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湿面颊的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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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来了。”成濑朝我微笑打招呼。
君岛则是怕麻烦似的下巴点了两下。
“现在正忙,请在那边坐一下。”成濑指着入口的椅子说。
成濑穿着和初次见面时同样的服装:黑色宽松衬衫、牛仔裤。突然,我回想起他站在我住处玄关时的情景……那已经快成为令人怀念的回忆了。
成濑继续和对方讨论,脸色凝重的在纸上写些什么,君岛则在成濑和业者间不停的敲打电子计算机。他身穿亮蓝色西装,白领下翻的T恤,同样戴着粗大的金项链。
成濑不时瞥向这边,但问题似乎很难谈拢。此外,还有好几个约好的客人正在等待。
“如果你们正在忙,我稍后再来。”
我虽然很希望将磁碟片的事告诉成濑,却也无可奈何,心想何不先去耀子的事务所将磁碟片列印出来,然后再过来一趟。
听到我的声音,背对我的业者回头,很客气的向我点头。是以前曾在成濑的房间检查零组件的戴耳环男人,今天穿黑色西装,看起来精神抖擞,似乎仍记得我。
“不,那不好意思,请喝杯咖啡。”成濑以右手做出致歉的手势。
“没关系,我会留下车子。”
“是吗?对不起。”成濑起身,走到我身旁。“想不到如此仓促分手。”
“不,我会到机场送行。”
“那可难讲了。”成濑浮现不相信的表情,笑着伸出右手。
我伸出手,他用大而暖和的手掌包住我。
君岛以混浊的眼眸望着我们。
“那么,我失陪了。”我说。
走出已成为君岛所有的店时,我开过来的耀子的车已经不在,似乎已被员工送到后面的工厂了。我连向耀子的BMW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我回头望向店内。成濑没有朝这边看,嘴里叼着万宝路淡烟,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在谈笑。我悄悄从外面的楼梯上到成濑的房间,门未锁,我在里面待了半晌,但成濑并未上来。
之后我走出房间,下楼,急着去将磁碟片列印出来。
14
成濑披着我曾经看过的深蓝色夹克,正在办理登机手续,他好像是坐商务舱。
“成濑先生。”我叫他。
成濑吃惊的抬起脸,发现是我,微黑的脸上绽开笑容。“你真的来了?前天很抱歉。”
“没关系。只是,我曾在二楼等你。”我告白道。
成濑吃惊的眉毛上挑,然后凝视我,似乎在确认我真正的意思。“那真的很遗憾。”
我回望着他。“没有人送行吗?”
成濑耸耸肩,回头说:“你也看到了。”之后,他指指空座位。“要不要坐一下?”
成田机场的出境大厅光线明亮。梅雨季终于过去,盛夏的强烈阳光斜射进来。
“店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结束了。”成濑以赞美的眼光打量穿白色紧身洋装的我。“这种打扮最适合你。”
“谢谢。对了,我忘记还你这个。”我递上信封。
成濑讶异的看着我。“这是什么?”
“向你借的十万元。”
“啊。”成濑笑了,把信封退还给我。“不必了,你留着吧。”
“不,我不拿杀害耀子的人的东西。”我说。
一瞬,成濑的表情冻结。“你说什么?”
“成濑先生,我全都知道了。”我抬起脸,盯着成濑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困惑神色。
“我不懂你的话。”成濑低头,愤怒的叼着万宝路淡烟。他的手在颤抖。
“那我告诉你好了,若我说错,请你订正。”我凝视他的眼睛。“你厌倦了耀子,不,或许说你恨她比较好。她破坏你的家庭生活,破坏你的财务计划。不但如此,为了一件空穴来风的事,耀子前往柏林,碰巧遭遇重大的事件,也就是新纳粹主义组织的领导人马克斯·海法被枪杀的事件。最不幸的是,耀子目击了替凶手开车的日本女性。”
成濑缓缓吐出烟雾。
我继续说:“那个女人并非真正的娼妓,而是戴着金色假发、打扮成娼妓演出的日本舞者。虽然她是外国人,但是却模仿新纳粹份子的行为,又从事类似黑手党的勾当,污篾新纳粹份子的信仰,所以有一天被海法带人殴打,结果她怀恨在心,决定协助杀害海法。
耀子目击这个打扮成金发娼妓的女人,曾以为她是日本人,并害怕遭到报复,可是大家都笑她杞人忧天。但回到日本后,某一天,耀子在‘某处’见到‘她’,可是当时‘她’是男装,因此耀子没有自信,才邮寄他的照片给卡尔,请卡尔帮忙调查。另一方面,耀子也向川添说明一切。川添是尸体照片爱好者,认识属于同好的‘她’,于是告诉耀子,只要来参加‘黑暗夜会’,就能明白一切。
因为他会变成‘她’演出舞蹈!也就是说,川添叫耀子来‘黑暗夜会’确认。‘她’当然就是‘庞迪尔’的山崎龙太。龙太是女性变性欲望者,有时打扮成美丽的女性,有时又回复男儿之身谈生意,我见到他时,他也是男人打扮。没错,耀子见到龙太的‘某处’,就是成濑汽车!
我也是在成濑汽车发觉你和龙太的关系。第一次见到龙太,是在二楼你的房间,当时他将帽子压得很低,我看不太清楚,可是前天,我送回耀子的车子时,发现在你面前的男人就是那位‘魔礼音’。他若无其事的和你谈事情。
我终于想起卡尔所说龙太在柏林从事的‘工作’,也因为你做过的事而害怕得发抖。”
成濑默默的将烟蒂在附近的烟灰缸捻熄。
我继续说:“山崎龙太是以零组件采购业者的身分出入你的工厂,因为他和德国之间进行各种交易。不过,龙太采购的并非正厂零组件,而是非法搜集德国境内的事故车拆卸下来的零组件。这一点,我已向柏林的卡尔求证过,绝对不会错。而你明明知情,仍向他购买零组件。”
我停下来望着成濑,成濑闭上双眼静静聆听。
“理由很简单,价钱便宜。表面上你一副不重视金钱的样子,可是事实上你为钱所苦,希望能拿到愈多钱愈好。你必须付女儿的教育费,耀子在经济方面的窘困也要倚赖你帮忙,再加上经济不景气……但想不到耀子发现你的恶行,为了自己的名气,也为了些许正义感,她企图重写原稿。事实上,耀子也重写了,内容包括和克洛兹堡杀人事件有关的神保町新纳粹份子,以及与该男人有密切关系、昧着良心赚钱的中古车业者。”
我忽然想到,说:“大概是你告诉耀子有关金发日本娼妓的事吧。或许你只是无意中说出,耀子却马上狂热的进行调查。”
成濑默默以一只手撩起头发,动作依然优雅。
“成濑先生,你能再忍耐一下听我说吗?”
成濑静静回答:“我正在听。”
“当上杉知道你的营运状况不佳,决定借你资金周转,你就打算夺取那笔钱,并嫁罪耀子,将她杀害后,自己逃往国外。那样的话,既能逃离耀子的纠缠,耀子想揭发的丑陋行为也不至于曝光。于是,你申请前往加拿大的签证,进行各种准备。
终于,机会来了。在高尔夫配对赛的前一天,君岛带钱来了。你以某种藉口将钱寄放在耀子家中,可能是说放在店内或耀子的事务所不安全吧。
你见到耀子随便把钱放在衣橱后,就打算半夜从伊东赶回来,杀害耀子后拿走钱,在天亮之前返回伊东,不料却发生两桩意外:一是耀子打电话给你,表示已得到卡尔的证实,要写出真相;一是藤村和由加利抢了先机,把钱偷走了。
当耀子告诉你要写出真相时,你立刻和龙太商量,龙太答应协助你,两人一起进入耀子的住处……不,你当然持有耀子住处的钥匙。前天我见到龙太后,进入你的房间,倒转答录机的录音带,仔细听过了。”
“你听到什么内容?”成濑慌了。
“有好几次是耀子的留言,说‘是我,今天你先到我房里等我’。你住在店里的二楼,两人要优闲相聚,当然是在耀子的房间,所以你不可能没有耀子房间的钥匙。”
成濑死心的呼出一口气。
“你和龙太进入时,耀子正在打电话给我。她回家后发现钱不见了,惊慌失措,想打电话和我商量。只不过我并未接听,所以不敢确定。”我后悔的深深叹息。
成濑咬紧下唇。
“自己的恋人突然和龙太一起闯入,耀子一定非常惊讶吧。耀子急忙挂断电话,而你和龙太联手在浴缸里杀死她。杀死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心境呢?你是按住她的手还是脚呢?耀子有痛苦挣扎吗?或是本来就希望死在自己深爱的人手上?”
我望着成濑,成濑转过脸去。
“之后,你寻找装钱的手提箱,却遍寻不着。这时你一定很心慌吧。所以就按重拨键,发现是我的答录机,就认定耀子可能把钱寄放在我那里。只不过你必须先处理尸体,然后赶回伊东,对不对?因为你要安排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如果问君岛,君岛可能会说你很早就睡觉,但第二天看起来很疲倦。另外,饭店警卫也可能证实当晚你的车子曾经离开。同时,你一定在半路加过油吧。当然,还有车子溅满污泥的问题——当天早上没有下雨,车子不应该会那么脏。
总之,你把尸体交由龙太负责。当然,一个人可能不容易搬动,或许你帮龙太一起抬到车上也不一定。龙太把耀子搬上车,又回到房间,打扮成耀子的模样外出,只不过忘记戴上首饰而被由加利偷走。他布置耀子失踪的手法很高明,翌日也打了那通谜样的电话给我。
照理说,除了那笔钱的去向,你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问题是,你这样安排犯了一个大错。龙太是尸体照片爱好者,他心痒难忍的拍了耀子的照片,卖给同好川添桂。可是川添虽然喜欢照片,却不想扯上杀人罪嫌,所以想将事实告诉我。
接获你的电话,龙太又杀害川添,但因为他又拍了照片,事情也因而曝光。
如果时间允许,他在克洛兹堡也一定想拍海法的尸体照片吧。而耀子和川添的尸体,当时可以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使他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我说累了,停下来看着成濑苍白的脸孔。“请搭乘联合航空班机飞往纽约的旅客开始登机”的广播响起,但成濑没有动。
“成濑先生,原本你一直在怀疑我吧。你认定是我把钱和磁碟片藏起来,所以毫未放松监视,搜寻我房间的方式也几近异常。另外,也没必要将耀子的房间翻成那么一团糟。我本来一直想不透为什么,后来终于明白你是在担心磁碟片的去向。
这真是很讽刺的事,我找到磁碟片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拿去给你,结果因为见到山崎龙太而作罢。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磁碟片给成濑看。
成濑死心似的深吁一口气,缓缓开口:“是放在哪里?”
“你以为呢?是在车内你收拾好的CD空盒内。很可笑,对不对?”
“你当然全部读过了?”成濑半挖苦的说。
“是的,写得非常精彩,应该算是耀子的杰作吧。有一份放在三田先生那边,虽然耀子已死,他仍答应会替她出版,至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