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星(中)-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不是,还是他看起来不象是?”穆峭笛用略微冰冷了一点的语气道,“我是不认识他,但你认识吗?”
“你根本是一直对他有偏见!”
“有偏见的是你吧?因为他跟小六的感觉很象,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太喜欢他了!”
“我喜不喜欢他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你对他的怀疑毫无根据!”
“他是一个紫衣骑,他的身份是我们的敌人,难道怀疑一个敌人还需要证据?”
“可他在紫衣骑里并不快乐,他没有朋友,也许还受人欺负,你今天也看见他身上有伤痕了……”
穆峭笛正吵在兴头上,突听此言,吃惊地几乎没有坐稳,“伤……伤痕??”
“是啊,你没看见吗?就在他胸口上!”
穆峭笛呻吟了一声,用手抵住额头,“……你……你把那个……叫做……伤痕?”
苏煌也觉得自己夸大其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然……看起来打得不重,但也许是已经快养好了呢?”
“小煌……那个……不是打的……”
“你怎么知道?”
“那是吸的……”
“吸他干什么?又不痛………”话刚说到一半,苏煌突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一张脸顿时变成煮熟的虾子般。他也是成年男子,并非不懂,只是一时之间,脑子竟没有转到那方面去。
穆峭笛看着他红通通的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顿时一软,伸出手来,轻轻揉着他顶心的头发,苏煌抬起眼睛看他,目光交缠间,两人都不想再争执下去,静静地对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桌上的酒菜渐渐失去温度时,房间粉墙一幅花开富贵的工笔画卷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人一惊,忙站了起来,迎接从画卷后面的暗门跃出来的齐奔。
“情况怎么样?”立足未稳,齐奔立即急切地问道。
“魏英杰死了……可名单……”苏煌用眼角瞟了搭档一眼,将今天下午在马场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报知自己的组长。
“这么说,名单在那个南槿的手里?”齐奔重重地皱起了眉头。
“也许他已经交给厉炜了。”穆峭笛立即补上一句。
“据我的判断,他不会。”苏煌坚持道。
“他和厉炜之间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为那个男人着迷,才不会为了这个背叛自己的情人。”
“那不是背叛,只是隐瞒。感情是一回事,可身为澄州人,他不可能是真心与南极星为敌的。只要他不说,谁会知道他帮了我们?这又不会影响他和厉炜之间的关系。”
“你所说的都只是推论。”
“你说的也是啊。”苏煌怒道。
“正常的情况下,本来就应该按照不利的推论进行准备。”穆峭笛平静地道。
苏煌一时无法反驳,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边。
“我明白了,最坏的推论就是,紫衣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人和雨组三个天隐的身份,”齐奔揉了揉眉心,神情极度地疲惫,“不管他们接下来怎么办,正确的做法都应该是将你们两家人立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苏穆二位将军也算是地位显要,引人注意,以东南区目前受到重创后的力量,恐怕没办法安排他们安全隐秘地离开,如果勉强去做,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而且万一真的象小煌所判断的那样,南槿并没有告发你们,那么突然逃离京城的行为反而是一种自我暴露。”
穆峭笛与苏煌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虽然心里很明白,一旦家人知道他们是南极星后,绝不会因为被连累而有任何怨意,可一想到是自己给亲人带来了杀身之祸,那种痛苦的感觉并不会因为得到了理解而减轻半分。
沉默的片刻之后,苏煌抬起了头,“既然没什么好选择的,就让我再找南槿谈一谈,如果他是敌人,情况不会变得更糟,如果他不是,至少我能要回名单。”
“名单已经没有用了。除非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南槿是真心站在我们这边,否则从他手里传递过来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被采信的。我们已经失去那三个天隐钉子了。”
苏煌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按在桌面上,急切地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就放弃他们吗?”
“就算今天你们的行动完全成功,名单经过了第二个人的手,他们也不再是天隐了。”
“不是天隐,还是同伴吧?齐大哥,你以前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钉子的,你忍心在还有希望的情况下抛弃掉他们吗?”
“你还想怎么做?”
“我去找南槿,他一定会把名单给我,至少我们可以通知名单上的人,说他们已经暴露,南极星的身份也已经被停止。如果名单是假的,这样做也不会有更多的坏处,如何名单是真的,最起码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要再继续危险的活动,不要再去刺探那些已经没有人来接收的情报。也许他们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再次被确认身份,也许他们永远也不能重新回到同伴中间,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能够做的最后一点努力了!”
齐奔面色沉郁地默然良久,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重复了好几次。穆峭笛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一只手搭上了苏煌的肩头,沉声道:“齐大哥,小煌说的对,在不信任南槿的前提下,也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齐大哥!”苏煌再次叫了一声。
齐奔缓缓抬起视线,注视着自己的两个下属,又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不行……”
“为什么?!”
“这次在伏牛山……遭受到这么大的失败,上面很震动,东南区的文老大昨天被停了职,从中南区调人暂代他的工作,江北也派出了专门的调查员到京城,所有的人都必须接受他的调查,我听说这个人虽然正直,但头脑顽固,性情多疑,为人也很严苛,这种时候你去跟一个紫衣骑会面,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别说了,这是我的决定。”
齐奔声音低哑,站起的身形比一个多月前要单薄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又累又倦,“你们赶快回家吧,我也要再跟雁星们商议一下,尽量想想还有什么能为你们的家人做的。”
苏穆二人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想起他这段时间所承担的工作和肩负的压力,只好闭上了嘴。
从松月酒楼出来,天几乎已经全黑了。走在街道的阴影中,两个搭档虽然挨得很近,但都默然不语,各自沉思着,只是偶尔在转弯的时候才会用眼角瞟一下对方。进了大门,下人迎上来,告知说两位老将军在外有事,大家都是在自己院中各自用餐。穆峭笛淡淡说了一句吃过了,二人便直接走向自己的小院。
苏沛不愿让小儿子太娇贵,一向不给他配备专用的男仆,两个南极星也因为身份的原因,很少让下人到这个小院中来,所以房间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踏着微弱的星光,走过石铺的小径,登上台阶,吱呀推开自己的房门,迈步进去,转身,慢慢关门。
就在两板门扇渐渐要关拢时,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住。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穆峭笛轻声道,“一起睡会不会暖和一点儿?”
苏煌低头咬着下唇,突然笑了出来,跳出自己的房门,向搭档奔去。
钻进柔软的被窝,身体与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与呼吸,纷乱的思绪慢慢沉静,四肢暖和了起来。
尽管时常意见不同,尽管也会激烈地争执,但他们,仍然是相濡以沫的搭档,是相互支撑的存在。在经过了这样一个紧张的下午后,他们非常需要随时确认对方跟自己在一起。
“家里人怎么办?”苏煌将头靠在穆峭笛的胸口,喃喃道,“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吗?”
“现在的状况真的很无奈,要是我们暴露了,这一家老小没办法逃,要是我们没暴露,又根本用不着逃,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苏煌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觉得头两边一阵抽抽的疼,翻了个身,面对床外,却感觉到搭档灵活的手指按摩了过来,摩擦着头顶的皮肤,让搅成一团的思绪沉淀。
不能再想了。休息,因为无论如何,明天总要到来。
睡意涌上的那一刻,穆峭笛轻声道:“你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吧……”
苏煌眼睫轻轻一颤,但双眸仍是闭着,似乎没有听见。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身梳洗,一起到饭厅用早餐。
“爹呢?这么早就出门了?”苏煌一面坐下,一面问母亲。
“你才知道啊?你爹可不象你是个闲人,要做事情的。这一阵子的确是变得更忙,事务好象很多的样子。你常常睡到日上三竿,跟你爹连面儿也照不上,等他闲下来,不打你才怪。”苏夫人娓娓说着,内容虽有恫吓之意,但辞气却绝对是一个柔和的母亲,说着说着,微笑起来,用手轻抚了抚儿子的头顶。
苏煌突然觉得胸口一烫,眼中几乎立刻就要涌出泪来,忙低头拼命向嘴里扒饭。
“慢点吃……又没有小六跟你抢……”话刚出唇,苏夫人立时顿住,用手袖掩了嘴,眼圈儿一红。坐在另一边的苏家大媳妇忙站起身,体贴地扶着婆婆的手臂,柔声劝她到室外走走。
苏煌一直没有敢抬头,脸埋在碗边,有水珠滚到下巴处,被穆峭笛用手指轻轻拭去。
一时席上无言。少顷,大家都匆匆吃饭,逐一起身离去,苏煌才抹了抹脸,抬起头来。
“峭笛,我出去了。”
“要小心,早点回来。”
“嗯……”
两人伸出手来,捧住对方的脑袋,用力在额头上碰了一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离开家门后,苏煌直接到了紫衣骑的官衙——廷尉府,站在对面的街沿边等着。大约半个时辰后,南槿穿着官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苏煌突然觉得那一身紫衣说不出的刺眼,忙闭目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招手吸引住南槿的目光,示意对方跟他走。
转过几个弯,来到人迹罕至的一个街角,苏煌还未开口,南槿已经急切地抢先道:“你放心,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我不会害你的……”
苏煌抿了抿嘴角,深深地看着南槿。紫衣的年轻人眼睛睁得很大,乌润透亮,似清澈,又似深邃。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就是猜也猜得到吧,”南槿苦笑了一下,“突然之间发现这个,当时真的很吃惊。”
“你为什么不告发?”
南槿轻轻皱起眉头,把视线移向一边,低声道:“不知道……大概因为一直是朋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就只好什么也不说……如果有时间仔细地考虑,我真不敢说自己是不是还会那样做……”
“可你应该明白一旦被发现后果有多严重吧?”
“现场那么乱,我觉得不会被发现,事实也的确是没有被发现。……虽然我是紫衣骑,可我对你们一向没有恶感,也许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们……还记挂着澄州那块土地……”
“你能肯定自己,连厉炜也隐瞒得住吗?”
南槿的目光一颤,面颊顿时发白,“你看出来了?……是,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我不愿意做的事。但这一件不是他所在乎的,他根本不在意能不能捉住一两个你们的人,他的眼光一直放在很高的地方,象这种只关系到一份情报和几个俘虏之类的事,他从不放在心上。”
苏煌点点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你可以还给我吗?”
“什么?”
“情报,那个银筒里面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