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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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么想吗?为什么?”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丘林氏和须卜氏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其他小部落也会跟他们一起对抗我们,你想,你如何坐上单于大位?”杨娃娃略一沉思,凝了眉、含着一股忧色道,“呼衍揭儿因为我自杀的缘故,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也不会再与他们合谋,所以,我们要尽量争取呼衍部的支持,至少,与呼衍揭儿成为朋友……你觉得可以吗?”
禺疆的心头猛然揪紧,“你相信呼衍揭儿不会再纠缠你了吗?你肯定他会成为我们的朋友吗?”
杨娃娃温婉地看着他,无比坚决道,“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必须,不然,我们将处于孤立的境地!”
闻言,他的黑眸微微一颤,淡而亮的光华急速闪过,瞬间转换成温和的眼色,“照你这么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她明白,他是有所顾忌,有所担忧,说到底,他不放心她。那么好吧,就给他一颗定心丸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辈子,我总是不能逃离你的身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即使我离开了你,那也是暂时的,我会等着你,等你接我回家!”
“你要记得接我回家哦!”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俏皮地看着他。
他的眸中泛起如潮的感动,脸上亦是泛滥的斑斓情切;他拥紧了她,在颈间,在怀中。如此浅白的话语,不正是她的殷殷情意吗?如此让人心疼的女子,他怎能不竭尽永生永世来守候?
芥蒂(4)?
芥蒂(4)
杨娃娃知道禺疆听进去了,不会杀呼衍揭儿。第二天,他亲自放了丘林基泰和须卜也刚,却仍然关押着呼衍揭儿,直到第三天仍然没有动静。她打听过,昏迷的这几天,呼衍揭儿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如果不好好休养,恐怕……
一想到夜天明和林咏就是这样被折磨而死的,她的心头抽得生疼,越想越着急,不知道禺疆到底意欲何为;越着急越心慌意乱,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在帐中踱过来踱过去,都快中午了,可怎么是好呢?
“阏氏,不好了!”真儿急冲冲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慌张地说,“阏氏,居次……居次……”
一股不祥之感涌上脑门,杨娃娃急道,“瞳瞳怎么了?”
真儿略略定神,白嫩的脸色因为紧张与着急、而涨得潮红,“居次大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而且,身子很烫……”
“身子很烫?多长时间了?”她心中发颤,那不是发烧了吗?万一处理不好,转成肺炎,那就糟糕了!
“早上开始就有点温热,接着越来越热,居次热得难受,一直在哭呢!”
杨娃娃心神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蹦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是,只能赌一赌了,她也一定会保证瞳瞳的安全。她吩咐真儿道,“你立刻让人去通知酋长,让他赶过来!我去找一个人,马上就过去!快去吧!”
真儿拼命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她也紧跟其后,快步出帐找寻一个人,乌丝。刚走不远,就看见乌丝正朝这边悠闲地走过来,身上仍是裹着素白的长衣,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脸面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面无表情。
待乌丝走近,杨娃娃心急道,“我正要找你!”
乌丝慢悠悠地说,“我知道神女要找我!”
“你救了我和禺疆,是吗?”她扬起右手,看看手腕上的骷髅链子;她记得大礼那天放在禺疆的衣服里的,怎么又回到自己的手腕上了呢?更加奇怪的是,醒来后她发现左肋下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真真不可思议,而这一切,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乌丝。
“我告诉过神女,这窜骷髅链子是你的护身神器。”乌丝冰冷的眼风从杨娃娃的脸上、暖暖地一扫而过,“神女还是赶去看看小居次吧!”她看到杨娃娃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心中了然,沉稳道,“我知道神女想要救某个人,神女放心,我一定会让酋长立刻放了他!”
杨娃娃看着乌丝睨了自己一眼,越过自己、飘然地走了,冰冷而又热情,很有个性的冰火交融,不由得愣了一小会儿,眨眨眼睛,才快步跟上去。
走进寝帐,迎面扑来的是瞳瞳娇脆的啼哭声,一下子撕裂了她的冷静。她冲到床前,着急道,“大家不要站在这里,都散开!”
禺疆坐在床沿,瞳瞳的每一声哭叫,刺痛地碾过他的心尖;他的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眼底是浓浓的焦虑,无助地看着她,“瞳瞳一直哭,身上很烫,怎么办?”
杨娃娃坐下来观察着哭闹不止的瞳瞳,脆弱的脸上已经烧得火红;她摸摸瞳瞳的脸部、额头、身体,悬得高高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心,“还好,烧得不是太热。真儿,吩咐下去,把帘子打开,保持通风;准备温水和一块柔软的布,马上去,要快!”
真儿应声去准备,几个婢女也跟着去了!
他的脸上惶然而又急切,哆嗦着嗓音,“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解开瞳瞳身上过多的衣服,不客气地说道,“现在没你事儿,你不要坐在这边,这样会阻碍空气流通的!”
乌丝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别人的心乱如麻,都是别人的,跟自己毫无关系,“酋长可否听我一些话?”
“乌丝?你怎么会在这里?”禺疆惊讶道,面色尴尬地站起身,退离几步,突然想起几天前就是乌丝救了自己和深雪的,急乱的心情顿时亮堂不少,仿佛黑暗的夜色中燃起一簇火把,“瞳瞳肯定会没事的,是吧!你一定有办法的!”
乌丝看着酋长,惊奇于此刻的酋长根本不像酋长,只是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随而扬展开眉心的笑意,“尊敬的酋长,天瞳居次是天神的女儿,是宽广的天空深邃的眼睛,闪耀在我们匈奴璀璨的星空。她是我们匈奴这片辽阔的草原最美丽的守护神,她将促使我们匈奴走向强大、统一。”
“真的吗?”禺疆激动地问道。他的女儿,将会见证他统一草原,是吗?
“然而,天瞳居次一生的守护神,现在挣扎在生死边缘。如果她的守护神从这片草原上消失,天瞳居次也就没有再留在这片草原的理由!”
禺疆尖峭的眼风淡淡地扫过杨娃娃的脸,犹疑地问道,“那……瞳瞳的守护神,是谁?”
杨娃娃知道乌丝会帮自己,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寓意深刻的话,什么意思呢?瞳瞳将会在匈奴统一的历史进程中起到很大的作用?瞳瞳的守护神是谁?和守护神什么关系?“守护神?守护神是什么意思?”
“乌丝只能说这么多,酋长和阏氏慢慢体会,自会明白上天的安排。”话毕,乌丝旁若无人地转身离开,萧瑟的背影决绝得发冷、神秘,好似她晦涩话语中蕴藏着的神秘感。
禺疆定然地望着杨娃娃,突然想到,乌丝是和她一起进来的,而乌丝是专门来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吗?守护神,所指的就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呼衍揭儿?是为了瞳瞳,还是别有目的?是乌丝自己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须卜珑玲(1)?
须卜珑玲(1)
五月的草原,才是真正的春天。绿茵茵的草地四处延展,从牧民的眼底一直延伸到天际的无穷处;各种娇艳的鲜花吐芳绽颜,迎风摇曳,装点着蓝天白云、绿草碧水。
在万物活跃的春天里,牲口开始发情、繁衍、长膘;牧民们忙着将大批畜群从避寒的冬季营地向夏牧场转移。人们脱下了厚重的皮袍裘氅,送走了漫长的严冬,迎来了充满希望的春天,开始了一年的忙碌与收获。
以往每年,挛鞮氏部落引领的部落联盟都会在五月举行草原盛会。今年的盛会甚为特殊,要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立脱单于回归天上,联盟必须推选出新单于,而各部落首领早已蠢蠢欲动,都想当选新单于,特别是丘林基泰和须卜也刚。其实,对于禺疆毫无芥蒂地放他们回去,他们相当不解:他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呢?难道他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他吗?不怕推选单于之时阻挠他吗?他们死了,他不就可以轻易地当选单于?
当时,禺疆放他们回去的时候,他高傲地说,五月份要推选新单于,你们两个不会不来吧!如果不来呢,麻烦通知我一声,我会把你们当作是怕了我、不敢来!
他们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忐忑不安地再次来到挛鞮氏部落,竟是有点心惊胆战。
须卜也刚率领的千人队伍、于盛会的前一天上午到达,禺疆在方形广场上隆重地迎接了他们,吩咐麦圣好好招待。须卜也刚此次前来,带来了儿子须卜隆奇和女儿须卜珑玲,特别向酋长郑重地介绍了须卜氏部落最美丽的居次。
禺疆无意地扫了一眼身穿粉白绸裙的素洁女子,眼底的意味清淡无虞,淡的好似只是一缕清风,从她尖尖的下巴一扫而过。须卜也刚让人马下去休息,自己却顾不得旅途劳累,只身进帐和酋长商谈事情。禺疆心中有点怪异,却只是笑笑,使眼色让伦格尔、无敏和塞南一起进帐。
须卜珑玲目送阿爸走向议事大帐,站立在百花娇艳的春色中,盈盈孤立的身姿高而洁净,冷静的目光定格于那一抹稳健的背影上,空白的眼底慢慢的深、浓……
“妹妹,十八年来,你从来没这么看过一个男子,除了我!”须卜隆奇饶有意味地盯着妹妹,感慨道,“禺疆酋长,确实是一个让人敬佩的英雄!”
须卜珑玲睨了哥哥一眼,冷淡地转身离去……
须卜也刚眼见众人坐下,站起身,右手抱肩,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尊敬的酋长,多天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酋长的胸怀就像天空那么宽广,请原谅我一时的过错。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把我最心爱的女儿嫁给我最尊贵的酋长!”
在场的三个人均是一愣,完全没想到须卜也刚会提出如此出乎意料的请求;他们心中非常清楚,酋长对阏氏的深情,不可探测,再娶阏氏,恐怕……很难。无敏窃笑着看着臭小子,根本不用思考、他就可以断定,臭小子决定不会改变已经决定的想法。
须卜也刚直直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禺疆,粗眉高耸,脸上的表情无限诚恳,“酋长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酋长呢?我和呼衍揭儿两次合谋,结果都是大败而回,而酋长胸怀广大,并没有斩杀我。酋长神勇,英明威武,是天神的儿子,是我们匈奴草原在真正的雄鹰,如果酋长看得上我的女儿,就让她服侍酋长吧!”
说完,他深深地鞠下胸背。
禺疆黝黑的脸孔冷得不能再冷,唇边似乎蕴藏着一溜清凉的笑意,“也刚酋长,你的诚意,我心领了!我已经娶了阏氏,你是知道的。须卜氏部落最美丽的居次,应该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一个喜欢她、爱护她的草原男儿,大家说,是不是?”
“禺疆酋长,您对深雪阏氏的深厚情谊让人感动,草原上的每个牧民都在流传着深雪阏氏的美丽与善良,每一个海子都为你们而流泪。就让我的女儿用她的一生来服侍酋长和阏氏吧,请酋长接纳她,如果酋长登上单于大位,那也是她的荣耀,更是我的荣耀。”须卜也刚沉稳地颂扬道,夸张的语言从他的嘴巴中宣扬出来,显得无比恳切,不容亵渎似的。
帐中一片静默。无敏和塞南完全可以感受到酋长心中隐忍的怒气、渐渐地飘散于冷凝的空气中。伦格尔一直观察着须卜也刚,思量着他的用意与用心,可是,竟然看不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