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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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心狠手辣的秦宣真,只见他直如电光火石般跨步使身,身躯重心已恢复正常位置。
就在他旋身之际,左手反掌击出,右手血红如火的修罗扇却来封闭敌人狠毒的双笔。
铁翅雕谭克用目前正是棋差一着,便纷手缚脚,怎样也闪避不开敌人虚实莫测的招数。
他惨呼一声,吃秦宣真以重手法一掌劈胸打着。
虽因部位不够,实则只受五指在胸前沾了一下。但那其重如山的掌力却是撞个正着。
立刻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惨呼声中,喷出一口鲜血,翻身栽倒地上。这位名震一方的总捕头,就此拉手尘寰。
生判官沈鉴和对方目光一对,但觉敌人眸子里满是杀意,心中一凛。
他之所以能担当三省总捕之重任,自然有过人之处,尤其是样样全能在大处着想,公私分明。
因此这刻他虽然悲痛好友惨死,但一见敌人流露出大量杀戮的眼光时,立刻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尚有三十余性命系于自己手中。
当下疾如星火般撇身后退了半丈,仰天朗声长笑。
修罗扇秦立真是何许人也,已如影随形追到三尺以内,正待发招,却因敌人仰天长笑,不由得一怔,收住招式势于,冷冷叱问道:“姓沈的你笑什么?”
生判官沈鉴道:“我笑你今日定然枉用心机,终必徒劳无功。”
秦宣真问道:“这话怎么说?你在拖延时间吗?”
生判官沈鉴向那边铁翅雕谭克用的尸体投瞥了一眼,确定他已经死后,才大声笑道:
“我且问你,若然此宝由你护押运送,能让多少人知道?实不瞒你,此宝只有我和他知道藏处,现在我却放心了,因为他再也不能泄露出来,哈哈……”
秦宣真面色丝毫不变,用扇指指远在一隅的神眼张中元,道:“他不知道?”
生判官沈鉴摇摇头,道:“他一点也不知该宝藏处。”
修罗扇秦宣真可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只因这位生判官沈鉴在公门中,有一样与众不同之处,便是绝不轻言,若有所言,必负全责。
这一点更增加了他在公门中的威望,任何盗匪,只要得到他不死的允诺,便尽可束手打官司,绝无差讹。
这时修罗扇秦宣真因此故而立刻深信不疑,他不由得把眉头一皱,暗自盘算办法。
从沈鉴的语气上推想,那断肠镖定然不在他身上,这可能是当他们打听到风声时,预先藏好。
修罗扇秦宣真可承认有这可能,因为这一次他并不秘密行事,明知早就泄露了风声。
现在,他可不能往下毒手杀死生判官沈鉴了,那样徒令重宝永远不能再现于人世而已。
他非得想个有效的计划不可。
“沈某久闻修罗七扇,纵横天下,今日可得一开眼界“他顿一下,变得斩钉截铁地道:
“倘若沈某败在修罗扇下,情愿一身任由尊意处置,若幸而胜了……”
秦宣直立刻冷哼一声.插口道:“秦某若输了,从此退出江湖。”
生判官沈鉴应声好,心中已无顾忌,只见他倏地跨步欺身,双笔疾点对方两处大穴。
那两处大穴一名游魂,一名斩命,仅在胸腹之间,为人身六要穴之二,伤者必死。
这种必死之穴,如非深仇大恨,便不该轻易下手。生判官沈鉴这一出手,已犯江湖大忌。
可是修罗扇秦宣真毫无惧意,原来以他们这种绝代高手比武,随便一出手,不管是否死穴,以他们的功力,只要存心杀死对方,均可随心如意。
反之,虽打死穴,亦等于普通穴道,这可是他们和一般江湖道不同之处。
但见红光疾然飞出,平拍在笔尖上,发出叮的一响。
生判官沈鉴骇然想道:“这厮的修罗扇分明是绢面竹骨之扇,唯有颜色特别而已,可是这么一柄绢扇经这厮真气运布其上,便坚如精钢打就,这种登峰造极的内家功夫,的确是我沈荣所望尘莫及。”
他心中在骇然暗忖,对方的秦宣真也自心中微凛,想道:“我近五年虽然改用这把寻常的扇子,但使开来时,已等于精钢铸成,可是方才一扇拍着他笔尖,竟没有震退他。幸而没有大意,先已卸身避开他左手之笔,否则怕早就吃了亏。”
两人同时怀了戒心,招数发出时,大不相同,已非刚才第一下交锋时短兵相接的凶险情形。
却是彼此的兵器离开对方尚有尺讲两尺之远,便已变招换式,快则同时快到极点,真像是各自在练武,慢时缓若蜗牛举步,但反倒面色凝重,宛似处身生死边缘。
群盗那面不乏高手,他们全知道近年来,这位南北黑道第一位人物修罗扇秦宣真,未曾和人动手超过十招以上。
这时见两人已拆了二十多招,似乎尚未分出高下,不觉深深震骇。
这才知道生判官沈鉴被誉为全国公门第一位异才俊士,的确是名不虚传,一时都看得呆了。
那二十余精骑虽不谙晓这些精妙武功,可是一来人的名儿树的影,生判官沈鉴在他们中间早已是一位耳熟能详的传奇人物,特别是经过前两天晚上一役之后,对他真个崇仰到不得了。
二则看这两人打到快时,但见笔影红光,交织如网,面孔也瞧不真切。慢时俱像是手挽千钧重物,吃力之极,地上砂石乱旋,声势惊人,于是也看得目瞪口呆,刀驰弓缓。
神眼张中元久历江湖,焉有不知生判官沈鉴心思之理。
自己想来想去,觉得以自家这种微末之技,拼命与否,全无作用,不禁又是灰心又是紧张地在一旁观战。
修罗扇秦立真一看双方已经打了三十多招,尚未能收抬下敌人,觉得大是受盛名之累。
这时已摸清敌人三十六路判官笔,虽说招数精奇,功力深厚,但只要使出修罗七扇中前后的两扇,再仗着内力造诣精纯凌厉,硬生生排荡而入,可操必胜之势。
当下不再耽延.陡然舌绽春雷,忽然长身扑攻,手中红光耀眼的修罗扇,蓦地化作四五把,疾罩过去。
这一扇威力奇大,生判官沈鉴见他攻将上来,已自心中微惊,这时陡觉敌人四五团红光扇影,罩将过来,却宛如每一团红光扇影都自具威力,奇重如山。这一来等于同时遭受到四五把修罗扇进攻。
沈鉴本已使出三十六路判官笔中极精妙的护身招数“天风逃刑”,一对乌亮的判官笔霎时化作数十支,支支指向敌人全身穴道,笔风劲射,往往会使敌人误以为乃是极凌厉的进手拼命招数,因而攻势顿挫,于是便收到护身解危的妙效。
无奈此刻对手太强,吃他数团血红扇影一罩,锵地微响,扇笔相触,竟然裂开一道缝隙。
生判官沈鉴平生未走下风,这一趟不但是威名所系,而且自己一身安危,家中娇妻爱子,尽在这顷刻之间,决定了今后命运,不觉沁出一身冷汗,奋力再封。
说时迟,那时快,修罗扇秦宣真冷嘿一声,扇化直削之势,一线红光,已经透过笔尖织成的网影,长躯直人。
两条人影乍合便分,只见修罗扇秦立真呵呵一笑,啪的一声收拢扇子,放回袖中。
这当儿却吓坏了一旁观战的神眼张中元,忙纵身落在生判官沈鉴身旁,急急问道:“老总你怎么样了?“
生判官沈鉴这时面色灰败,运气一压,那口到了喉头的鲜血复回五脏。
“咳,强存弱亡,我沈某既是技逊一筹,却无怨无悔,我……我没事,刚才只受了那魔头扇风迎胸撞着一下,内腑略受微伤而已,如今就烦兄弟你设法禀知杨大人,说我沈某无能,有负所托,却将以一死报恩,总不教那魔头偿心如愿,另外还须兄弟你设法将此情上通相国,以免杨大人惨罹奇祸。”
神眼张中元面露凄修之容,连连点头道:“老总放心,这些事都有我哩,可是……老总你没有什么话要转知家里?”
沈鉴猛然身躯一震.生像是被人家从梦中硬给惊醒似的,眸子里说不尽迷惘惆怅的神色。
“啊,我似已忘怀了她和孩子……”他怅惘地道:“但我还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她呢?除了无尽期的相思。”
他深深叹一口气,那边的秦宣真本来张口欲叫,一眼瞥见他这种奇异的神色,蓦然闭口。
“兄弟你瞧着办吧,但先将正事料理好再说,你或者可以将我的结局告诉她,那是你能够悬忖到的结局,啊,你瞧!”
他徐徐举手指点四周围,但见在晴朗的长空下,萧索的树木在秋风中显得那么凋零,寂寞的景象遍笼大地。
“你最好别在此刻告诉她。”
神眼张中元似懂非懂地嗯一声。
“因为这是秋天啊,兄弟你等到春天或是夏天会比较好些。”
神限张中元缓缓垂下头.退开几步。
额固把总忽然吆喝一声,冲破了这可怜的岑寂。
修罗扇秦立真蓦地身形一动,疾如电光火石般到了他身边,倏然一手揪住他的胸口,举将起来。
二十余精骑不觉哗然,纷纷张弓搭箭。秦立真纵声大笑道::“放箭吧,快放啊……”
可是额固把总那猪般的声音比他更响亮,他被举在半空,却顾不得胸口的疼痛和狼狈,竭力叫喊道:“别……别放箭,混……混蛋快放下。”
秦立真可听得清楚,忽然把他放到眼前,怒道:“奴才你敢骂人?”
额固把总吓得面无人色,嘶声分辩道:“不,不是,卑职命那些混蛋们把弓箭放下。”
可笑他竟然自称卑职起来。
秦宣真回眸一瞥,果然瞧见那二十余军士俱都把弓箭垂下,这才面色稍霁,眼光移向生判官沈鉴那边。
却见他一径走向岗后自己那群手下之处,当下明白沈鉴之意,不由得又纵声长笑,左手一挥,群盗立刻如潮退走,生判官沈鉴也跟他们走了。
修罗扇秦宣真等了片刻,这才将那额固放下,阴沉地道:“你不得乱走,还得送我一程。”
额固没敢做声,连连点头。
秦宣真冷冷一瞥神眼张中元,恰好他茫然地也抬目瞧他,两人目光一触,秦宣真冷声道:“我得挖下你的眼睛。”
神眼张中元骇得哆嗦一下,这一下可真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过。
“你可知道,这还是沾了姓沈的光?”
张中元面色灰白地缓缓点头,徐徐走过来。
额固忽然抽冷子迈步疾冲回那二十余军士处。
谁知道人影闪处,秦宣真已拦在他前面,他煞不住脚步,一下子直撞上秦立真身上,忽地直抛飞回来,摔在丈许外的地上。秦宣真并不理他,一径走到张中元面前,忽地扬手。
张中无辜然叫道:“且慢。”
修罗扇秦宣真动作如电,那食中二指直伸如锥,已堪堪沾上他的眼睛,闻声陡然停住,没有移动分毫。
“我姓张的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是眼下却因已受老总嘱托,为他转禀此行情形。而且你也知道的,便是若过了期限,断肠镖仍不送到京师和相国府中,杨大人可得立遭奇祸,这便是老总念念不忘之事。”
修罗扇泰宣真忖想一下,缩回手道:“我本不管这些事,却敬你是条忠心义气的汉子,就且让你达成心愿,你要多少日子”
神眼张中元大出意料之外地愣住,随即感激地道:“我想,有半年时光也差不多了。”
秦宣真道:“好的,你半年后差人送眼睛来,你想住在什么地方都行。”
原来他们几句话中,乃是约定准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