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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美人临安-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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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酒说着,便匆匆出去。走到玛瑙珠帘前,宋酒忽的止住脚步,说道:“那玉对蝶配,我会遣人送来。”
  王之焕看着宋酒匆匆离去的背影,搁下手中的笔,低声道了句:“果真是绝情。是否真心,你我心中各自清楚。”
  宣纸上,哪有什么欠下的人情,空留一句诗而已。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门外的宅老坐在阶下,低低叹了一声:“情之一字,甚是害人!月老牵错红线,害苦了一双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君子之义
  从王之焕的院子出来,宋酒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硬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钱改容在院外的粗大柳树下等了许久,见她出来,问道:“你无事吧?”
  宋酒扭头一看,第一眼就觉得钱改容清瘦了不少。不过清瘦也有清瘦的好处,至少他如今的脸看着不如最初那般女气。棱角分明的轮廓,因清瘦而更显凌厉的眉峰,愈发凸显他的男子气概。
  “钱改容,你这是到王宅作客?”宋酒嫣然一笑,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钱改容一怔,随即点头。虽然宋酒笑容满面,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她的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愁意。“你和他之间,可还好?”
  宋酒收下钱改容关切的眼神,感激道:“无事,老样子而已。我和他斗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日后不会有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钱改容率先走在前头,略显宽大的纱袍在凉风中轻轻鼓起,随即翻飞开来。宋酒站在他身后看着,登时觉得他此时像极了一只白鹤,展翅欲飞。
  快步跟上钱改容,两人在池边的柳树荫下徐徐前行。凉风拂过柳树间,发出娑娑的响声,极尽欢愉。
  “你快要回京复职了吧?”宋酒扭头笑问。
  钱改容点头,“再过几日就要动身了,本来要早些去的,因为瘟疫的事情耽搁了。好在官家并不怪罪,给了充裕的时间准备。”
  宋酒笑道:“如此甚好!钱改容可是要成为大理寺卿的人,怎能一直闲闲散漫?”
  钱改容脚步一顿,在池边的游廊下停住。宋酒见他停下,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大事,关切一问:“何事?”
  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游廊中央的一处重檐亭,亭檐遮挡了大半的光线,是以钱改容的面容有一半隐在暗处。
  钱改容沉思片刻,双眼凝视着宋酒的眼,缓缓说道:“近日来,我一直在犹豫,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对你讲。”
  宋酒痴笑道:“犹豫?这可不像钱改容你的行事风格!既是要对我讲的,但说无妨。你我的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钱改容望着宋酒挂着笑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啊?”宋酒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否则怎么会听见钱改容念诗给她听。
  钱改容见他怀疑的神色,解释道:“这便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宋酒点着头,细细品了品钱改容方才念过的诗,心中顿时一阵讶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钱改容会念情诗给她听。
  她和钱改容不过是君子之交,自己何时让他起了这种旖旎的心思?真是罪过啊,罪过。
  “这……”宋酒思忖了一番措辞,干笑道:“方才的诗念得不错,感情真挚,神韵丰满。不错,不错。”
  钱改容见她的神色,知道她已经猜出了诗中的意思。她如此说,不过是在逃避。可他不想在逃避了,天知道他夜夜坐于灯下,想的念的都是她巧笑倩兮的面容。“宋酒,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今日将此话说与你听,权当是随自己的心愿。”
  宋酒面色一凝,郑重地道:“钱改容,我一直将你视若知己。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想让这汪水变得浑浊不堪。你我之间,最能长久的便是君子之交,不是吗?”
  钱改容苦笑,“果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么?”
  宋酒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潇洒说道:“你是襄王,我怎么也做不成那神女。钱改容的神女当是温婉动人的闺中女子,而非整日抛头露面的女商人。今日的话,我们就当从未说过。往后,我们仍旧做称心的知己,如何?”
  钱改容眉心一动,释然一笑。“也好,那我们就保持着淡然如水的君子之交!”
  宋酒暗暗松气,觉得有些头疼,但好在事情已经讲明白了,也能少操些心。
  钱改容的话对宋酒来说是一颗定心丸,宋酒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她低估了钱改容的执着。宋酒曾夸钱改容似一只白鹤,殊不知白鹤的一生最是痴情。不过这亦是后话了,此刻的宋酒很是满意钱改容的深明大义。
  甫一出了王宅的大门,王惠文便带着宋君顾和宋清盼从门后出来。
  宋清盼欢悦地唤了一声娘亲,小跑着扑进宋酒的怀中。宋君顾则是瞥了王惠文一眼,面无神情地走到宋酒身边。
  王惠文站在阶上,望着阶下的宋酒,笑道:“我王惠文是信守承诺之人,还望宋东家你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宋酒牵着宋清盼的小手,不着痕迹地将宋君顾护在身后,道:“那是自然,惠文叔父都信守诺言了,宋酒怎敢不遵守。”
  王惠文笑吟吟地拱手,面上的笑意愈发深。“那宋东家慢走,在下不送了。”
  门前停着王惠文早已备好的马车,宋酒招呼宋君顾和宋清盼上了马车,回头瞧了一眼王宅紧闭的大门,神色黯然的钻进马车内。
  “阿姐,你和他作了什么约定,可是和我们有关?”宋君顾搂着宋清盼,眉心拧成了一条线。
  宋酒摇头,柔声道:“与你们无关,无须在意。阿顾,过些时日,阿姐便要和宋氏的人回永嘉了。你好生留在谷老的身边,阿姐还等着见你高中呢!”
  宋君顾立即挪到宋酒身边,急切地拉着宋酒的手,问道:“阿姐,你好像很着急,难道是永嘉宋氏的那两个人逼你不成?”
  宋酒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他们并未逼我,也不敢逼我。阿姐是想亲自去永嘉了解真相,何况阿盼的身份始终是一个谜。”
  宋酒并未将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宋君顾,恐他听了愈发担忧。她身上本就有莺粟的瘾,若是再告诉他自己中了永嘉宋氏的毒,宋君顾怕是要嚷着跟自己一块儿去。
  若不是在中途醒来,听见荀清华和王之焕的对话,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这副身躯破败如此。为了解毒,为了弄清永嘉宋氏的一切,宋酒有必要去一趟永嘉。
  宋酒低头笑问宋清盼:“阿盼,娘亲带你回恒舅舅家,好不?”
  宋清盼玩着宋酒从王惠文那儿要回来的玉兔,笑着答道:“好!恒舅舅说他家里有好多好多吃的,阿盼想去!”
  宋酒扶额无奈的笑了,宋清盼贪吃的性子怎么就和宋玉恒一模一样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莺粟发作(加更)
  是夜。
  “娘亲……”宋清盼死死地拽着宋酒的衣衫,哭成了泪人儿。“娘亲,阿盼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门外的花媪和冬儿紧紧地贴着房门,揪心听着屋里的动静。
  宋酒头疼欲裂,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来滚去。她的脸上滴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面色发白,五官拧成了一团。
  今日从王宅回来之后,莺粟的瘾便发了。起先宋酒认为自己一定能忍过去的,可她猜错了。莺粟的瘾一旦发作,其痛苦的程度比死还难受。
  花媪在门外哭喊道:“小娘子,你开开门,让老奴瞧一瞧吧!您再这么下去,老奴实在担心啊!”花媪心痛得捶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哭喊。
  宋酒死死地握着床棂,咬牙坚持道:“花媪,你们就在门外守着。”她不忍花媪一把年纪了还要见她这副可怕的模样,看了只会平添忧心。
  宋清盼的嗓子哭得哑了,抱着宋酒的手臂哭道:“娘亲,阿盼去找师傅来,师傅来了,娘亲就不疼了。”
  “不许去!”宋酒低声喝道,腾出一只手拉住宋清盼的小手,吃力地嘱咐道:“阿盼,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你的师傅了,听见没有?”
  “不……阿盼不要……”宋清盼摇着脑袋,眼里流露浓浓的乞求。
  一阵痛意直直地蹿上脑门,宋酒猛地松开手,一把捂着脑袋。声声痛苦之声从齿缝间逃窜出来,使得门外的人更加心急如焚。
  花媪急得直跳脚,拉着冬儿直问该如何是好。冬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饶是大娘子死的时候,也没有像这般痛苦过。听娘子的声音,声声就像撕裂了肌肤一般疼,她也不知该怎么做。
  “啊!”宋酒死死地掐着手臂,十指陷入皮肉,一股痛意传遍全身,和头脑的疼痛相抵,这才纾解了一丝丝的疼痛。
  宋清盼亲眼看着血珠子从宋酒的手臂上渗出来,凄惨地喊道:“娘亲不要掐了,流血了……娘亲,不要掐了!”
  花媪和冬儿听见宋清盼的声音,再也顾不得宋酒的吩咐,两人合力一次又一次地撞着房门。
  “你们在作甚?”
  一道朗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花媪见来人是宋玉恒,急忙跑过去哀求道:“宋郎君,您赶快救救小娘子吧!娘子疼得厉害,也不让我们请大夫。”
  宋玉恒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抬脚用力一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扇房门应声倒地。
  三人看见房中的景象皆是一愣。
  宋酒蜷缩在床尾,面上惨白得吓人。房间四处凌乱,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宋玉恒快步走到宋酒身旁,她的身子忽冷忽热,巨大的反差也令宋玉恒吓了一跳。“九妹,你这是怎么了?七哥去请大夫瞧瞧,你赶紧到床上躺着。”
  宋酒一把抓住宋玉恒,摇头道:“你不必去了,我再忍忍就好。只要忍过今晚,便会无事的。”
  “可你这副模样,怎么叫我相信你无事。”宋玉恒将宋酒扶起来,抻着袖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花媪和冬儿飞速地将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又将东倒西歪的桌椅扶正,屋子这才勉强看得过眼。
  宋酒低声对宋玉恒说道:“莺粟的瘾就算请了大夫也没用,全靠我硬挺着。你莫要出声,免得花媪她们担心。”
  宋玉恒心疼地看着宋酒惨白的脸,拳头紧握,狠狠地问道:“是哪个家伙害得你?七哥替你报仇!”
  宋酒摇头,她若是知道是何人下的毒,定会亲手手刃了他!
  熬过了最艰难的两个时辰,脑袋也没有那种要炸裂的感觉,宋酒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头。宋玉恒坐在床边守着她,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花媪原本要将宋清盼带下去歇息,奈何他一直不肯,宋酒便让他留在房中。
  “七哥,这几日打整好细软,我们回永嘉去吧。”宋酒低声说道。
  宋玉恒一愣,迟疑地问道:“你身上的莺粟瘾还未戒掉,此时上路恐怕不妥。”
  宋酒伸出左手正欲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缠钏,不料突然被宋玉恒拽住了。
  “你腕上的红线是怎么来的?”宋玉恒的话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惊恐。
  宋酒低头一看,一道细如丝的血色红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许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红印子,隔几日便会消的。”
  宋玉恒心酸的叹了一声,道:“九妹,你不知这红线意味着什么。宋氏有一味毒药,服下之人毒发时便会有这一道红线呐。”
  宋酒轻笑,“原来这是毒发的征兆。”
  宋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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