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四卷 克里奥佩特拉的葬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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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舞台上眺望观众鱼贯步出剧院。年轻男子、中年男子,然后又是年轻男子……
“果然大多数是男人。”
再次肯定吕芳春,亦即贝冢里美巡查的观察是正确的。
一般说来,客轮的乘客以男女情侣同住一房为基本,因此男女比例几乎是一比一。有些女性会与同性友人结伴乘船出游,所以女性的人数会稍多一些,另外还有全家一同出游的情形,这在日本很少有,不过欧美倒是常见,因此理应可以见到小孩子的踪影,然而这艘客轮完全看不到小孩子。
“表演的时间很晚,或许小孩已经就寝了。”
这是由纪子的解释。的确有理,要是有办法检查乘客名单或护照就能立即真相大白。现在发生这样的状况,乘客的隐私权自然必须受到限制。
我们来到“搜查总部”集合。不知是如何交涉的,凉子居然占据了整间“吸烟室”,门外挂了个“非相关人员禁止出入”的牌子。这是我所看过最豪华的搜查总部。面积约有十公尺见方,充满浓厚欧洲风味的家具,色彩沉稳的窗帘与雕像、水彩画。
“我们”总共是六名日籍警察,两名警视、两名警部补、两名巡查;按阶级排下来有头大身体小的感觉,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哎呀呀,这真是绝妙的均衡感。”
岸本没来由地大表赞叹。
“三名CAREER、三名NONCAREER,三名女性、三名男性,这样的阵容真是难得一见。”
什么阵容!且不论男女比例,按照全日本警察组织当中一名CAREER另对四名NONCAREER的计算方式,两者人数绝对不会相等也不可能出现平衡,但至少比过去的例子好多了,过去经常是三名CAREER对一名NONCAREER。
“你不要乱讲话,搞不好两位警视开始争夺主导权就糟了。”
“请放心,我说这些话完全出于一己的深思熟虑。”
“你确定你明白深思熟虑的含意吗?”
我不假思索反唇相讥,岸本则面不改色,或许该称赞他有大将之风吧。
“就算我一声也不吭,那两人照样斗得脸红脖子粗,我说的对吧?”
“这点我是同意啦……”
“所以说,刻意强调均衡反而可以唤醒两位警棍身为领导者的责任感。”
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过现在不是追究岸本的时候,克丽奥佩特拉八世号的主管级船员己经接受传唤来到“搜查总部”了。
挪威籍船长、华裔美国籍大副、爱尔兰裔加拿大籍饭店客服部负责人,甚至也有日籍主管。
“敞姓町田。”
一名中年男子遍出印有英文与日文的名片。
“我的职称是CruisingDirector。”
巡航总监?我踌躇了一下,经过说明,原来此人是船上一切表演与各项活动、客轮停泊地的定点旅游等等观光娱乐部门的负责人。
“如此说来,参加秀场演出的演员也在你的管辖之下吗?”
“是的,说管辖不敢当,其实我的工作是签订契约、安排行程,等于跟一般经纪人差不多……请问,我可以发问吗?”
“请说,只是无法有问必答。”
“好的,那么请恕我问一个笨问题,这次事件是谋杀案吗?”
町田先生的神态显得忐忑不安。
“我们怀疑是谋杀案。”
由纪子的回答显得十分谨慎。
就一般常理而言,诺克斯二世从接近天花板处自然死亡,接着自己砍断自己的头跟手脚的推论根本是不可能成立的,所以肯定是谋杀案;只不过即使大家心知肚明,目前这个阶段只能表示“怀疑”,甚至凉子也未对由纪子的回答鸡蛋里挑骨头。
维护船上治安本属船长的责任与权限,然而眼前发生重大案件,同时又有专职犯罪搜查官介入的情况之下,船长将搜查权限交给专家,不仅合理而且也具有实效性。
其实就算没有正当权利,想必凉子也非常乐意介入案件,毫不留情地把犯人打得落花流水,因为这是她最爱的案件类型。趁目中无人的吸血鬼大摇大摆擦肩而过之际,当场揪住吸血鬼的衣领将之推倒,最后再以高跟鞋狠狠踩住,这正是“驱魔娘娘”的拿手绝活。
町田先生一脸沉痛地叹了口气。
“这艘船居然会发生谋杀案!我实在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总之我会竭尽所能协助警方搜查,真没想到凶手会跑到我家杀人……”
“您刚刚提到‘我家’,请问您住哪儿?”
“这艘船。”
我正眼望向一脸正色作答的町田先生。
“我明白了,那么地上的住址在哪儿呃?香港吗?还是日本?”
“我在陆地没有住处,我就住在船上,偶尔下船都是住旅馆。”
船员大概都是一个样吧。
“恕我冒昧,那您如何领薪水呢?”
“公司会直接汇款到银行账户,完全没问题。”
“如果朋友写信给您怎么办?”
“请他们写到公司,如果有需要就转到停泊地的办事处。”
“您有机会回日本吗?”
“晤、嗯,已经五六年没回去了。”
接下来亦侦讯挪威籍船长。凉子固然英语流利,但为了谨慎起见,仍然请町田先生帮忙口译。接近二公尺的身高,红头发加上一脸红遍通的船长比手划脚地加以说明。
“通常只有在船只离岸与靠岸的时候,船长才会亲自指挥驾船,再不然就是预测有危险发生的状况。”
由纪子对着负责转述的町田先生问道:
“例如在通过人称海上险要的海域的时候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现代科技发达,危险性已经降低不少,船只不会刻意通过那些已经确认危险重重的海域。总而言之,这是一艘客轮,安全必须摆在第一位,假如冒险让乘客蒙受其害,将损及公司信誉。”
侦讯的内容不仅限于此次案件,还必须涉及最基本的客轮系统。凉子或许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只见她刻意翘起旗袍下的美腿以示炫耀,仰躺在其中一张安乐椅上,手肘靠在扶手,完美的下颚支在手上,正陷入沉思……不、正在打鬼主意。
“与陆地的通讯正常吧。”
“使用电话、传真、电脑网路都行,因为是透过卫星线路的关系。”
然而当室町由纪子请町田先生代为联络日本警察当局,町田先生却带着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回来报告。
“非常抱歉,卫星线路完全故障了。”
“怎么回事?”
“不晓得,目前正在调查当中。”
“是不是等一会儿就会修好?”
“不清楚,要等查明原因才能确定。”
我回头看向凉子,很意外地发现凉子脸上并未露出一丝不悦。
“既然故障那就没办法了。”
女王陛下如此表示。由纪子请町田先生尽快恢复与陆地的通讯,不过我不像她顾虑这么多。
讯息一旦中断,就等于对外宣称目前客轮发生紧急状况,船公司理应立刻察觉并想办法多方联络才是。
“不过也可能发生救援的人到了,船上却连一个生还者也没有,就像有名的玛丽·赛勒斯特号事件(译注:船名,MaryCeleste)……啊、好痛!”
岸本这番话说得实在太不是时候,所以立刻遭到现世报。
凉子保持在安乐椅的坐姿,用她的高跟鞋跟狠狠往岸本的脚踩下去。
Ⅱ
提起“玛丽·赛勒斯特号之谜”,是众多介绍神秘事件的书籍必定会提到的著名事件,应该也有人曾经在高中英文课本里读过才对。
事情发生在西元1872年12月5日。邮轮恩典(译注:DeiGratia)号船员在葡萄牙以西六百海哩的大西洋中央位置,发现一艘美籍帆船玛丽·赛勒斯特号在海上漂流。
玛丽·赛勒斯特号上搭载了十名船员与二百七十吨原料酒精,于同年十一月七日从纽约启航前往意大利。当时恩典号船员登船查看玛丽·赛勒斯特号内部,该船上所装载的货物、储备食粮、饮用水几乎没有动过,船上找不到一个船员。餐桌上摆了十人份的餐点,咖啡依然温热、火炉里还燃着薪火(译注:根据当时搜证记录显示,事实上餐桌并未摆放餐点)。
船员在突然之间从船上消失无踪,就这样再也不知去向。
……大多数的人们都把这个著名事件视为“神秘恐怖的真人实事”。我自己在小学时看电视节目介绍看得毛骨悚然。船员们是遭到外星人绑架了吗?亦或者遭到海底怪物的袭击呢?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瞧瞧真相。
玛丽·赛勒斯特号的救生小艇全部不见了;意即由于出现突发状况,全体船员改乘小艇逃生。这次很不幸地回不了船只,而是连船带人一同沉没于大西洋。
惟一无法厘清的是当初之所以改乘救生小艇的原因,除此之外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事件。“咖啡依然温热”的说法是当时的媒体为了增加事件的悬疑性而故意捏造出来的。
且不论玛丽·赛勒斯特号的例子,一旦弃船登上救生小艇,想必是出于完全走投无路的缘故,尤其这次在大型客轮的某处潜藏着不明危机,总不能为了保全客轮而危及乘客与船员的安全。
这时我想起吕芳春亦即贝冢里美关于乘客的报告,于是喊了凉子,凑过去低声简短说明。
凉子闻言颔首,接着望向贝冢里美。
“吕芳春的观察力相当不错。”
“把她饲养在参事官室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优秀人才。”
“什么饲养,这叫适才适用!话又说回来,我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关子男性乘客的真正身份吗?”
“没错。”
“应该不至于所有人都有嫌疑,严格说来,连我跟阿部也查看起来也不像豪华客轮的乘客。”
这番话有一半是讲给我自己听的。除了荷西·森田的保镖之外,巴尔马贩毒集团成员也在船上是无庸置疑的。总不可能超过一百人吧,一旦双方在船上当场火拼起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真要变成这样,随他们爱怎么拼就怎么拼吧,我最爱看两个坏蛋集团互相残杀,斗到同归于尽!”
其实我也爱看,只是不敢明白表示赞同,因为我看到室町由纪子正蹙起眉心瞄着我们。
接下来要清查乘客与船员在内合计一千五百人以上的名单,还必须逐一侦讯,虽然工程浩大,总觉得好久没有像这样在犯罪搜查官的身份好好工作了。
“也要解剖被害人遗体,必须确认死因。”
“请船医来协助吧,至少要了解被害人被截断头都手脚是在生前还是死后。”
“现在还不用限制乘客的行动,否则只会造成众人的不安全感。”
“要不要先由船长出面,对全体乘员做最基本的呼吁动作?也可以利用船内广播。”
进行右边对话的是室町謦视与泉田警部补,也就是由纪子跟我。
吸姻室正中央摆设了一张桃花心木制的桌子,我们两人将客轮内部各甲板平面图摊在桌面边对照边交谈。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到舰桥观看电脑画面,但我想还是先从人工部分着手。
阿部巡查背对房门站立,以庞大身躯捍卫人侵者,贝冢里美巡查则殷勤地端茶送水,岸本东奔西走,完全看不出派得上什么用场。比较好一点的是,他还不至于翘起二郎腿使唤别人。
攸地凉子站起身,召我过去。
“泉田一人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