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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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怔,短短几日,那位王同知说话时音量又洪亮了几分,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内力显见得精进不少。
平煜忽对秦勇道:“贵派的药也不知何时能起效?”
秦勇会意,暗暗扫一眼王世钊,道:“平大人放心,在下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据这些日子对此人的观察,怎么也有七八成把握,药既已用下,此人到底习的哪种秘术,过几日便能见分晓。”
平煜听了此话,眼睛仍盯着王世钊,点点头道:“那就有劳秦当家了。”
秦勇正色道:“这功夫太过邪门,若让那位王同知练成,当真后患无穷,从此刀枪不入也就罢了,且以后要维持功力,还会不断行下残忍之事,我身为秦门中人,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理,就算平大人不开口,我们也会想法子试探他的底细。”
正说着,傅兰芽主仆走了出来。
傅兰芽透过帘幔,见平煜负着手立在府门前,身旁立了不少人,似在议事。
她垂下眸子,扶着林嬷嬷的手小心跨过门槛,欲从他身旁走过。
谁知李由俭因着傅兰芽救秦晏殊之事,对她颇有好感,见她过来,便对她一拱手,笑道:“傅小姐,在下李由俭,是行意宗的少庄主,上回晏殊之事,多谢傅小姐出手相救。”
傅兰芽见此人生得长眉细目,身形瘦削笔挺,声音颇为爽朗,一双手掌比常人不同,既大且红,想起头先已见过他好几回,便回以一礼,落落大方道:“李少庄主。”
秦勇见状,心中一动,转眸看向平煜,谁知平煜神情漠然,别说多看一眼傅兰芽,便是留意这边动静的兴趣都没有,径直下了台阶,对其余锦衣卫道:“时辰不早,速速上马。”
她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之感,正要再仔细打量平煜的神色,不料一抬眼,却瞥见那位王同知正紧紧盯着傅兰芽,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肆无忌惮,完全没有掩饰之意。
傅兰芽早已觉一道目光紧紧粘在自己身上,不用回头,都知是那个王世钊,心中冷笑,可惜离马车尚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甩脱不掉,只得按下心底强烈的烦恶之感,往马车走去。
秦勇见王世钊越发无遮无掩,想起他那进步神速的内力,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瞥一眼平煜,却见他恍若未觉,并无插手之意,只得轻咳一声,大步走至庭前,打算不动声色替傅兰芽遮挡一二。
没想到她刚一抬脚,弟弟已经先她一步抖了缰绳,将坐骑挡在了王世钊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王世钊,半真半假提醒他道:“王大人,时辰不早,平大人他们已经上马了,就差你了。”
她眉头微皱,弟弟到底还是锋芒太过,就算要维护傅小姐,有的是不露痕迹的法子,何苦跟王世钊这种小人当面对上。
果见王世钊面色沉了下来,抬眼瞪向秦晏殊,便要发作。
秦勇看在眼里,眸光一冷,原本打算过来转圜一二,又缓步停在原地,冷眼看着王世钊。
王世钊正要好好教训秦晏殊几句,谁知还未开口,便已感觉到周遭秦门中人数十道目光齐齐射来,察觉到周遭氛围不对,想起眼下不在京城,秦门不好对付,只得握了握拳,将话咽回肚里,冷哼一声,转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平煜余光见王世钊总算有所收敛,眸中涌动的杀机这才慢慢暗了下去,一抖缰绳,对李珉等人道:“走。”
沿着官道紧赶慢赶行了一路,因夏末余热未消,到晌午时,众人不但已饥肠辘辘,更干渴得厉害,到得一处山脚下的树林里,平煜不得不勒令勒马,下令在此处稍事歇息。
因歇息时间太短,傅兰芽主仆便未下车,只在车上用些干粮和水。
秦勇安排妥当,四顾一望,就见平煜正背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饮水,脸上一丝笑意都无,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见他所在之处离傅兰芽的马车相隔甚远,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垂眸想了一下,走近,笑道:“平大人。”
平煜看她一眼,牵牵嘴角,道:“秦当家。”
秦勇在他身旁盘腿坐下,温声道:“平大人脸色不太好,可是这两日太过操劳,未能好生歇息?”
平煜似笑非笑看一眼秦勇道:“这问题秦当家一早上已问过我两回了。”
秦勇喉咙卡了一下,未几,若无其事笑道:“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说完,看一眼平煜的侧脸,见他一双眸子被身上墨绿色的衣裳衬得黑曜照人,薄唇因饮水的缘故,竟透出些许艳色,心底仿佛被风吹过,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顿了片刻,强笑两声道:“我去看看晏殊他们在何处。”狼狈起身,便要离开此处,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笑道:“她现在是罪眷的身份,你就算想娶她,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另一人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郑重道:“只要她愿意跟我,我定会想法设法帮她摆脱官奴身份,明媒正娶地迎娶她。若是实在摆脱不了奴籍,反正我这辈子反正只她一人罢了。”
秦勇早已听出是弟弟和李由俭的声音,身子不动,眼睛却迅速看向平煜。
第48章
平煜脸瞬间阴了下来,未几;将水囊放入怀中;连眼睛不抬;站起身;朝林外走了。
片刻;秦晏殊和李由俭从树后走来,见秦勇立在前头;心知刚才二人说的话让她听去了,微窘地一对眼,快走几步,唤道:“姐。”身旁无人;称呼起来自然少了分顾忌。
秦勇将视线从平煜背影上收回;告诫地看一眼秦晏殊,低声道:“此处耳目众多;你刚才的话若被有心人拿去编派;就不怕损及傅小姐的名声?下回万不可再如此。”
秦晏殊人虽正直坦荡;到底在江湖中长大,行起事来豪放不羁;听姐姐这么说;意识到自己莽撞,脸烧了起来,暗悔道:“是我思虑不周。”
李由俭见秦勇仍不悦地看着秦晏殊,忙岔开话题道:“阿柳姐,虽然咱们已对南星派的十大阵法算得熟稔,但南星派近年来甚少在江湖露面,若是他们掌门人又研制出什么新阵法来对付咱们,怕是不好应对啊。”
秦勇边走边道:“不论他们启用什么阵法,咱们既已决定趟这滩浑水,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说起来,咱们秦门跟南星派素无恩怨,不至于与他们为敌,可晏殊这条命都是傅小姐救的,既然南星派要为难傅小姐,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李由俭耳朵里听着秦勇柔和沉稳的声音,眼睛追随着她行走时拂动的长袍下摆,心中仿佛湖水被春风拂过一般,荡漾不已,直盼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才好。
忽听秦晏殊坚定道:“姐,刚才你也听到了,不管傅小姐最后能不能摆脱奴籍,我都会想方设法求娶她,等我们护送傅小姐进京后,我会留在京城料理此事,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回云南,届时,还请姐关照门中事务。”
秦勇脚步微顿,想起刚才平煜仿佛结了霜般的眼神,微微叹口气,道:“此事暂且不急,你还是先弄明白傅小姐自己的意思再说。”
李由俭怼了怼秦晏殊的胳膊,提醒他道:“你别忘了傅小姐早前订过亲,听说那人还是大学士家的公子,跟傅小姐算得门当户对,到了京城,没准她那位订了亲的未婚夫会突然跳出来,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岂不尴尬?你还是问清楚傅小姐怎么想,免得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秦晏殊不齿道:“她家的事我早已打听明白了,那位陆公子负她在先,傅家遭难后,更是从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傅小姐何等坚韧有主见之人,怎会还将这种品性不坚之人放在心上?”
秦勇并不接茬,默默到了林外,见平煜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忙也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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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连绵,满眼翠碧,纵马疾驰时,初秋的风迎面拂来,带着山林间特有的绿意。
众人无心观看沿途风景,为了能在太阳下山前赶至下一站驿站,一路紧赶慢赶,未敢稍有停歇。
行到一处山道时,两边俱是陡峭山峰,当中一道阴暗山洞,分外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骑并行。
行进速度不得不缓了下来。
在队伍最前方的李珉陈尔升等人为防洞中有变,出洞之后,都勒了缰绳,在路旁等候。
平煜出来后,驱马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看向身后,等傅兰芽主仆的马车顺利出了山洞,这才移开目光,戒备地看向两旁高山。
未过多久,忽见山林间原本稀淡的林雾骤然变得极为浓聚,如天边浮云一般,缓缓往山下移动,更怪的是,那白雾如有实质,所过之处,山上树木仿佛被一股无形外力所撼动,发出簌簌响动。
他目力极佳,虽隔得甚远,仍一眼看清那雾中裹着影影绰绰的人影,面色微变,嗖的一声拔出腰间绣春刀,喝道:“此处有埋伏。”
话音未落,就见山上浓浓白雾如同被疾风牵引一般,迅速沿山翻滚而下,直朝众人袭来。
只听齐刷刷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秦勇急声道:“余长老,趁南星派未挡在道路当中,你带十名子弟冲到前方殿后。”
傅兰芽在车上听得真真切切,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不敢下车察看,只得将耳朵贴着车壁上,紧张地细辨外头的动静。
就听余长老断喝一声,猛的一拍马,领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狂奔而去。
可眼看一行人就要赶在白雾到来之前一冲而过,最前面那骑的马头仿佛撞到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极凄厉的长嘶一声,惊得前蹄高高抬起。
余长老一时不查,险些被这股大力甩将出去,亏得机变极快,忙重重一踩马鞍,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卸了力,落于当地。
众人见状,旋即朝身后那座山洞看去,就听里头传来李攸的喝骂声,“平煜!出了怪事了!后头突然起了大雾,会不会是南星派的人开始作怪了!”
又讶道:“咦,邓二,怎么你们这么快就追上了咱们。”
他尚未从洞中出来,还不知道外头的情形。之所以这么说话那么大声,全在提醒平煜永安侯府的人也已趁乱出现。
众人一凛,看来南星派不但在前路设下了埋伏,更已封死了后路。
白雾已逼至眼前,雾中隐隐可见闪烁的刀光。少顷,伴随着重重脚步声,浓雾中竟传来阵阵怪异至极的歌声,苍凉悠远,忧而不悲,同时雾中人影绰绰,仿佛有不少人正踏歌而来,而原本是被两旁高山夹在当中的狭长山径,竟骤然间变得异常开阔。
李珉等人眼见骤然生变,一得平煜的吩咐,便纷纷纵马往两旁山上而去,打算与山路中另辟蹊径,杀开一条血路。
谁知刚奔到斜坡上,地面突然微微抖动起来,紧接着,胯下坐骑不知畏惧什么,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行,再下一瞬,脚下突然有什么东西钻土而出,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便矗立起石碑般的物事,密密匝匝将众人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众人见前方后路皆已被堵死,不得不暂羁留在原地,急切地分辨道路。可那团浓雾转眼便到了眼前,少时,浓雾中忽然幻化出无数兵器,刺向离得最近的李由俭等人。
“石碑阵。”秦勇一边把剑迎战,一边扬声朝众人道,“这是南星派的十阵之一,记住了,每遇一块石碑,不论眼前看到什么,一律绕着石碑向右而行,切勿向左,更不要后退。”
平煜却满腹存疑,眼见那石碑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