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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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里亚开心地小步跑过来,跳到座位上,鼻子紧贴在透明的厚玻璃窗上,鼻子压得活像一个白色的鸡蛋。她一个劲地往外看,在马达声突然传到客舱里来时,她更加专心致志地往外看了,当她看到地面好像在一个活动的舷窗外面往下沉降的时候,她那幼小的心灵不免感到害怕。这时,她突然觉得她的体重比原来增加了一倍,而且她已经懂得这种情景太叫人着迷了。一直等到地面变成了像一块五彩缤纷的布片缝缀起来的小被子以后,她才把鼻子离开了舷窗,把脸转过来朝着妈妈。
“我们马上就要到纽约了吧,妈妈?”她问着,一面用手揉搓她那冰凉的鼻子,一面津津有味地看窗玻璃上由于她的呼吸所造成的水汽正在慢慢缩小,终于消失了。
“大约还有半小时,亲爱的。”然后,几乎毫无顾虑地又接着说:“我们去纽约,你高兴吗?在市里会看到那么多大楼,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东西,你想不到你该会多高兴呀!我们每天都可以去看全景电影,看戏呀,看马戏,去海滨,还有……”
“是的,妈妈,”格洛里亚的回答并不怎么显得热情。这时,客机正穿过一片云层,格洛里亚立刻把注意力贯注在窗外云层的蔚然奇观上去了。过一会儿,下面又出现了一片晴空,她转过身来朝着妈妈,突然露出来她像是识破了一桩秘密似的一种神秘的表情。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纽约,妈妈。”
“你知道?”韦斯顿太太也搞糊涂了。“亲爱的,为什么呢?”
“你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你想让这件事叫我想不到,但是我知道。”她停了一会儿,对她自己的敏锐的判断流露出一些自鸣得意的神情,轻快地笑了起来。“我们去纽约就可以找到罗比,是不是?——让侦探帮着找。”
这时,乔治·韦斯顿正在喝一杯水,这句话给他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他问住了一口气;喘息着把水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呛得透不过气来的咳嗽。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后,只见他站在那里,脸涨得血红血红,浑身溅得都是水,别提多么狼狈了。
韦斯顿太太仍然保持镇静,但是当格洛里亚以更加迫切的声调重复她的问题时,她觉得有点忍不住了。
“也许是,”她尖酸地支吾了一句,“现在坐好,安静一会儿吧,看在上帝的面上。”
“公元1998年的纽约市在它的历史上更是旅游者的天堂了。格洛里亚的父母认识到这一点,并且游览了大多数的胜地。
乔治·韦斯顿根据他妻子的直接命令,作了安排,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把他的业务置之不顾,这样,他就可以把时间花在他称之为“把格洛里亚从崩溃的边缘解脱出来”的工作上。韦斯顿像干任何别的工作一样,这件事也是按照讲求效率,一丝不苟和有条有理的方式进行的。一个月还没到期,一切能做到的事都做完了。
格洛里亚由父母带着登上了半英里高的罗斯福大厦的最高一层,她怀着畏惧的心情,居高临下地眺望着由参差不齐的屋顶组成的纽约全景,纽约市与远处的长岛市的旷野和新泽西市的平原混成了一体。他们参观了动物园,在那里,当格洛里亚看到“真的活狮子”的时候,觉得又有趣,又害怕(她看到饲养员用大块生肉喂狮子,而不是象她原来想像的用活人喂狮子,这时,还觉得有点失望哪),她还再三地坚决地要求去看“鲸鱼”。
各种各样的博物馆、公园、海滨和水族馆也都列入了他们的参观日程。
她还乘游览船游览哈得孙河,这艘船是按照疯狂的20世纪20年代的古老风格配备的。她还参加了一次象征性的飞行:在同温层里遨游,那里的天空变成了深紫色,繁星满天,下面的朦朦胧胧的地球像一只硕大无朋的大月牙。她还上了停在长岛海峡深海中的一艘四面镶着玻璃的潜艇,在那碧绿的摇摇晃晃的海底世界里,有好些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好奇地跟她眨着眼睛,很快地游走了。
作为比较一般的日程,韦斯顿太太还带她逛了几家百货公司,在那里她领略到另一种奇境的乐趣。
事实上,一个月就要飞快地过去了,这时,韦斯顿夫妇认为,为了要使格洛里亚永远忘掉失去的罗比,所有一切能想得到的事情都做了——但是,他们对于是否能够如愿以偿还不太有把握。
问题是,不管是格洛里亚到哪里去,她都对正好在那里出现的机器人特别注意。不管她看到的景物多么使人兴奋,也不管这种景像在小女孩这双眼睛里是多么新奇,只要是她眼角里闪现出机器人的踪迹,她立刻就转过脸去看。
韦斯顿太太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格洛里亚遇见任何机器人。
可是最后在参观科学与工业博物馆一幕中,事情发展到了最高潮。这个博物馆事先宣布:要在一个特别“儿童节目”中展出符合儿童心理的科学的神奇展品。韦斯顿夫妇当然把这个节目列入他们的“必保”日程之内喽。
韦斯顿夫妇站在那儿对一个强力电磁的惊人的表演看得目瞪口呆,忽然韦斯顿太太发现,格洛里亚不见了。这时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再也沉不住气了,于是在三个服务员的协助下,开始到处寻找格洛里亚。
格洛里亚当然不是没有目的地乱跑。她在与她同年龄的孩子当中,是一个非常果断、有心机的孩子,她在这方面非常像她的妈妈。她在三楼看到了一张巨幅广告,上面写着:“你想看会说话的机器人吗?请往这边走。”她费了好大力气看懂了这几个字,而且又注意到:看来她父母根本不想朝那个方向去,她就采取了措施。她趁着她父母看得入迷的时候,就悄悄地脱开身,顺着广告指的方向走去。
会说话的机器人是一种装璜门面的货色,是一种彻头彻尾不合实际的机器,只不过起个宣传作用而已。一小时一次,一群人由人领着,站在这个机器人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低声向负责机器人的工程师提出问题。工程师把那些认为适合机器人线路的问题,提给会说话的机器人,让它回答。
这个机器人并不太灵活。它也只不过能说出来:14的平方是196、当时的室温是华氏72度、气压是30.02英寸水银柱、钠的原子量是23,等等而已。这些问题根本不需要机器人来解答。特别是人们根本不需要这么一个笨重的、占地25平方码,由好些完全固定的电线和线圈组成的庞然大物来回答这一类问题。
没有几个人还有兴趣看第二回,但是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却安安静静地坐在长凳上等着看第三次。格洛里亚进来的时候,屋里只有这个女孩子坐在那里。
格洛里亚根本没有朝她看。这时是否有人在场,在格洛里亚的眼睛里是无足轻重的。她惟一注意的就是那个带着轮子的庞然大物。她犹豫了一会,感到有些紧张。它和过去她看到的机器人都不一样。
她慎重地、迟迟疑疑地提高她的尖嗓子问道:“劳驾,机器人先生,先生,您就是会说话的机器人吗?先生。”她吃不太准,但是她认为,一个机器人既然会说话,是应该对他非常尊敬的。
(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瘦削而平常的脸上,立刻显出非常注意的神情。她马上拿出一个小笔记本,用速记符号开始记录。)
在涂满油的齿轮一阵呼呼的运转声中发出了有隆隆的机械音色的声音:“我——是——会——说话的——机器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既没有腔又没有调。
格洛里亚盯着它看,觉得不太理想。它的确说话了,但是声音是由内部某一个地方发出来的。这没有能够讲话的面孔。她说:“您能给我帮个忙吗,机器人先生,先生!”
这个会说话的机器人是为回答问题而设计的,但只限于已输进答案的那些问题。它还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所以它又回答了:“我——能——帮——你——的——忙。”
“谢谢您,机器人先生,先生。您看见过罗比吗?”
“罗比一是一谁?”
“他也是个机器人,机器人先生,先生。”她踮起了脚,说:“他大约有这么高,机器人先生,先生,稍微高一点,他好极了。他是有脑袋的,你是知道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脑袋,可是他有,机器人先生,先生。”
会说话的机器人没法应付了,它说:“一个——机器人?”
“是的,机器人先生,先生。就是跟你一样的一个机器人,只是他不会说话。当然了,还有——他像真人一样。”
“一个——像我——一样的——机器人?”
“是的,机器人先生,先生。”
会说话的机器人对这些话所作出的反应只不过是一种古怪的劈啪的响声和一阵断断续续的毫无条理的声音。原来的基本设想和工艺并不是要制造出一个真会说话的机器人,而只是为了说明机器人里还有这样一个品种而已,当前这种情况它自然是无法应付的。但是它还是尽量忠实地完成任务,六个线圈却烧断了。小型报警信号器发出了蜂音。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走了。她取得的资料,已经足够她写以《机器人学的实践》为题的物理学第一学程的论文了。这是苏珊·卡尔文就这个专题写的许多篇论文中的第一篇。)
格洛里亚站在那里等着机器人回答,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就在这时候,她听见背后有人说:“她在这儿哪!”她立刻听出来:这是她妈妈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这不听话的孩子!”韦斯顿太太大声嚷着,原先只是着急,现在立刻变得又火冒三丈了:“你知道吗?差一点把你妈妈爸爸吓死了?你为什么要跑开呢?”
管机器人的工程师也冲了过来,抓着自己的头发,质问拥挤的人群,是哪一位瞎摆弄机器来着。他大吼起来:“难道你们不认识注意事项上写的字吗?没有服务员陪着,你们是不许到这里来的。”
格洛里亚在一片喧闹声中提高了她的嗓门,非常难过地说:“妈妈,我只是来看看那个会说话的机器人。我想,他也许会知道罗比在哪儿,因为他们都是机器人呀!”接着,她突然深切地怀念起罗比,立刻值哭起来,“我非找到罗比不可,妈妈。我要他呀!”
韦斯顿太太像让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叫了一声,说:“哎呀,天哪!乔治,回去吧。我简直受不了啦!”
那天晚上,韦斯顿出去了,过了几小时才回来。第二天早晨,他成心走到他妻子身旁,看起来有点古怪,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想出一个主意来,格雷斯。”
“什么主意?”说话的口气是那么的忧郁和消沉。
“与格洛里亚有关系。”
“你不是要建议把那个机器人再买回来吧?”
“当然不是咬。”
“那么你说吧。我也许听你的。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没有起作用。”
“好吧!这就是我想起来的主意。格洛里亚出问题的关键所在,是她认为罗比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台机器。自然,她就忘不了他。要是我们想办法让她相信:罗比也不过就是以钢板和铜线为形体,以电流作为生命核心的一堆铜铁的话,她也就不会再想它了。这就是从心理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