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神宝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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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不清。
“陈先生,我的愿望很简单的,也很真诚。”女子又开口了,“我没有任何奢望。”
过了片刻,老人忽然以振作的语气道:“我似乎不该低估这一切。无论伟大的火种能否找到,存于内心的火焰永远都是强盛的。”说完,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转头望向那燃着火焰的石台,道:“好吧,就像那火焰说说你的愿望吧。——不过,请牢记,从此你将和判别善恶的神灵结下契约。”
老人的话说得越来越玄乎,袁方只觉得荒唐可笑。
听了老人的话,女子没再说话,转身朝向那团倏忽飘荡的火焰,双手握在一起,低垂下头颅。
“记住,”老人再次以低沉的声音叮嘱道,“善愿的守护者不在别处,就存于内心之中。”
大厅里异常安静,除了火焰燃烧声,袁方只听见自己腕上手表的滴答声。这样的寂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时间似乎变得黏稠得难以移动。
终于,女子抬起了头,转身对老人说道:“谢谢,我已许下了心愿。”
老人点首不语。
“其实能在这火焰前许愿,本身就是我的一个强烈愿望。”女子说。
袁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人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长柄勺子。老人用勺子从石台着火的凹槽中舀出一些东西,示意女子把手摊开,将那些东西倒入女子的掌心。接着,又舀了一些,伸出手蘸了一蘸,涂抹在女子的额头之上。这个过程中,老人口中一直喃喃叨念。
“保留这神圣的灰烬吧。”老人放下勺子,对女子说,“它将为善良者带来好运。”
女子忽然发问:“刚才您说这火焰的光芒已经黯淡,人们的愿力也不再强大。”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么,是不是只有找到胜利之火才能……”
袁方使劲想听清女子的话,可女子却和老人低语起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又回复到起初那种窃窃私语的状态。袁方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两人一边说,一边绕过石台后面的墙壁,消失在大厅深处漆黑的阴影里。
石厅内,只剩袁方孤零零地站着。老半天,他才缓过闷来。看看真的没有旁人,他悄悄挪步到燃着火焰的石台前,想看个究竟。
原来,那只石台就像一只伫立在地面上的巨大石头奖杯,上面有一个凹槽,火焰是从凹槽里升腾起来的。燃料是几块木柴,大部分已化成了灰烬。石台前方的墙壁颜色一片乌黑,显然是长年被火焰燎烤所致。这片石壁是从整个灰白色的墙体上向内凹陷形成的,他觉得,这块石壁很像一个供奉神像的龛位。
又端详了一阵,他忽然想起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自己既不是来买铁艺的,也不是来闲逛的,任务是帮刘汉唐拍照片。那个驼背老人也许就是陈阿明呢。于是,急忙走到石台后墙的拐角处,想看看刚才那两人的去向。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门洞通向外边。
穿过这个低矮曲折的门洞,出了石屋。白亮的阳光立时将刺得眼睛生疼。院子依然那么寂静,刚才的两人一时都没了踪影。
正踌躇间,忽听一阵“嘶嘶”的声音。循声望去,好像从不远处的那扇月亮门里传来的。
袁方走过去,向月亮门里探头张望。
月亮门内是个封闭的小院子,院子当中,一个人单腿跪在地上电焊。他头戴防护面具,一手拿焊枪,一手拿一只铁马,焊枪的火花四溅。在他旁边,横七竖八堆放着一些铁料和几件铁艺半成品。
看来此人应该是这个作坊的工人,袁方打算向他问明情况。此时,焊工好像听见袁方的脚步声,放下手中加工的铁马,站起来,抬头望向院门处。袁方看到一个头戴面具,身穿黑色防护皮裙,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立在院子中央。
就在这时候,一只如枯枝般消瘦的手掌拍在袁方肩头。
“找哪个?”一个苍老的声音问。
袁方被肩上的一拍吓了一跳,回头又是一惊。
一个独眼老人正冷冷地盯视着自己。他灰白的头发稀疏下垂,掩盖了半边额头。右眼只余下一层干瘪的眼皮,左眼则藏在深深的眼窝之中,闪动着浑浊的暗蓝色眸子。就在这一霎,袁方只觉得老人那只独眼似有一股强大的穿透力,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一切的秘密都会被发现。除了眼睛,那张爬满皱纹的脸,高耸的鹰钩鼻子,以及浓重的扫帚眉同样都让袁方过目不忘。
老人穿一件因漂洗过度而发白的衬衫,手里拿了一只喷壶,像是正要给草木浇水。从佝偻的身形判断,他正是刚才在白石屋中和女子交谈的驼背老人。
袁方定定神,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也就是转述刘汉唐短信上那点内容。老人听罢,并没有再盘问他,说道:“我就是陈阿明。”然后,一挥手,示意袁方跟他走。
袁方跟在老人后面,进了白石屋西南侧一间红砖小屋。
小屋简陋狭小,虽然有张小床,却像个储物间。屋内摆着陈年的家具,地上码着几只空花盆,到处塞满各式的铁艺制品。袁方坐在一把雕花铁椅上,老人弓着背对着他,在一个柜子里窸窸窣窣地翻找着。
过了一会儿,老人把找到的一个油布包裹放在袁方面前,慢腾腾地一层层展开。两只约有半尺长的木刻人像露了出来。袁方顾不得问老人和刘汉唐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瞪大眼睛看着即将拍摄的对象。两只镂空雕刻的人像是两个形象近似但不同的武士,那些纹理细密的铠甲、胡须和衣带,说明这是一对很不错的艺术品。
“这就是门神木刻?”袁方抬头,不大放心地问。
老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袁方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了。既然这对木刻被称作“门神木刻”,那么两个武士肯定就是两个门神了。其实对门神的传说,他也略知一二。过年贴门神是中国古老的民俗,那一左一右两个武将,一个是秦琼,一个是尉迟恭。据说这两人把守大门,能驱灾避邪,祈福迎祥,保证一年过好日子。至于说这两个唐朝武将怎么成了门神,那他就不大清楚了。
眼前的这对木刻可比他以前在人家大门上见到的年画都要精美。那个手握两根铁鞭的雕像一定是尉迟恭尉迟敬德了,胡须卷曲,眼睛瞪得跟一对铃铛似的。另一个拿方头双锏的自然是秦琼秦叔宝了。他跟尉迟恭比起来温和了不少,颔下几绺长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这两人都背着弓箭,腰间系兽头腰带,身后插护背旗,足踏厚底战靴,完全一派传统武将造型。
袁方摸摸两只木刻,说不上用的是什么木料。细细观察,还发现除了木料本身呈现的红棕色之外,尉迟恭像有点发黑,而秦琼像则略微发黄。很可能两只木刻刚做好时涂有不同颜色,但经过很多年之后上面的色彩脱落了。他想起评书里的尉迟恭是个黑脸大汉,而秦琼是个黄脸,所以两只木刻的着色和两个人物的特征完全一致。
事不宜迟。袁方选好光线和位置,抓紧时间给木刻拍照。闪光灯在昏暗的小屋中一通闪烁。驼背老人呆坐一旁,淡漠地瞅着正忙活的袁方。
“这对儿门神木刻是您收藏的?”袁方被老人盯得有点发毛,随便搭讪道。
“不,是霍老师送给我的礼物。”
“霍老师?哪个霍老师?”问题一出口,袁方就觉得不妥。他不该表现得对此事一无所知。
“刘记者没说么?”袁方的话果然遭到老人质疑。
“哦,我只是代他拍照,其他一概不知。”袁方脸色尴尬,只好实话实说。
老人干瘪皱巴的脸上毫无表情,又回到沉默不语的状态,用独眼注视着袁方。
袁方看看拍得差不多了,快速收好相机,准备走人。他可不想像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人观察。老人也不答话,起身把木刻包好,放回柜子,拎起喷壶就往屋外走。袁方一边道谢,一边跟在老人身后出了小屋。
就这么离去,袁方又有点不甘心,他抬眼看了看白石屋,忍不住问道:“老伯,这座白石屋是教堂吗?”
老人摇摇头。“不。那是我们的家。”
“屋顶上那个塑像是谁?”袁方顾不得唐突,又追问道。
老人没回答。
袁方仍不肯罢休,又问:“为什么屋子里要点火?”
老人停住脚步,转动着暗蓝色的独眼打量着袁方。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看来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我只是好奇。”袁方自我解嘲道。
“没什么,”老人声音和缓下来,“人人都是如此,都有很多的问题,只是不是谁都能找到答案的……”
袁方发觉,这个老头似乎偏爱这种云里雾里的表达方式,闹得自己都不敢轻易说话了。
老人叹口气,环顾庭院,又说:“你想寻找答案吗?”
袁方茫然地点点头,纯粹是在应付。
“正义与邪恶在哪里交锋,光明又在哪里战胜黑暗,哪里又是兑现誓言的地方。——这些问题,只有有勇气和智慧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袁方愈发糊涂。这老头是一派胡言乱语,是他在故弄玄虚,还是脑子出了问题?
老人又发出一声长叹,缓步向前,暗蓝色的独眼凝望着花丛,说道:“寻找答案的路会很远,就像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或者像那团火,近在咫尺,但却无法靠近。……或者,在我们心里……”
袁方惊异地发现,老人眼中竟有一点晶莹在闪动——那是泪光。
接着,老人的脸上忽又泛起一丝难得的笑意,皱纹像众多的蚯蚓簇拥在一起。袁方不由得生出些畏惧感来,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老人已不再说话,转身走入葱郁之中,佝偻着脊背,在阳光下浇灌起他的植物来。
在白头老屋的大铁门之外,袁方又一次拨打了刘汉唐的手机,还是照样没人接。他无奈地收起手机,隔着大门栅栏,再次望了望石屋。这栋神秘的建筑似乎有股强大的魔力吸引着他,激起他心中生出一股追根寻源的冲动。
他忽然想起这个位置还没拍照呢,忙拿出相机,四下挪动寻找最佳角度。
弄堂深处的街角,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停在树阴下。
车中三人不错眼珠地盯着前方,看着那个背旅行包在铁艺作坊门口转来转去拍照的小子。
“在他以后还有人进去吗?”后座的一个中年男子问。
“没有,我们一直盯着呢。”副驾驶位子上那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答道。
“他娘的,这小子在那儿瞎转悠什么,别耽误了老子的事情!”瘦高的驾驶员不耐烦地骂道。
“急什么。”后座男子对前面的二人训斥道,“你们俩给我听好,呆会把你们的臭脾气都收起来,多长点脑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有你们好看的!”
从早晨到现在时飞已经连续开了八小时的车,理智告诉他必须休整一下了。未来几天还有漫漫长路等着他,精力和体力决不能透支。
他熄灭丰田越野车,下了车,走进路边一家门面破旧的小饭馆。一个满身油污的女服务员拿着菜单懒洋洋地迎过来。他要了一壶茶水和两份炒饭,要服务员将其中一份饭装起来带走。服务员收起菜单颠颠地走了,他坐下来转动僵硬的脖子,稍事放松了一下,抬头看看窗外。越野车就在他的视线之内,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