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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沉默是金-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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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里的日子,第一次觉得可当真不好过。刚来第一日,就全是丢眼色立规矩下威风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地不惹那人发怒,绝不批逆龙鳞,岂不仍可以在山庄安然度日?只是这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卖。再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就算是再重来一次,肚子里的那口气还是消不掉,只怕还是会说出他并不想听的话来。更何况,从他所说的每一句来看,他心中早有定论,又岂是自己随便说个两句就能改观的。
虽然吉兰说自己可以先歇着,自然那是人家客气来着,哪里能就这样跟个大小姐的样子一直躺到用膳时分呢?楚笑寒稍微歇了一刻,便就出去了。
这一忙,便忙到了入夜。
便是夜了也是不得空闲,总得服侍着阿昭擦洗身子后,待她安歇寝下后,自己方才跪安退出。
果然,比在良妃那边是要辛苦不少。虽不用洗衣做饭之类的,但为阿昭打理梳妆、擦洗、膳食、针黹等活儿均是一样不少的。这大半日加一晚上地下来,才感觉到当日苏云伺候自己是多么的辛苦,虽然当时在自己的眼里虽瞧着却心里并不以为是怎样劳累的,更何况苏云做得比自己不知道强多少倍,别的不说,光这察颜观色,随时递上主子需要的物事这一机器猫特色,自己就完全比不过她。
楚笑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又念了一遍苏云的名字,正要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却听得前头苏培盛的声音和阿昭这边院子里一个唤作陈福的小太监的声音,也不过简单几句话。一下子寒颤了起来,猛地穿过走廊往后门奔去。打开后边的便门之际,已经隐隐约约听得前头似乎在报王爷来了的声音。
出了阿昭的院子,顺着穿堂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了大抵三五十步,终究是停了下来,在抄手游廊这边坐了下来。
估摸时间已经夜子时(子时下半个时辰,靠近半夜三点),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左右也无人经过,原本阿昭所住的院落也是这府邸里最为偏僻的处所,想必她不受宠,所以素日原就少人来往,更不要说这夜半时分了,只怕连巡逻的侍卫都不会经过这外围。
更深露重,这入冬本就天寒地冻,到了晚上是越来越冷,刚才出来得急,根本没穿斗篷披裹,而且因为之前一直在屋里伺候,只是套了个薄的丝绵背心在旗装外头,此刻果然有些抵挡不住寒意,楚笑寒不禁把脚缩上了坐榻上,把头放在膝盖上,拿双手环抱了自己的小腿,蹲坐着渐感透骨之寒难以忍受。
不如……回屋睡吧……这北方冬天的室外,实在难熬。再说,自己到底干么跑了出来?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不对,该他愧疚难以面对自己,怎么反而有理的那个一路跑了出来避开他?简直是太滑稽了。
这样想着,便要下地回转去。
只是,还来不及伸足下坐榻,眼前唯一能辨的微弱光线都全部被遮盖住,似乎一个厚厚的棉缎里子的披风一下子覆在了头上,登时暖了起来。
“谁?”不自觉地在这样的夜里问出了口。
一个略带嘲讽的熟悉声音响起:“自然是本王了,八弟跟随皇阿玛前往永平府(古右北平,就是河北遵化,皇陵所在)谒陵,如何能在你眼前?”
楚笑寒一下子噎住了,本也有猜是他,只是……没料到他竟能如此之快找到自己,实在是有些难以为情。心说你不是在阿昭那里么,怎么感觉不过一支烟(现代的卷烟…__…)的工夫就能跑到我面前呢?!
“你一个侍婢,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半夜三更的却一溜儿地跑出来,这算是什么道理?莫不是在钟粹宫里头使惯了主子性儿,便使到雍王府来了?真可惜这不是八爷府,指不定在那边可以由着你也未可知。可知在这府里头,犯夜也是算的,入夜乱窜成什么样子?”他似乎就坐在身边,淡淡地说着斥责的话,不算严厉,却分外的刻薄。
楚笑寒扒拉了一下这棉斗篷,露出自己的脑袋来,良久方才雾里看花般地又看清了周围笼在夜色里的情境,也感觉到旁边绰态暗影的男子,阵阵清香慢慢从他的衣衫淡淡飘了过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自然此刻无月亦无水,只是脑子里不知不觉就浮起这样两句。闻着似乎是腊梅的淡香味,清淡几不可闻。
再待下去,便又要忘了对他的恼恨……只觉得痛恨自己这样卑贱,如张爱玲所言,看着喜 欢'炫。书。网'的人,总是不自觉地低下去,再低下去,直低到尘泥里去。因着心里喜 欢'炫。书。网',便是从尘埃里,都能开出花来……
哗啦脱开了斗篷,寒意立刻袭来,不禁一阵哆嗦,顾不得这许多,只紧了紧衣衫,闷了头往回走去。
黑漆漆只能隐约辨得周围大致轮廓的前头,一个人影闪了过来,阻在前头。他动作这样敏捷,瞧去这影子都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是白天,必然见清楚瑰恣艳逸,仪静体闲的一副风格。
楚笑寒在肚子里长吐一口气,收敛了心神只往旁里穿过去。他竟然不曾阻拦……心中大喜,却又忐忑,生怕又如在山庄那日一样,先放得自己走几步,又迅疾追上,这样一想,便松懈不下来精神,加快了脚步,急急地往阿昭的院落跑去。
直进了那后门,掩上门扇,却依然不曾听见后头有任何声响。
心下虽觉诧然,可这也算是大幸之事。话说,这可也是第一次脱逃成功,是不是该放放礼炮什么的……囧。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伺候阿昭起身,擦洗穿衣,梳妆打扮后,楚笑寒便去传了膳、摆了菜,自己则在一边立着,随时听候阿昭吩咐。
忽听外门的张保小太监回说:“李侧福晋来了。”
还没等外头吉兰打了帘子,就一阵风似地冲进来了侧福晋李玉琼。她十三岁便跟了胤禛,而今也是十七八年过去,三十挂零的人了,却还是这般风风火火,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年青的时候,想来大约天真可爱,令人喜 欢'炫。书。网',有那么几分任性鲁莽平添些许媚色;到了而今则是太不稳重,太易得错出漏,必不为胤禛所喜,失宠也是定数了。
只见她冲冲地站定,指着阿昭就骂道:“你个装狐媚子的小娼妇儿,昨儿爷刚办完时疫那档子破差事回来,又累又饿的,也没洗洗尘土,就往你这屋来了,天煞的黑心种子们到底怎么伺候的?大冬夜的,竟是生生得了寒疫了!这都快过年了,这事儿一早便传了进宫里,一大家子人都得累你受罪!真不知你究竟是怎么作的耗事!”
阿昭正在用奶…子、敖尔布哈等面食小点,也将将食毕。她不慌不忙地停了下来,很镇定地看着李玉琼,说道:“爷昨儿个来了一会便走了,并没有在玉儿这里寝下,所以这事儿论起来,该当去问苏领侍,他们一干人等到底怎么伺候的。李侧福晋您只怕是问错人了。”
李玉琼冷笑两声,说道:“问错人又怎地?本福晋今儿个就是来问你的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府邸格格又敢怎样?况且,爷昨儿夜里头确实是来你这院子了,你能不认?便是你没错儿,那定也是你这儿的黑心奴才伺候得不周到!姚康,周兰,把格格旁边那个挺尸装睡的小蹄子给我叉了出去。看那腔调儿,连别院的主子来了,沏茶奉水都能漏了的!还不知是不是故意欺我不是嫡福晋,狗眼看人的仗着虚势呢!却也不想想,你眼下可不是在宫里头,也不是八爷府!这儿是四爷府!” 


第12章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楚笑寒兀自震惊在李玉琼的话语中,他,他,得了寒疫?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难道就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后来就没追上来?
因为碰着这样的一惊,所以就忘了旁的事了,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李玉琼带来的姚康和周兰叉了起来,又要拖将出去。原来,当年因着泼了弘时的药,大吵大闹设计了自己去胤禩府上的时候,李玉琼身边两个丫头中眼生的那个却叫做周兰……苦笑起来……若是当日不去,是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呢?应该不是的。所以,对于李玉琼,没什么可恨的,她也不过一颗棋子。而且,当年的事情,只不过推动了自己下决心换了身体离开雍邸;而康熙皇帝,是不管自己下不下决心,都会好奇着急于瞧见自己这样一个“妖怪”,自然,号称孝顺的他也不会管自己愿不愿意,总要想法子弄了她楚笑寒进宫去的。
正胡思乱想间,听得阿昭腾地站了起来,说道:“李侧福晋,李姐姐,若是我的人有错,自有福晋处置,您上次趁玉儿跟着爷行围去木兰,不在府里,寻错找茬地对付了苏云,福晋心软,碍着面子没发话,这次又要对刚来才两日的这钱兰欣下手吗?您可别忘了,这位兰欣姑姑可是宫里头赐下来的,若是平白无故地没了,您以为皇上会怎么揣度咱们四爷呢?”
李玉琼哼了一声,说道:“苏昭,我早知你必然为那苏云丫头的事情记恨我,哼,你以为没有福晋首肯,我一个侧福晋能在府里做这样大声响的事情吗?这钱兰欣是宫里头下来的又怎样?我们四爷府里,就这一个宫里头下来的奴才吗?昨日你也听她自个儿说了,她开罪了良妃,再说这样大的年纪也该退返家乡了,皇上仁厚,念她既无父母兄弟可依,又无丈夫子女可靠,又得罪了八福晋,被坊间传成那样,只怕赐婚给臣工也没人愿意吃这闷葫芦的冤亏,这才胡乱赐给了最孝顺最听话的咱们爷,在四爷府里安度她那后半辈子也就罢了。哪知她既没福分,人品又差,真真一个烂泥糊不上墙,又是生病,又是冲撞四爷,眼下,谁都不会待见她。昨儿个又不好好伺候着,这样不小心让爷竟是得了疫病,宫里头若是知道这样的原委,问罪还来不及,还会护着?你且等着,待皇上谒陵回来,看如何说这事!”
阿昭听了,脸色倒是白了几分,似乎被抢白得哑口无言,只定定地站在桌边,无话可说的样子。
李玉琼冷哼了一声,再不同阿昭言语,只瞪了姚康和周兰一眼,那俩会意,心知主子已经不耐,立刻拖了楚笑寒就走。
转眼便被拖到了府内执事处,正要扒了裤子打板子,却听得那魏嫲嫲匆匆跑来,说道:“福晋说了,留份体面,裤子不用扒了,就打个五板意思一下罢。”说完便瞪了一眼一旁的姚康和周兰,说道,“你们主子已经在福晋那边了,你们俩也过来吧,福晋要问话。”
魏嫲嫲说完,就又急急地走了。姚康和周兰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子,终究没那个胆子不听福晋的随嫁贴身嫲嫲,悻悻地跟了上去。
楚笑寒愣了一阵,心说,什么时候,这府里头的刑罚竟然跟宫里头一般样了……挨板子还要扒了裤子……当年,苏云也挨过板子,自己也是在旁亲眼看着的,可没看到有扒裤子。但是总算还好,福晋遣了人来阻了脱裤子这样丢人的事情,只是……福晋看来是默许此事的,否则自己也不用挨板子了。
正发呆想着,嘴里塞入一块绉布,后头一板子已经结结实实地砸下来了,这疼痛,好比是当年楚凌风骑着单车带着自己骑在马路上,正全速飞驰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跌了下来,屁股生生地砸在沥青大马路上,几乎要疼晕过去……自然同当年一样,泪水立刻飙飞起来。
“这笞杖之刑怎么突然就改了要脱裤了?”一个行刑的小太监问道。
“咱哪里知道主子怎么想的。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另外一个旁督的不在意地说着。
“那今日又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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