便没人来。思南自己就搬来了。”
“嗯。你去忙吧。”李恪摆摆手。
老鸨拿了金叶子很是欢喜,临走前又问:“那小郎君可要些酒菜?我这倚翠楼的厨子可是前朝宫里出来的。”
“不必。”李恪摆摆手。
老鸨知趣地退走了。李恪在假山下站了片刻,才随着小路缓缓上去,扣响了门环。
“门没锁,进来。”门内人回答。
李恪轻轻推门而入,白衣散发的中年男子在软榻上打坐,旁边鱼嘴青铜香炉里袅绕着熏香烟雾。男子逆着光,一张脸便看得不很分明。
李恪回身关了门,瞧了瞧屋内的陈设。屋内一张案几,文房四宝。一把宝剑,一张古琴。一只古朴的水壶,几只与这个时空不符合的斗彩水杯,当真是简朴到了极致。
“我来了。”李恪整了整衣冠。
“你很久没来了。”床上的人结束打坐,缓缓站起身来。
“这三年,我在寻她。”他径直说。
“可有寻到?”白衣散发的琴师长身而立,拿了薄薄的竹片轻轻拨弄香料,光影梦幻般的室内瞬间变幻莫测。
“嗯。”他缓缓地说,在一旁的客座的竹榻上坐下来,打量了四周,问,“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其实挺好。”
“还好。”他转身过来,一张脸是倾城之姿。
李恪见过无数的俊朗男女,但这种倾城的风姿他这算是初次见到。此人虽到了中年,但若是在长安市上走一圈,或者又是另一段侧帽风流的传说。
“说实话,你的琴技一般,那老鸨看起来很势力,居然还给你这么个好地方。”李恪说。
男子轻笑,开了炉子,填入银丝炭,从水缸里打了水烧水。待一切做好,才说:“我这容貌据闻与我曾祖父有七分相似。感谢祖先给了这好皮囊,总是许多方便。”
“哈哈哈。”李恪大笑。
思南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要说与我曾祖父最像的,是你。”
“你又没有见过他。”李恪撇撇嘴。
“没人这么对你说过么?”他反问。
李恪略一怔,忽然想起去年去瞧祖父,跟祖父饮酒。祖父感叹一句:“恪儿这容貌真好呀。瞧着你,与你外高祖父一般模样。”
“很像?”他轻声问。
“是啊。”祖父很笃定地点头,说,“你外高祖父那真是天人之姿,又在军中,自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气质。”
“可惜,孙儿不能入军中。注定不能有外高祖父的气质。”李恪淡淡地说。
祖父李渊酒杯一停,神情便黯淡。经历过玄武门的丧子之痛,他早就看淡了一切,也明了李恪所言之意。
“是啊。不要去军中,没有冲突,就不碍人眼。”李渊不知在说李恪,还是在感叹自己。
李恪也不敢接话,便讲了蜀州见闻与他听。将一些茶叶带给他,李渊听到后来,颇为高兴,说:“待阿芝入长安安顿下来,你且带来我瞧瞧。听你说,这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有人说过你像我曾祖父吧?”思南笑着问。
李恪点点头,道:“我祖父说过。”
“我家里还有他的画像。”思南平静地说。
“你还有家?”李恪诧异地问。当年,他还小,蓬头垢面的白衣男子,背着一把古琴,来到府上拜会,说是拜见唐国公二公子。
那会儿,李世民还在外打仗,根本不在家。长孙氏见了他,问所由来。邋遢的琴师说是投奔二公子的。那会儿,李建成处处在收拾李世民。
长孙氏不敢收来历不明的人,把他赶走。
李恪当时已是死了一回。这人在上辈子根本不曾出现,这会儿出现难道真的意味着有什么变数么?这是不是说明,为何自己没有寻着江承紫,也没有寻到寄养弘农的张嘉。
于是,他叫住了这邋遢的琴师,问:“你是何人?”
落魄的琴师转过身,瞧见他的一瞬,眸子闪亮,神情诧异,反问:“你又是谁家孩童?”
“唐国公二公子家。”他回答。
“你是第三子?”他问。
李恪蹙眉,问:“你是何人?为何知晓?”
他听闻,眸子一亮,随后神情里又是黯然,只缓缓地说:“我不是歹人。”
琴师一张污浊的脸上闪过的惊喜与失望并没有逃过李恪的眼。这人对他是李恪而惊喜,对他是李恪却又黯然哀伤。
莫不是洞察自己命运的人?
想到此来,李恪忽然觉得一颗心突突的跳。不过,他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刻意。他便不语,只瞧着这邋遢的琴师。
琴师与他对视一会儿,便走近他,低声说:“我其实不仅仅是个琴师。”
这,真像个要哄骗孩子的坏人!
李恪无语地瞧他一眼,这琴师还特别神秘地笑着说:“我会相面哟。比如你人中龙凤,伏羲之姿,将来是天骄贵胄,帝王之子。你祖父不日将起兵,会登上帝位,你父亲将来也是帝王。”
李恪听闻,内心大惊。他依旧平静地瞧着琴师。
琴师看他没反应,略略着急,问:“你这什么表情?”
第五百五十一章 长安风云(三)互窥
李恪白了他一眼,:“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如此说,为时尚早。”
“具体日子,我知晓。”琴师压低声音,故弄玄虚。
“你这样胡言,给旁人听见了,会害死我李氏一门。”李恪语气平静,打量他的眸光亦平静。
“我只对你说了呀!”琴师笑了笑,一张染满泥污的脸,居然有一双墨玉般黝黑有神的眸子。
李恪无语,心想这人或者和阿紫是一般来历。
他们对历史熟知,要不然阿芝也不会在手札中写:明知他的结局,可我就是不甘心。他长孙一族要只手遮天,我就把长孙一族灭了,把天也换了。或者我在逆天而行,但又有什么办法,他是吴王恪,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上天让我来到这里与他相逢,不就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么?何况,他是个傻瓜。他以为他晚上待我熟睡,悄悄来我床前瞧我,我不知么?我可是国家利剑,最精英的特种部队哟。
“你不信?”琴师连忙问,语气神情都很急切。
李恪决定探一探他的口风,便耸耸肩,道:“我不知你什么来历。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都出现在这里了,或者你所熟知的一切都会改变。预言未必会准。”
“啊?”琴师像是受到了惊吓,喃喃自语“会改变么?会改变么?”
李恪却已笃定此人**不离十跟阿紫一样。
“世间万物各有其规律,但无不在时时变化中。当一只小蝴蝶煽动翅膀,遥远之地或因蝴蝶之小举动引起了一场风暴。你已到来,预言这种事不足以用来吃饭。”李恪缓缓地说。
琴师已被震得无语,李恪继续说:“我看你这琴不错,还是靠它吃饭,风险较小。至于看相算命,搞不好会丢命。”
“你——,你如何知晓蝴蝶的故事?”琴师问。
李恪没理会,只转身入府邸,吩咐贴身侍卫拿一袋金叶子给琴师,道:“我让人护送你去长安。无论天地变换,平康坊都不会有灾祸。做个打杂的,或做个琴师,安稳过日子。”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来自哪里?”琴师激动起来。
李恪指了指身后的府邸,道:‘我来自唐国公府。你去平康坊里待着,若有缘,我们会再度相逢。”
“你是个有意思的。”琴师点头一笑,说,“我接受你的安排。”
“这是阁下自愿。”李恪回答。
琴师在他转身的时候,说:“我叫思南,漂泊的琴师。我会在平康坊等你,待你大婚之日,为你送上祝贺。”
李恪脚步一顿,颇为疑惑他为何会提到他大婚,难道他对自己与阿紫的事知晓些什么吗?
“大婚?”李恪瞧着他,低声问。
此番,他不过是几岁孩童,问这大婚的话问得丝毫没有不自在。
琴师也不觉得他回答得违和,点点头说:“是。你大婚,正妃出自弘农杨氏。”
跟他试探琴师一样,这琴师也在这样大胆地试探他。
他不喜欢被人窥伺,冷了一张脸,厉声问:“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漂泊无依无靠的琴师。”他坦然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
“说实话。”李恪耐着性子。
琴师笑着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