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将军妻,不做帝王妾-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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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显与杨玲珑对视一眼,便也各自无话跟在苻坚身后,往大厅走去。
到了大厅,苻坚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蒲团上跪下,朝上首慈眉善目的文殊菩萨叩了三个头,随即直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菩萨,仿若身后没有人在虎视眈眈似的。
姚显回过身,朝身后的众守卫微微一摆手,守卫们便乖觉地退了出去,将四周的大门齐齐关上,不留一点空隙。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了,感觉不到一丝流动。
苻坚面色沉静,心中却是惊起滔天巨浪,直到听到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深远龙吟,脖子上立即一凉,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只微微苦笑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只是没想到,动手的是你,而不是他……”
他,自然是指慕容冲。
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绝美男子!
杨玲珑冷哼一声道:“有区别吗?这是你欠我们的!”
苻坚不想再多说,又轻轻闭起双眼。
杨玲珑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手中微微用力,承影剑便立即划破了他的脖颈,渗起点点血丝。
“苻坚,当日你将他收为禁脔百般蹂躏,后又为了钳制他害死我的两个孩子,难道就没想过这一天?难道你不怕自己死后,你的儿子苻诜女儿宝锦也会像当日的慕容菱慕容冲一般,被你的仇家收进后宫百般折辱?”杨玲珑语气冰冷,只狠狠地戳着他心里最薄弱的防线。
果不其然,苻坚惊得瞪大双眼,不管不顾地回过身来,脖子上立即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是一道项圈,围在脖子四周。
“我甘愿就死,你们不要辱我儿女!”
杨玲珑居高临下,以睥睨天下的姿态冷笑道:“你这是,在求我?”
苻坚咬咬牙,挣扎了许久,终于心如死灰一般点头:“是,我在求你!”他此时正跪在蒲团上,面对着杨玲珑,一副谦卑的姿态,“求你们高抬贵手,杀了我的儿女也罢,只是不要叫他们受辱!”
杨玲珑危险地眯起眼看着他,死到临头还不忘保住一文钱也不值的尊贵……甚至连两个幼小孩子的命都不顾惜……
承影剑作为绝世利器,怎能沾染这样一个人的血?
她恨恨地一把收回剑,如避瘟疫一般后后退到了姚显身边,满脸嫌恶地对苻坚道:“你虽然死不足惜,我却不愿脏了自己的手!你自行了断吧!”说完看了看姚显。
姚显立时会意,看了看手中的黄金大弓,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长剑,一把扔到了苻坚脚下:“陛下还是不要叫下官为难的好!”
苻坚看着地上的长剑,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姚显会在这里,已经说明姚苌动了必杀之心,既然迟早都是个死,何必劳烦别人?
他呵呵一笑,解脱了一般,缓缓拿起长剑,站起身来,将腰背挺得笔直,手上一用力,锋利的长剑便出了鞘。
他这一声,年轻时为了皇位打拼,志得意满地登基为帝,后来得了贤臣辅助,将秦国版图一扩再扩……
悔不该,不听王景略之言啊!
如今,是非成败,也只是一场空罢了!
罢了!罢了!
他一把横剑在颈,手上就要用力。
突然间,一声稚嫩的呼唤在厅外响起:“父王!父王!”
是宝锦!
☆、351 苻坚之死11
苻坚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泄气地将剑垂下,径直转身开了大门,宝锦立时如一团软绵绵的肉团子一般冲了进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抬起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哭诉道:“父王,你不要宝锦了吗?”
苻坚低下头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小脸,笑得心酸不已:“父王怎么舍得不要宝锦呢?宝锦,父王要去很远的地方,你愿不愿意跟父王一起?”
杨玲珑闻得此言,立时觉得不妥,闪身就要上前。
可是,已经迟了!
苻坚根本就没给宝锦回答的机会,手中长剑一番,宝锦那纤细稚嫩的脖颈上立即现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喷射而出,溅了苻坚一身。
苻坚杀了宝锦,立即举剑回身,双眼血红地指着杨玲珑与姚显,笑得疯狂狰狞:“孤的女儿,又怎能被你们这些卑贱的羌奴所辱?”话一说完,他便立即横剑自刎,倒在了宝锦身边,鲜血顺着他的脖颈迅速流出,蜿蜒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缓缓流淌到姚显与杨玲珑的脚下。
杨玲珑见苻坚倒地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似的,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一大一小,浑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就在这时,只见大厅房门被人从外大力地一把推开,张疏桐披头散发地牵着苻诜横冲直撞而来,堪堪只到门口,便定住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着地上的苻坚和宝锦。
杨玲珑不忍再看,轻轻别过头去。
“陛下……”张疏桐轻轻蹲下身子,抚着苻坚苍白的脸,止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你好狠的心,怎么忍心抛下臣妾和诜儿?”
她轻轻从苻坚手中拿过长剑,他的手还握得那么紧,她微微用力掰开,将长剑拿在手中,回身看了看苻诜,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便将眼一闭,也横剑自刎了!
杨玲珑听得她倒地的声音,心里竟不禁地一颤:她以为张疏桐至多会伤心欲绝地大哭一场,想不到,她竟然追随苻坚而去了!
她惊得立即转过身,却见苻诜正一声不吭地拿过他母亲手中的剑……
“不要!”杨玲珑下意识地想要阻拦,脚下不自觉地上前几步。
苻诜看也不看她,毫不犹豫地一个横拉,鲜血四溅中,便也轰然倒地,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杨玲珑奔到这一家四口身边,见他们除了宝锦还兀自瞪大着眼睛,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解,想必她是想不通为何自己的父王会对自己拔剑相向吧……
苻坚和张疏桐以及苻诜,都是满脸祥和,被姚苌软禁了这么久,他们也受够了吧……
终于都解脱了!
她怔怔地站了许久许久……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姚显站在她的背后,忍不住出言打断她的出神。
她怔怔地回头,忽然笑了笑:“他还在等我,我自然是要与他在一处的!”
姚显禁不住皱了眉,眼中隐隐带着急切:“建康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顺遂,你可想好了?”
她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我不怕!”
有桓伊在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再害怕!
姚显微微笑了笑,难掩的苦涩:“看来是我瞎担心了,有他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必了,你还是回城复命吧!”她摇摇头,再看向他时,脸上就是真心的关切了,“姚显,姚将军将这件事交给你做,看来是动了放弃你的念头,听说你的大哥最近很得你父亲欢心……你,万事小心吧!”
姚显闻言心里一暖,云淡风轻地一笑:“那些人,还伤不了我!”
杨玲珑见他说得自信满满,放心了不少,回身看了看苻坚一家四口,郑重地道:“苻坚也不枉一代枭雄,如今既然已经身死,还望你们不要过分折辱吧!”
姚显闻言一怔:“你不恨了?”
她勾唇一笑,却不达眼底。
恨?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恨早已成了心里的一股执念,用来支撑她的整个生命,而该恨的那个人,此时已经成了一具苍白的尸体,既然大仇得报,就给死者该有的尊重吧!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折辱一具尸体的地步!
“不恨了!你将他们厚葬在一起吧!但愿有来世,他们能最一对平凡恩爱夫妻!”她定定地看着姚显,衷心地道,“姚显,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你一定能荣登大宝,坐拥万里江山。到那时,我一定会在远方,衷心地为你高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一丝丝的回应!
她说完,踏步从苻坚等人身边走过,却是看也不看他们,只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姚显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远,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出了阴暗,站在了明亮的尽头,仿若神女一般不可接近。
“如果没有你,我要这万里江山有何用?”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大堂上文殊菩萨的金身,菩萨的双眼半开半阖,双唇微勾,看上去,似是在嘲笑众生……
也像是在嘲笑着他!
“姚显,你真是,自作多情啊……”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黄金大弓,缓缓地,屈膝朝着菩萨,跪了下去。
杨玲珑出了寺庙大门,门口一男子见了她,立即奔上前来:“少主,可妥了?”
她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山脚下这座破旧的寺庙,忽然为苻坚不值起来:他应该战死沙场的!
“玄武,你留下,若是姚苌要折辱苻坚的尸体,你就将他们一家四口的尸体偷出来寻个地方把他们好好安葬了吧!”
玄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诺!”
杨玲珑从他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郑重地朝玄武吩咐道:“你也注意安全,早日回相思门!”
玄武这才微微一笑:“属下自会小心,少主快些出城吧,桓将军等了大半天,许是该着急了!”
杨玲珑一笑,刷地甩了一下马鞭,啪地一声,骏马一惊,撒开四蹄就奔驰开来,往城外奔去!
用姚显为她准备好的腰牌出了城,她便马不停蹄地往城东奔去,不多时,就到了城外三十里处的驿站,因为是在战时,驿站早已荒废,只剩下几间木屋屹立不倒,成了路人遮风避雨的好去处。
此时的驿站,被一众男子严密地守卫着,这些人虽然穿着常服,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他们每人穿着玄色短打,腰间配着刀剑,神情肃穆,瞪着鹰隼一般的大眼,对路边的行人审视着。
杨玲珑趋马靠近,桓十一见了她,立即一喜,奔上前帮她牵住了马,压低声音急急地道:“姑娘可回来了,爷都着急得喝了三大壶茶了!”
杨玲珑禁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让他喝好了!我进去看看!”
进了驿站,只见桓伊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中央,手里拿着硕大的瓷壶,正咕咚咚地往嘴里灌着茶,竟没发觉她的脚步声。
她好笑地站在门口看着,忍不住唤道:“哎,桓大将军,你再这儿喝下去,我们随身带着的上好山泉可就没了!”
桓伊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呛了一嗓子眼的茶水,忍不住闷咳几声,斜眼瞟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醋意大发地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姚显没多留你?”
杨玲珑暗暗一翻白眼:小气的男人!
她还是几步走到他身边,坐在了他的背后,忽然一把抱住了他,将脸靠在了他宽阔的脊背上,舒服地舒了口气。只有在他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心放松!
“子野,我们回去吧!”
桓伊被她这一抱,骨头都酥了大半,哪有不允的道理:“你先歇一歇,吃了午饭我们就上路!”
杨玲珑觉得疲累非常,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似的,闻言顺从地点了点头:“那你别动,我就这样睡一会!”
桓伊面皮一抽,却还是乖乖点头:“好,你睡吧!”
“最近不知怎的,总是犯困,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渐渐睁不开了,嘟囔道,“可能是最近累了吧……”
桓伊闻言眉头一皱,轻轻转过身来,扶住了她,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拉过她的手:“我最近看你面色也不太好,你每每总说是没睡好,让我看看吧!”
杨玲珑放心地闭上眼,任他把脉,轻声道:“血龙珠的反噬之力不是被你的药物化解了吗?”
桓伊将手指轻轻抚上她的手腕,并未答话,只安心诊脉。
她的脉象,很是平稳,在平稳之相下,还有着一股隐隐的平滑脉象在冲击着他的手指,瞬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