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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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宝接过银元揣在怀里,转身向许福问道:“许大哥,我的名字在阴间是不是已经销了号?”
许福愣了下,急忙说道:“对啊,这不是寻了个替死鬼为你顶了包么!”
“许大哥在阴曹可有户头?”
“这个……”许福不知白世宝要做什么,迟疑了一下。
白世宝笑道:“我捉摸着烧些冥财留用,可惜自己在阴曹已经没了名号,想用许大哥的户头借存一下,当然这些钱财和许大哥通用,许大哥想花便花!”
马鬼差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跑过来说道:“我倒有个空户头!”
许福瞪了马鬼差一眼,对白世宝笑道:“兄弟无须借用,我的便是你的!”说罢将自己的户头名讳在白世宝的耳旁悄声低语了一番,白世宝点着头,谨记在心。
随后白世宝走到先前藏身的地方,将鬼书捡起来揣入怀中,心想这鬼书的破解之法,已经被我领悟到了,日后得寻个机会再慢慢研究。
只是先前所用的请神之法,对肉身伤害极大,若不是这副身子被那齐连山开了“两门”,恐怕现在连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可见奇门之术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时,许福走过来对白世宝问道:“兄弟打算要去哪里?”
白世宝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身无定所,想转道北上,先回家中将这本鬼书研读通透后,再去天津小站,到时寻个机会,好为马鬼差报仇……”
许福听到后大喜,对白世宝说道:“北上路途遥远,腿脚辛苦,不如我和马鬼差‘送’你一程?”
白世宝以前被鬼抬过,张瞎子施法招来五鬼扛棺术,扛着白世宝和张瞎子还阳,那速度确实是快的惊人,白世宝有些歉意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马鬼差走上前来说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可是在帮我报仇,我当然要定力助你!”
“那就劳烦两位兄长了!”白世宝盛情难却。
说罢之后,二鬼差叫白世宝平躺在地上,许福和马鬼差一人搭着白世宝的肩膀,一人抬着双脚,用力一提,将白世宝扛着肩头,脚底踩空,踏着阴风飞快地疾行,白世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约有一个时辰,白世宝被人叫醒,许福和马鬼差将白世宝从肩上放下来。
许福拱手说道:“兄弟,此地离那武西镇已过了百里,那个人不会再追来寻仇,你大可放心!”
白世宝向四周瞧了瞧,仿佛处在荒郊野外,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走。
马鬼差见白世宝有些蒙头转向,便说道:“正前方三里处有座‘夜菩寺’,白兄可到那里借宿一夜,待明日天明再走!”
白世宝见许福和马鬼差累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地吐着白气,便关切地问道:“两位兄长不过去歇息下吗?”
马鬼差摆了摆手,摇头说道:“那里面供着一尊佛,我兄弟俩是鬼身,进去恐怕不方便,另外也快天亮了,我俩还得会阴司赴命,所以就算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留两位兄长了!”白世宝拱了拱手。
“好,兄弟保重!”许福拱了拱手,向白世宝道了个别,然后和马鬼差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化作一股青烟,钻到地底下去了……
白世宝独自前行。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突然感觉天空聚阴起来,阴云密布在头上,天地一片漆黑,阵阵阴风急掠。
白世宝顶着风劲加快了脚步。
顷刻间天空雷电交加,暴雨轰鸣急下。
白世宝弯着腰在雨中疾行,雨水拍打在身上,淋湿的衣服黏黏地贴在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白世宝眼见前方有座寺庙,心想这便是许大哥说的“夜菩寺”了,拽了拽衣襟,脚下急步向庙中跑去。
雷声轰鸣震耳不绝,放佛在身旁炸响一般,天空阴云低压头,雨水犹如瀑布倾泻而下。
哗哗哗!
白世宝跑近时却见这是一间破庙古刹,庙宇已经倾斜破损,庙门也只剩下半扇,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庙门前耸立一块石碑,上面布满了青苔绿藓,斑驳破旧,已经看不出字迹。
此时雷光突然一闪,从破庙里吹来一阵阴风。
哐当!
半扇庙门被风撞开。
白世宝一愣,心道:“阴天打雷,破庙古刹,是不是有点邪气?”
此时,白世宝已经是浑身尽湿,雨水顺着脖子一直灌到脚底下,再不及时避雨恐怕成了“灌汤包”,白世宝来不及多想,抖了抖精神,壮着胆子向破庙里走了进去……
破庙殿中一片漆黑,视不见物,白世宝借着雷鸣炸闪,看到这破庙竟是一片狼藉。
白世宝从地上摸到半根蜡烛,点燃后借着微微烛火之光,仔细观察这破庙的样貌……
看来这间破庙已经年代久远,墙壁斑驳潮湿,已经长满了苍苔,地面上铺的青砖缝隙已经是杂草丛生,蜘蛛结网随处可见,殿中一鼎巨大香炉中早已被蚁兽营窝筑巢,一尊佛像也被风雨摧残腐蚀了,横倒在地上,半面脸已经破裂,剩下的半面脸更像凶神的罗刹,哪里像是神佛?
白世宝捧着蜡烛走到佛像前,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白世宝,路遇此地,逢雷雨连天,在此暂避一时,打扰您睡觉了……”
说罢,白世宝又向那尊佛像望去,只见它困眼微睁,嘴角轻扬,剩下的半面脸慈眉善目,和刚才所见的凶煞模样完全不同。
“您不做声,面露微笑,想必是答应了,谢谢了!”
白世宝又向佛像拜了拜,端着蜡烛找到一个避雨的角落,将蜡烛伫立在地上,脱掉湿漉漉的褂子,将怀中被雨水侵湿的黄纸符咒摆放一排,又将走阴名册卷轴展开平铺在地上,等着风干。
随手端出那本鬼书来,用手一摸。
竟然是干的!
白世宝捧着鬼书惊道:“这书还真是厉害,水火不侵!”
说话间又是一阵阴风从庙门向殿内急扫过来,白世宝冷的打了个寒颤,将鬼书别在腰间,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
白世宝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瓦片,在身旁漏雨处接了些雨水,打开身上的一团纸包,将朱砂粉到在瓦片里,端着朱笔搅合均匀后,蘸着红红的朱砂在一张黄纸上写道:
酆都阴鬼城六部功曹案下掌生死勾押司许福汇收。
白世宝咬着朱笔瞧着这张黄纸,心中暗道:“妥了!以后就往许大哥这户头里存冥钱了,这地址可不能忘了……”
轰!
突然一声炸雷,横空轰鸣,雷光闪着整间庙殿通明。
“咦?”
白世宝一愣,眼睛瞧着对面墙上好像画着什么东西,端着半截蜡烛,用手护着烛火,咬着朱笔踱步走上前去,用蜡烛往那面墙上一照,赫然显出几个血红大字来,上面写道:
鬼鬼鬼!瑟瑟风!怨怨恨,夺我今生!我冤冤冤!
“谁在这里写诗?”白世宝低头寻思,是谁无聊在这里写了这么一句打油诗?不合辙又不押韵,还有头无尾的。白世宝转念笑道:“干脆让我白世宝来给你收个尾……”想罢后,白世宝用舌尖舔了舔朱笔,刷刷刷!大笔一挥,在下面添了一句彩儿,写道:
人人人!落落空!阴阴雨,抢我风头!我呸呸呸!
白世宝瞧着自己写的这几个大字,心里寻思着,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呼!
一阵阴风吹过,白世宝手上端的半截蜡烛竟然“刷”地一声,灭了!
第050章 女鬼哭诉伸冤
天作有时,晨明有制,日出日落,往返交替,依次递推;择破晓而至日暮,划分七更,称为白昼,择定昏而至黎明,划分五更,称为夜昼;子夜时分,按更击鼓报时,鬼魅夜游,持更点蛊惑;鬼敲一更催人定,鬼打二更叫惊魂,鬼报三更来敲门,鬼催四更来造饭,鬼哭五更祭亡魂;此名曰:鬼打更。——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佛家讲究普度众生,大开方便之门,立庙盖寺,多多益善;而道家却宁劝十人还俗,不劝一人出家,讲究道法自然,道观有无皆可,意在云游。
又有人问:“为什么和尚多胖,道士多瘦?”
只因佛法道义秉承不同,佛家讲究圆润方达,道家讲究仙风道骨,这算是“形态”上的变化。所以便有了:“道士入观不进庙”的说法。
可白世宝这人百无禁忌,你要问他算不算道士,他自己也吃不准!
“不会这么邪乎吧?”
白世宝只是在墙上提笔回了一句,就被一股莫名刮来的邪风,把手上的蜡烛吹灭了,这可让白世宝浑身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端着半截蜡烛连退了数步,退回到角落里,眨着眼睛在殿内乱扫。
殿内黑漆漆的,静的骇人。
嚓!
白世宝将蜡烛点燃,护着烛火又在殿内仔细瞧了一遍,依旧空无一人。
白世宝叹道:“八成是自己太累了,弄得神情过于紧张,还是好好睡上一觉,赶明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罢后,白世宝将蜡烛摆在一旁,拎起褂子往身上一裹,掏出两片桑叶盖在眼皮上,倒头躺地上呼呼睡去。
外面雷雨交加,殿内阵阵阴风急卷,雨水顺着破损的庙顶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像是拍打着节奏似乎的,这声调听着像是有人窃窃私语:
“我死的好冤……”
“谁?”
白世宝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瞪着眼睛瞧了瞧,破庙殿中依旧空无一人,身旁那半截蜡烛也已经燃烧殆尽,剩下一小截儿蜡芯正冒着白烟,看样子是刚灭不久。
白世宝挠了挠头,心想:真是夜庙里梦鬼,这种地方怎么也睡不踏实,正要寻摸着一个找个东西来遮挡下风寒,却突然愣住了!
一道惊雷闪过,对面墙上朱红的血字,不知何时又多出几个字来……
神佛不作为,鬼魂不轮回,有家不能归,破庙来安睡。
“奇怪,这是谁写的?”
白世宝心中暗道奇怪,这么一会功夫,是谁又在墙上添了一句?用手摸了摸,抽到鼻尖一闻,字迹上有股血腥味,并不是用他那个朱砂笔写出来的,白世宝一回头,被吓得全身汗毛直立,眼睛瞪得溜圆……
啊!
白世宝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看起来年轻貌美,身材婀娜,脸色有些红润,是个美人,不像是个阴鬼;但是穿着却有些怪异,全身披红,由头到脚只穿着一件蜡烛红衣,正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白世宝。
白世宝惊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话音刚落,白世宝见这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什么意思?”白世宝也顺着她的动作,低头往她脚面上一瞧,一双红布鞋上秀满了紫红的大花瓣,小脚轻盈飘飘,白世宝再仔细一瞧,那双脚离地面竟有半寸的距离,而且……还没有影子!
“啊……你是鬼?”
白世宝吓得大惊失色,后背紧紧靠在墙上,双手下意识地在腰间摸了摸!
糟糕!
吓鬼鞭和那些符咒都被白世宝丢在那边角落里了,除了眼皮上贴着的两片桑叶,身上没有半点家伙……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有意吓你。”
这女鬼愁眉紧锁,露出一脸怨苦无助的样子,声音也是轻柔没有半点怒气。
白世宝哆嗦着手,指了指她的身上,叫道:“不怕才怪呢!死了穿红衣,你可是个厉鬼啊!”
女鬼听白世宝这么一说,伸出手来瞧了瞧红红的袖口,面色哀伤起来,然后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墙,说道:“我看你回了我的话……”
“我闲来无事提着解闷,你别当真啊!”
白世宝连连叫苦,早知道作诗容易招鬼,何苦闲的在这里乱抖文墨,装清高?
女鬼叹气道:“以为你可以替我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