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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鹿门歌-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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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会意,等平煜进了宅子,自跟那官员安排去县衙察看县志之事。
  傅兰芽主仆也下了车,正要往府内走,忽听街道尽头传来叫卖声。
  转头一看,便见有名小贩推着车从巷口路过,所推车上热气腾腾的,不知所卖何物。
  这时恰好起了一阵秋风,将那热腾腾的白气送到众人跟前,却是一阵清冽的蒿叶香。
  “咦,竟是蒿子糕。”林嬷嬷嘴里一阵潮润,忍不住讶道,“小姐可还记得,咱们跟老爷来云南路上也曾遇到小贩卖这东西,记得老爷还曾给小姐买过一包,小姐颇爱吃,接连吃了好几块——”
  说到一半,冷不丁一抬头,发现平煜立在门旁看着她们,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她刚才所说的话,脸上神色淡淡的。
  她忙吓得噤声,扶着傅兰芽往府内走。傅兰芽鼻端闻着那扰人的香味,心中微叹,此一时彼一时,来云南时,家中未遭变故,父亲虽遭贬谪,仍是戍边大员,路上何等恣意,遇到想吃的,只管买了来尝便是。
  可眼下……却只能想想罢了。
  谁知一旁秦勇下了马,也昂首往那小贩消失的方向望了望,神情中透着几分向往,迟疑了片刻,似是因顾忌左右,笑着摇摇头,到底作了罢。
  那宅邸外头普普通通,里头却颇为宽敞,傅兰芽主仆被安排在内院一座小院内,虽因布置朴素,毫无景致可言,却意外的幽静。
  一进到房中,林嬷嬷便忙活开来,又是整理行李,又是绞帕子给傅兰芽净手面。
  傅兰芽心知林嬷嬷刚刚病愈,怕她受累,牵动病气,便帮着她一起收拾。
  等忙完,傅兰芽立在床旁,四下里一顾,想想左右无事,便端了一碗茶坐在桌旁,手指沾了茶盅里的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她如今半点自由也无,别说随意走动,手边连个可供阅读或写画的书页都找不到。
  她苦中作乐,在桌上默写了一回曹刿论战,直到将“彼竭我盈, 故克之”这几个字反复写了几遍,这才觉得心底那份因挂念父兄而生出的低落情绪稍有纾解。
  等水渍稍干,她又将自云南出来后所遇到的人和事在桌上依序列了出来,边列边推敲。
  正写得入神,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平煜。
  傅兰芽来不及掩藏一片狼籍的桌面,忙起身,用身子稍作遮掩,笑道:“平大人。”
  平煜一进屋便注意到了桌面上的水渍,自然明白她在做什么,瞥一眼傅兰芽,道:“我晚上会过来问你一些你父亲在云南时的事,你下午无事,将能想得起来的都好好回想一番,免得我晚上问起时,你丢三落四,漏了重要消息。”
  傅兰芽眼睛一亮,继上回在宝庆被平煜莫名其妙刺了一顿后,她已经许久未有机会跟他讨论路上怪事了,难得他今天主动表达出沟通的意愿,怎肯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忙含笑应了:“知道了,平大人辛苦了。”
  林嬷嬷却在身后暗暗打量平煜,她知道平煜每日杂事缠身,从早到晚不知多少事要部署,竟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巴巴跑到小姐跟前来传话。
  她在一旁暗暗端详平煜,恨不得将他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捕捉住,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恭恭敬敬送他门口,随后,转身看向傅兰芽,却见小姐毫无所觉,仍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只是眉梢眼角已不自觉添了一份期盼似的,带着些弯弯的弧度。
  平煜从内院出来,跟李攸用了膳,心里挂念派李珉和许赫的疑点,一径出了府,欲亲自去县衙走一趟。
  不料刚转到巷口,还未转弯,便听秦晏殊和李由俭的声音传来。
  李由俭道:“阿柳姐爱吃这东西,既遇到了,买了给她解解馋也好。”
  秦晏殊闷声道:“姐不是说了,别在外人面前叫她阿柳姐,你为何总忘。”
  李由俭顿了下,含着几分谑意道:“知道你这两日心绪不宁,所以说话带刺不过,你也别处心积虑想着给傅小姐买东西了,她如今是罪眷,由锦衣卫看押,你就算买了蒿子糕,也送不到她手中。”
  “这也不能送,那也不能送。”秦晏殊声音冷冰冰的,“连跟她说几句话都做不到,真是够窝囊,”
  平煜脚步一顿,心底腾起一股浓浓的不悦。
  片刻,秦晏殊和李由俭果然在巷口出现,见到平煜,二人神色不一。
  秦晏殊只客气又疏离地一拱手,便立在原地,等平煜过去。
  李由俭却上来热络地打招呼道:“平大人。”笑声爽朗,并不问他欲往何处去。
  平煜目光落在秦晏殊手中提着的那个油纸包上,见果然冒着热气,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青叶香,越发觉得不舒服,先是嗤笑一声,随后慢慢敛了效益,面无表情看向秦晏殊,眉梢眼角仿佛结冻了似的,
  秦晏殊经过南星派雾中那一遭,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见状,毫无退避之意,也冷冷看着平煜。
  李由俭见二人剑拔弩张,忙用别的话岔开,笑道:“平大人可是有急事要忙,我等就不妨碍平大人办公了。”
  连推带搡,扯着秦晏殊便往巷中走了。
  平煜目光追随秦晏殊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淡淡收回视线,往前走了。
  傍晚时分,傅兰芽刚用过晚膳,正坐在床前榻上暗暗整理思绪,听外面敲门声响起,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果是平煜。
  “平大人。”他似乎一回府便换了衣裳,身上不再是走时的那件雨过天青锦袍,而是件赭红色常服,在身后夕阳投射下,眉目英挺,身形极为挺拔。
  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局促,忙定了定心神,含笑欲请他进来,他却已越过她往屋内走去。
  到了桌前,平煜坐下,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搁到桌上,接着取出袖中一叠纸笺,拿在手中,若无其事看了起来。
  傅兰芽走到桌旁,见桌上放着那东西用荷叶包着,正冒着引人垂涎的热气,心中微讶,看向平煜道:“平大人,这是何物。”
  林嬷嬷却一眼认出了那是蒿叶糕,想起晌午进府时的情形,没想到平煜竟对小姐的事这般放在心上,心中一时喜忧参半,在一旁立了一会,便走到桌前,小心翼翼打开那东西,果是篙子糕。
  秦当家在外头买回来的,买多了,就让我给你带一份。”平煜目光一刻也未从手中的书页上移开,看也不看傅兰芽,绷着脸道。
  林嬷嬷见他神色不自在,眼珠一动,忙笑着道:“这秦当家可真是好人,小姐素爱吃这等黏甜之物,晌午见到那蒿子糕,可不是惦记坏了,难为平大人肯替秦当家拿来。”
  又对傅兰芽道:“小姐如今少有机会能吃到这些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趁热吃了吧。”
  说罢,只说怕蒿子糕上的汁水弄到平煜带来的书页上,将蒿子糕拿了放到一旁的榻上小几上,又小心将整块黏糕分做几块。
  傅兰芽也跟着走到榻上坐下,接过那荷叶包,闻了闻,对林嬷嬷莞尔,低声道:“真香。”
  平煜忍不住抬眼看向她的侧脸,见她眉眼灵动,十分欢喜的模样,不自觉也牵了牵嘴角。
  等察觉自己忘形,眉头一皱,忙又恢复了毫无波澜的表情,继续低眉看手中的东西。
  傅兰芽吃相颇雅观,斯斯文文吃完,正由着林嬷嬷净手面,就听平煜道:“你可从你父亲或母亲口里听过林之诚这个名字?”
  “林之诚?”傅兰芽觉得这名字颇有些熟悉,讶然转头,“似是在哪听过。”
  起身走到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平煜手中一叠书页上,问:“平大人何出此言?”
  林嬷嬷见此情形,只说还要去净房洗衣服,轻手轻脚离开。
  平煜看傅兰芽一眼,顿了一下,最后觉得就算告诉她实情也无妨,便道:“这人正是南星派掌门,二十多年前不知发生何事,所育的一子一女一夜间得急病死了,之后未过多久,他便率领众教徒前往云南,此后再未回来过。二十年前,你父母恰好在云南,你可曾听他们提起过当年之事?”
  傅兰芽静了片刻,抬眼看向平煜,道:“未曾听我父母提过,但我曾在哥哥书房见过一本翻得极旧的书,若没记错,扉页上写着的名字,正是……林之诚。”
  平煜眸光一动,“书上写了什么?”
  —————以上是今天的更新,谢谢心为形役、梦青山、小煜芽、晋之小小的长评(?ì _ í?)话说我明天会抽空改一下前文中的bug,我翻到前面平平亲芽芽那章,发现有老司机一本正经讨论他们当时怎么亲的,角度对还是不对,汗滴得科不科学……( ̄? ̄),等他们第一次开车时候,你们不会严肃认真地讨论刀柄的角度、阻力什么的吧23333


第55章 
  傅兰芽想了想,道:“是本阵法书;上面记载了十余种稀奇古怪的阵法。”
  “阵法书?”平煜望着傅兰芽的目光起了一丝微澜,那本书扉页上写着林之诚的名字;里头的内容又记载着阵法,不是南星派之物是什么。
  可是,南星派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了傅延庆的手里?
  傅兰芽心知平煜不会无的放失,既问起这本书;定有缘故;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如数说了出来:“这本书是哥哥小时候无意在母亲房间翻出来的;他那时尚未启蒙;单看书上画的图形有些意思,便没事时拿来观摩一二,等到启蒙;明白了书上记载的是奇门遁甲术,越发来了兴趣;不但将整本书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透彻,更特去寻了旁的奇门遁甲书来看,我因跟哥哥在一处启蒙读书;也跟着翻看过那本书;对书上内容算得上熟悉。前几日,咱们路遇南星派时,我跟平大人提到的五奎阵,便是从那书上得知的。”
  平煜听她说那本书是从傅夫人处得的,眸子一时静若寒潭,少顷,开口道:“南星派起自湖南,多在湖广一带行走,你母亲号称是江南人氏,后又随你父亲隅居京城,怎么看都跟南星派扯不上关系,唯一的交集便是二十多年前都曾在云南待过。林之诚二十多年前子女夭亡,而你母亲却是二十多年在云南与你父亲相遇,没过多久,便经穆王爷保媒,与你父亲结为连理,一年之后,诞下了你哥哥傅延庆。”
  她抬眼望进他眼里,静了好一会,微笑道:“平大人说的一点不错,我父母的确是在云南相识,我哥哥也正是在云南出生,不只如此,当年镇摩教的左护法似乎也是在云南跟我母亲有了渊源。”
  说话时,心底隐约浮现一丝后怕,论起对傅家的熟悉程度,平煜恐怕还远在父亲的一些门生之上,连二十年前的傅家家事都能随手拈来,可见他这些年,一刻都未放下过对父亲的芥蒂,否则怎会如此关注傅家之事。
  平煜心思敏锐,见傅兰芽目光闪闪,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素来不屑于在她面前掩饰自己对傅冰的恶感,怎肯为了照顾她的那点小心思服软。
  僵了片刻,想起她那晚梦中啼哭,怕她又胡思乱想,心中冷哼一声,不得不勉强解释道:“那晚擒住左护法后,她吐露了几件事,从她的话不难推测,二十年前南星派来云南,似乎是为了抢夺某物。我怀疑当年你母亲也曾卷入其中。”
  傅兰芽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得以转移,讶道:“我母亲在遇到我父亲之前,算得上举目无亲,她一个孤女,何以会卷入这些江湖纷争?平大人,能不能跟我说说,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平煜望着她,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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