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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潜逃-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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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盖长满去岁枯草的宁家,弯曲黢黑的木棍夹的杖子——栅栏,夕阳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双手拄着棍子,毫无血色皱纸克似的下颏垫在上面,一双黑洞般的眼睛盯着街路,她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枯藤老树!”小路望此景象想到那句词,落日中苍老的身影,酷像一棵千年老树,没有支撑它会訇然倒下。假若真有一只乌鸦飞来,小路定会落泪。

  “大娘。”洪天震叫她。

  “哎,”老太太视物模模糊糊,看不准来人面目,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年老骆驼似的嘬动塌了的两腮,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灿儿,你们见我灿儿没?”

  两位刑警没回答她,木然站着。

  “灿儿死了,人死如灯灭。”老太太嘟嘟囔囔,腮的塌陷处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光,银发被风飘拂,惟一的一颗牙粲然出来。

  “衰老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啊!”小路顿觉脊背发凉,头皮发紧。

  “洪公安!”扎着脏兮兮围裙的付玲玲出现,带来油爆葱花味道。她在做晚饭时发现院门口的两个刑警。到长岭瞻仰丈夫遗容,洪天震自始自终陪着,对他印象很深也很好,“快到屋里坐。”

  “这是我们支队的小路。”洪天震介绍道。

  小路见到一双老榆树皮般皲裂的手在围裙上擦抹着,他向她礼貌地点头微笑。

  朝屋内走,付玲玲长吁短叹,说:“婆婆整日伫立院门口,盯着胡同,光灿每次回来,都远远地喊妈。唉,白发人送黑发人。”

  门槛不高,屋的确很深,是那种院外超出屋内地平面的“下井”房子,年代久了,房子下沉,窗台几乎与外面地面平行。这是面东的房子,夕阳照不到,屋子灰暗。空间太狭小,没有

客厅,桌椅摆不下,他们只好坐在炕沿儿上。

  “喝点水吧!”付玲玲端来两个吃饭用的粗瓷碗,放在炕沿儿上,一脸的歉意,连连说:“没有叶子,没有叶子。”

  “我们愿喝开白水。”洪天震说。他听明白付玲玲说的叶子指的是茶叶。在东北,来人去客,招待必用茶水,花茶、绿茶,一般都喝不惯,喜欢滇红、祁红。寡妇肄业的宁家,茶叶显然是

奢侈品。他说,“有件事想问问你。”

  “啥事?”

  “你们家长岭市有没有亲戚?”

  “没有!”付玲玲回答得干脆。

  “再仔细想想,远一点儿的。”

  “我得问我婆婆。”付玲玲把客人丢在屋子里,到外边去问老太太,声音很大。老太太耳朵有点儿背,她的思维僵化,反应很慢,吃力地想,然后对儿媳说些什么。

  “洪公安,婆婆说有一位。”付玲玲进屋便说,“是我公公的老表亲,姓卢,老太太说那股儿人很出息,做官的做官,好像有个当大夫的,大名不知道,小名叫秃子。”

  姓卢?这与卢全章贴边儿。秃子是不是卢全章的乳名呢?

  “光灿到长岭是不是找过他?”洪天震问。

  “他嘴很严,外边的事从不来家说。”付玲玲埋怨起丈夫,“那个打路鬼(冤家),有话说出来,何必落个不明不白地死去。”

  天很快黑了,屋内的面孔模糊起来。大概为了省电,她一直没去开灯。谈话也不需要灯,因而没受什么影响,洪天震问:“认识骆汉全吗?” 

第七章 备份情人(4)

  “骆汉全?他是干什么的?”

  “一个司机,开轿车的司机。”

  开小车的司机?真有一个司机连同那辆四个圈的黑色轿车,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两年前夏天里的一件事在眼前浮动:宁家祖传有一支双筒猎枪,纯德国造。到了宁光灿,传了三辈人,他的爷辈购置它,或用马和高粱换来它是为看家护院防胡子。那时东北的胡子(土匪)多如牛毛,像有20多垧地、一挂胶轮马车的宁家,(土改时划为富农)当地称二半破子,胡子专盯住这样的人家。双筒老枪在那个岁月里为宁家立下汗马功劳——保住家业财产。宁光灿的父辈,老枪为宁家在困难时期的餐桌添了野鸡、沙鸡、兔子什么的荤菜。镇宅传家之宝传到了宁光灿,事情大不一样了,他烦那杆枪,从不摸它,扬言卖掉它打酒喝。宁光灿父亲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之际,嘱其老伴:保住枪,别让光灿那个败家子给祸害了。宁光灿在父亲去世三四年内没打老枪的主意,油纸包裹着躺在仓房里。当他赌输了,没什么可变卖的时候,想到那支老枪,通过一个熟人卖给长岭中心医院的小车司机。

  “你肯定是骆汉全?”刑警问。

  “板上钉钉,没错儿。”付玲玲说当时卖枪立了字据,800元钱成交,签的名字是骆汉全。小路问能不能找出那个卖枪字据我们看看,付玲玲说,“早用它引了炉子。”

  “烧啦?”

  “没寻思它有用。”付玲玲无限后悔,知道字据公安有用,说什么也不能烧。现在说来一切都晚了。她牢记那年卖枪的最后一个细节:“四个圈套在一起的黑色轿车,姓骆的独自一个人开车来的。”

  谈话结束往外走,夜色墨似的迎面泼来,邻居的一盏灯从土墙顶照射过来,像偷窥此院的一双眼睛。正是这双眼睛的光芒,使两位刑警看清楚老太太倾斜在夜幕里的弯弓般的躯体,天知道她要等到何时才进屋。

  “天挺凉的。”洪天震对送他们出院的付玲玲说。话中话迅速被她理解,她说:“冻病几次了,谁劝得动她?”

  告别时,付玲玲突然问:“抓住整死光灿的凶手,是不是能给点赔偿,孩子渐渐大了,需要钱念书。”

  “唔、唔。”洪天震支吾着,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本想不作答,可回头见她挺挺地站着,邻家的灯使她的脸轮廓分明,渴望回答的目光射出。他含糊地说:“大概可能吧!”

  3

  一天以后。

  洪天震伸出手,黄承剑慢慢地走过来握住它。

  沉默,短短的沉默后,洪天震说:“的确,需要你帮忙。”

  “倘若是你自己的事。”

  阳光以一种无所谓的方式照射在山间一块春雨洇湿的地方,背阴处的青草瘦瘦的鹅黄,因缺少健康而阴郁。杏山,长满野杏树,春天的花朵在其枝头上盛开。不久,枝上沉坠着青杏,满山响着采酸杏儿人的笑语声。此山因杏儿而得名而美丽。它的北坡是著名的玉背崖,摩崖古人元好问有《杏花杂诗》:袅袅纤条映酒船,绿娇红小不难怜。长年自笑情缘在,犹要春风慰眼前。

  城建部门已把杏山开发建设列入长岭市区整体布局来考虑,在山间修建了仿古亭榭,置了石桌、石凳,供游人休息。洪天震和黄承剑所在的地方叫观杏亭。

  亭外的阳光耀眼、清澈而强烈。近处岩石凝解的潮水汪汪,细小的水流溪般地流淌。黄承剑出神地望着亭外的景色,山石的褶皱里存留着往日的故事,他说:“楚15岁的生日时,我们曾来给她采杏花,她生日是4月份吧?”

  “公历。”

  一个带着愉快轻盈的笑容、眼睛射出天真的光芒、脸蛋酒窝粘着杏花瓣的女孩,云一样从他们两人眼前飘去,蝴蝶一般地在杏花丛中消失。

  “你调查过一个叫彭毓鹤的人曾使用旧心脏导管情况,”洪天震将带来的矿泉水推给他一瓶,“我们想知道实情。”

  黄承剑抬脸望望他,略作思考,说:“你相信我有能力弄清一桩肮脏交易的内幕?” 

第七章 备份情人(5)

  “是。”

  “其实彭力佳雇用我之前,一个偶然的事情让我撞上了。”黄承剑说,听来像他有顾虑,事实就是如此。

  黄承剑乡下的二舅心脏病发作,需要下导管放金属支架,医疗费用6万元。他去找朋友——给院长卢全章开车的骆汉全,探讨能否通过他找卢院长免一点医疗费。

  “汉全,知道你和卢院长关系铁,我二舅……”黄承剑说,他自信骆汉全能帮忙,因为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有一次,卢全章在圆梦酒店嫖娼被四马路派出所逮去,按照本市治安处罚条例规定,通知嫖客所在单位领人,并罚款5千元。财大气粗的卢全章不在乎区区5千元罚款,却最怕让单位知道,市中心医院近千名医务工作者面前……骆汉全请的神,他圈来——弄来的小妹妹,安排不周让扫黄联防队抓个“现形”。天呐,卢院出了差错,他可无法交待。他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终于想到黄承剑。

  “黄哥,我惹了大祸……”骆汉全把卢全章玩小姐在圆梦酒店被捉的事说一遍。最后说:“罚款咱交,多一点也中,只是别通知

医院。”

  四通路派出所所长是黄承剑的老战友,他去找他,事情有了圆满结局:没通知医院也没罚款,市中心医院以赞助的名义给四路派出所两万元,用以改善通讯工具。摆平此事后,骆汉全送3000元给黄承剑表示酬谢,被他婉言谢绝。因此骆汉全就欠下黄承剑一个人情,始终没机会还。

  “你二舅就是我二舅。”套近乎骆汉全很本事,他说,“检查费、手术费、床费都减半。只是心脏导管4万元一分不能免,曲院长管着,卢院长不好干涉。”

  掰着手指黄承剑算了算,几项按半价收费加上不能免一分的心脏导管,也得5万出头。这个数字二舅就是砸锅卖铁,也难凑齐。他问:“导管那么贵?”

  “进口的,目前国内还不能生产。”

  “咋想办法做做曲院长的工作,送点礼什么的……”

  “我们医院的事你有所不知,卢院长和曲院长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原先卢院排在曲院的后面,是三把手,老院长退休后,按序列曲忠锋该当一把,但后来卫生局宣布院班子,三把手卢全章当了院长。曲院能服?”

  “二舅治不起,等死吧!”黄承剑低沉地说。

  “那倒也不是。”骆汉全压低声音,说,“办法倒有,只是怕你不肯接受,1万8千元就可弄到导管。”

  “嗯?”

  “市中心医院差不多每月做五至八例这样的手术,心脏导管……”骆汉全讲出令黄承剑惊讶的内幕。这种昂贵的心脏导管术前由主刀医生领出,术后再由他用剪子剪断,以示用过废掉。有人打起导管二次利用的主意,使用旧导管只需花1万8千元。

  “安全吗?”

  “已经用了几例。”骆汉全连忙证明说,“明天,给一个叫彭毓鹤的离休教师做手术,使用……”

  “离休公费全报销,用旧导管?”

  嘿嘿,骆汉全狡黠地笑笑。把一件卑鄙、缺德的事情说得轻松加愉快,调侃道:“秋香换

石榴。”

  以次充好、蒙人害人,美其名曰:秋香换石榴,白大褂包藏的黑心,让黄承剑有点难以接受。

  “二舅用旧心脏导管的事,也不那么简单,旧导管每次手术完毕,需卢院过目后销毁,我得事先抠抠他的耳朵……还有,科主任袁凤阁很关键,得他……”

  一只小鸟落在观杏亭顶,叽叽喳喳,爪子抓牢栏杆,倒悬着轻盈身子,望着他们两人。

  “你二舅用……”洪天震问。

  “他死了,未等手术就死了。”黄承剑脸上飘浮着淡淡的悲伤,“我妈说,三年困难时期我家粮食不够吃,是二舅从几百里地外的农村背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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