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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匈奴王妃-第37章

小说: 匈奴王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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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地穷尽处。

“禺疆弟弟,这些年过得可好?”

禺疆的哥哥,立脱,早上才到寒漠部落。这是兄弟俩分别十八年后第一次见面。放走呼衍揭儿的那天,他派人去须卜氏部落报信:他可以放了须卜也刚,但必须是立脱单于亲自来领回去。

“有什么好不好的,每天就是跑马射箭,打猎剽掠,没什么新鲜的事儿!”说着,禺疆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影影绰绰的,就像月夜下疏影斜横的枝丫;顷刻间,他的心跌落在她浮光掠影的纤柔婉情之中。

自从遇到她,日子就不一样了,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和希翼,无边无际的草原、不再荒瑟,游荡的心、不再孤绝。

立脱中等的个子,身骨粗壮,由于长年累月的阳光直射,皮肤显得黝黑、粗糙,“孩子多大了,怎么没看见?”

禺疆咧嘴一笑,晃了晃脑袋,黑发飞扬着向后掠去,“孩子?我还没有娶阏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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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不说,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立脱噗嗤一声,“你都老大不小了,赶紧生个胖娃娃。我的女儿爱宁儿,都已经十六岁了,长得可俊俏了,好多小伙子喜欢呢,活泼好动,只是任性、固执了一点,你见了,肯定会喜欢她的!”

“好,明年我就生一个女娃娃,比你的女儿更漂亮,喜欢的小伙子更多!”

立脱开怀大笑,转头看他,真诚道,“禺疆弟弟,放了须卜也刚吧!”

“立脱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阴山打死一只黑熊的那一年吗?”禺疆答非所问,目光迤逦而去,荡向缥缈的白云中,跌落在二十几年前的阴山之夜中,“那一年,哥哥十六岁,我八岁。”

“怎么不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立脱面目祥和,温存地笑了,“我们在阴山玩耍,没想到迷路了,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下山的路;后来,我们就在山里过夜了!”

禺疆接下话头,“我们点燃篝火,摘了一些野果,打下四只小鸟儿,拔毛后,烤了吃,很香很香,那种焦焦的乳鸽香味,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真想再尝一尝那种烤小鸟的味道。”立脱黑褐色的眼睛流露出一抹幽深的情愫,闪闪发亮,“吃饱了,喝足了,我们躺在一堆树叶上睡觉。睡到半夜,我们被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那是一只黑熊。这只黑熊个头不是我们见过最大的,却很凶猛。”

“我很害怕,哥哥让我爬到一棵树上,哥哥也爬到另一颗树上;黑熊黑漆漆的眼睛看到我在树上,走过来使劲地摇晃着大树,整棵树,快要被黑熊拔起来了。这时,哥哥迅速地跳下树,扑在黑熊身上,拼劲打着黑熊,和黑熊打斗在一起,那时候,哥哥很勇猛。”

平静的声音,淡然的语气,飘忽的叙述中,可见彼时彼地的境况,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弟弟看我和黑熊拼斗,也跳下来,我们一起打死了黑熊。”立脱的声音越来越动情,嘶哑而沉着,“你当时还小,射箭却已经很厉害了。我被黑熊抓住了,黑熊张开大口,就要咔嚓掉我的脑袋,弟弟以最快的速度抽箭搭弓,一箭射穿黑熊的脑袋,从左边进去,从右边出来,紧接着,又射出两箭,贯穿黑熊的胸口。”

禺疆清淡地笑着,沉默不语,精锐的黑眸闪烁着缕缕的狡险,却以某种温情掩藏着。

“是弟弟救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和弟弟一起分享;如果我当上部落酋长,也一定让弟弟当酋长。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逼得弟弟流落草原的北地!”

立脱黝黑的脸上布满了舐犊之情。还在襁褓中,禺疆的阿妈就不管不顾,是哥哥把他带大的,教他骑马、射箭、打猎;兄弟俩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六岁时,禺疆表现出惊人的力气、身手、智慧和超凡的气势,老酋长惊异之余非常喜欢,经常带在身边,加以培养。

小禺疆过了几年开心的日子,得到很大的锻炼。十二岁那年,老酋长病重,没有几天就毒发身亡。药汁是小禺疆端进去给老酋长喝的,于是,他就背上下毒害死老酋长——亲生阿爸的罪名,被关押起来。既而,哥哥私自放他逃走。

禺疆精目微射,“当年的事,没想到立脱哥哥还记得这么清楚!当了几年的酋长和联盟单于,感觉怎么样?”

“酋长又怎么样?单于又怎么样?我宁愿在广阔的牧场上放牧,射箭,跑马……”立脱苦笑,脸上像是撒了盐巴,“你阿妈——哎,算了!现在,你已经成为草原北地的大英雄,连我那从不服人的女儿爱宁儿,都佩服得不得了,如果她知道你是我的弟弟,她一定开心死了!”

阿妈?是啊,他还有一个阿妈——只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禺疆嗤鼻一哼,“哦?我有那么出名吗?可惜,这里是北寒之地。”

“禺疆弟弟,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阿妈生的,可是,你知道,我们从小就很要好。你回来吧,加入我们的部落联盟,过几年,你就是部落联盟的单于了!”立脱顺势劝解,“你比我聪明,比我有气魄,肯定做得比我好。”

禺疆不说话,兀自望着白云万顷的高空。那悠悠白云,棉絮一样松软、洁净,却是千变万化的,蕴藏着无限的变数。好一会儿,他回头,嘴角凝着一朵白云似的微笑,“一回到挛鞮氏部落,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我是酋长,谁能把你怎么样?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向大家说明当年的真实情况,哥哥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害死阿爸的。”

禺疆的面色突然狡狞起来,森利,阴沉,“真实情况?立脱哥哥知道真实情况?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脱一惊,冷汗直下,“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绝对不是你做的。”

他和善的脸庞布满慌乱的神色,舌头打结得厉害。

禺疆已然明白,立脱哥哥一定知道,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知道十八年前的真实情况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立脱转移话题,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放了须卜也刚吧!”

“你知道他杀我多少部民,多少牛羊骏马?要我放了他,哼——”禺疆凛眸瞪他,阴狠的精光刺得对面的男人瑟缩起来,身子冷飕飕的,“除非,你把当年陷害我的人揪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我,禺疆,顶天立地,不是那种下毒害死阿爸的兔崽子!”

禺疆的眸光,沉甸甸的,沉到了无穷处,探也探不到底。那是一种暗夜行军的精密筹谋,一种深山老林的回风冷箭。

立脱陌生地看着他,好像眼前站立的是一头猛兽,“那么——多年了,陷害你的人,要抓也抓不到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但是,我一定会向部落的每个人说清楚的。”

“立脱哥哥,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傻子吗?”他的嘴角弯起弧度,浮泛起一抹轻凉的冷笑。

立脱生硬地咧开脸颊上的肌肉,扭着的眼角,立时豪气地舒展开来,“那怎么办?只要你一句话,我都听你的!”

禺疆清淡的眼神,有如一朵白云、轻轻飘拂过他的脸庞,“哥哥,你不是很想去放牧吗?”

立脱一怔,冷硬着脸,定定地看着让他觉得非常陌生的弟弟。分别十八年,当年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一个雄才伟略的领袖,善于权术与谋略,精于拿捏别人的心理。

他自愧弗如,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禺疆霍的站起来,朝着白云飘飘的苍穹,引颈长啸,“哥哥,你还是那么老实,跟你开玩笑呢!”

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玩笑,有一天,他一定会这么做。她说过的那番话,只不过是一簇火星,点燃了他内心的那把隐火。寒漠部落,从来不是他最高的期望,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立脱豁朗地站起身,心胸开阔不少。他的双手搭在禺疆的肩膀上,坚定的脸色中,闪烁着决然的神采,“弟弟,跟我回去吧,部落联盟一定有你施展的天地!”

禺疆一掌猛拍哥哥的右肩,爽朗地笑着,“好,听你的!”

情动(2)?

情动(2)

临近傍晚,安静的营帐,只有一个长发女子昏睡的呼吸声。乌黑的柔发,垂落下来,犹如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平展开来,安谧如斯,让人赏心悦目。

杨娃娃靠躺在床上假寐,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的意识处于似梦似醒之间,仿佛沉陷在一个泥淖中,使不着力爬出来。连续几天,她的妊娠反应特别厉害,尤其是夜里,刚刚睡着'炫+书+网',马上又醒来,呕得肝肠寸断、身疲心累;睡不好觉,连带身边的人,也一夜没睡。

真儿掀开毡帘进帐,双手平放着、捧着一叠东西,毛茸茸的。红扑扑的脸蛋堆满了纯真的笑靥,欢快地叫着,“阏氏,看我带来什么了!”

自从决定留下来,真儿坚持着称呼她为“阏氏”,要不然,会被酋长五马分尸的。杨娃娃想了想,也就随她了。

真儿猛然打住,歉然地吐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一步一顿的样子,夸张、滑稽。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其实,她根本没有睡着。

真儿转过身,松了口气,无奈地翻眨着眼皮,“阏氏,把我吓坏了,可没有人把你伺候的这么舒服咯!”

“看来,我是太宠着你了,你倒越来越不象话了!”杨娃娃娇笑如花,下床站着,眼眸瞥向真儿捧着的物件,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真儿径直走向毡床,搁放在床上,笑说,“这是前几天酋长让人准备的毡毯,夜里寒凉,阏氏怀着孩子,垫在身子下面,就不容易着凉了!”

说着,真儿抖开沉重的毯子,平铺在床上,拉平边角。

是他让人准备的?想得可真周到!前几天才送了白狐皮,今天又是羊毛毯子,这男人,打得什么主意哟!一看,她的眼眸蓦然清澈,飞速转动的惊澜流泻千里,惊叫出声,“好漂亮哦,这是什么毛?”

真儿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是羊毛,上面绣着的图案,是各种丝线织成的。”

乳白色的羊毛,躺在上面,肯定很舒服肯定很暖和咯!她弯下腰身,双手轻轻地抚触着柔软得发腻的羊毛,就像婴儿的肌肤,软得让人筋骨甜酥。毯子四周滚着深棕色的彩缎贴边,贴边上用丝线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纹,似云朵飘动,又如柳絮飘摇。

杨娃娃很想上床躺着睡觉,肯定一会儿就能睡着,很想——立刻、马上。

“对了,阏氏,有一个叫做洛桑的,想要见你。”真儿不得已打破沉思中的人儿,看她那流光泻金的漆黑眸子,以及微微张开的樱唇,就知道她非常喜欢。

“呃?洛桑?他在哪里?”她心里一颤,视线从羊毛毯上移开,轻蹙秀眉,为什么只他一个人呢?阔天呢?

“他就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真儿转身出帐,眨眼工夫就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男子。

一个多月不见,洛桑的脸上尽是憔悴之色。浓眉依旧挺阔,本应活泼的眼睛、竟是那般呆滞与迷茫。面色蜡黄,脸颊的肌肉瘪了下去,好似一个大大的酒窝,让人心生不忍,唏嘘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在马场受尽折磨、百般侮辱?突然之间,她的身子,凋零的秋叶般,晃了两下。她深深地自责,一个多月以来,竟然对他们不管不问。即使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即使禺疆禁止她去看望他们,可是,她仍然可以偷偷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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