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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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太听后急的要命,见齐连山还是木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用力他脚背上一踩,叫道:“还愣着什么?别眼睁睁地失去了这个好徒儿!”
齐连山无奈地点了点头,对白世宝说道:“你走吧!我今天放过你,不过永远不要来武西镇,若是再被我看见,我定要废了你的双臂!”
白世宝没有理会齐连山,转头看了看蓝心儿,问道:“你真要留在这里跟他们学道?”
蓝心儿心里像是有苦说不出来,看着白世宝点了点头,险些要哭了出来,强作笑脸地说道:“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们扯平了……”
白世宝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迈着步子便往门外走。
齐连山背过身子去,倒也没拦着他。
“等等!”
白世宝走到门口,听见蓝心儿喊他,回头一看,蓝心儿正向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从耳朵上卸下一个耳坠,塞到自己手上,眼睛有些微红,说道:“这是以前答应过你的报酬,这个耳坠你拿好,别弄丢了,以后再见面时,我找你赎回来……”
白世宝瞧着这银闪闪的耳坠,感觉刺着眼睛发酸,用手紧紧攥了攥,又有些扎手。
蓝心儿用手揉了揉眼睛,抿着嘴笑道:“你要去哪里?”
“我答应要为朋友做件事情,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
“你还会回来吗?”蓝心儿追问道。
白世宝心想要为马鬼差杀的这人非同小可,此番前去生死不知,便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还活着,我或许会回来看你……”
蓝心儿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依旧笑着说道:“好吧!那……”此时白世宝拱了拱手,和蓝心儿同时说道:“保重(保重)!”
白世宝又回头瞧了瞧齐连山和廖老太,悄声对蓝心儿说道:“这二人脾气古怪,你要小心!”
蓝心儿回道:“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别忘了我可比你聪明着呢!”
“……”白世宝点头笑了笑,转身推门而出,借着暗月光芒,向镇中走去。
蓝心儿站在门内,望着白世宝的身影,眼睛不知不觉地哭红了。
这蓝心儿从小无父无母,被他师父收养后,一直苦苦修炼蛊术,白日里和毒蛇黑蚁为伍,夜晚间与蜘蛛蜈蚣为伴,同门之间也没有半点情义,相互妒忌相互残杀,一颗冰冷的心却不知何时被白世宝烘得暖暖的……
此次之别,有如一曲幽怨,后会无期!
白世宝在武西镇急走,一面寻着出镇的路子,一面心里盘算着出镇后,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待明晚找那位马鬼差帮忙翻译鬼书,然后转道北上,去天津小站替马鬼差杀掉一人!
只是……
那人是当今之主,不容易对付,我的好好想个法子……
白世宝心里正捉摸着,走到一处街角,突然看见两个黑影在街尾急走,便躲在暗处,这二人的对话传到耳朵里。
“……”
一人惊讶道:“你说的当真?”
“秦二爷,我马三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跟我去一看便知,李五大哥还在棺材里躺着呢!”
“你说的要是真的,我即刻批发公文,带人去抓了那两个老东西!”
“到时多带些人手,那两个老东西可是会奇门遁甲!”
“下手人都是练家子,斗法布阵不行,斗殴绑人却是能手……”
第046章 人谋事鬼谋尸
收魂法湛,青天紫云开,赤口令,五雷轰;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抬起头见天盖地,颠倒头见地盖天,反逆之安,覆转则顺;风来随风,雨来随雨,三魂丧,七魄绝,天雷霹雳化灭尘,乾坤逆转动天劫,名曰:逆转乾坤,魂雷杀。——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后五卷。
……
“瞄!”
一只黑猫从地上跃起身来,凭着腿劲,蹿上了墙头,深邃的绿眼在夜幕中溢出一股邪气,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二人。
“秦二爷,现在不用多带几个人手吗?”
一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眼皮上痦子生了毛,头发有些蓬乱,摸着后脑勺撇着眼睛在四下里瞧来瞧去,像是在防范着什么。
这人正是刚才被吓得叫魂儿的马三。
眼瞧马三面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岁数,体格硕健,肩膀横硬,穿着一件花缎袍子,外面穿了件团花小马褂,头上戴着顶瓜皮的圆帽,蹬着一双黑尼布鞋,抬头挺胸,脚步稳重,背着手阔步前走,架子劲儿十足。
这位爷便是马三口中的“秦二爷”了。
说人得点名道姓,这秦二爷名叫秦德,年轻时入了帮,广交帮中三教九流,学了一身的“神通”;“开条子”绑架女人,“贩石子”贩卖小孩无恶不作,敛了财后向旧清捐了四百多两银子,讨了个“道台”的虚职,还特意穿戴翎顶官服照相留了个影,存个念想。
后来旧清倒台,他又寻人上下打点,买了个县知事的官儿,在这武西镇摇身一变,成了县太爷。做官倒是不忘本,小偷小摸,绑卖人口不做了,手法升级变得高雅许多,“放印子钱”“吃讲茶”借着手上的权势,做起了放高利贷,包揽官司的营生。
百姓们暗中口传:“阎王老大,秦德老二”,骂他是阎王身旁的小鬼,秦德知道后也不忌讳,反而尝尝将“二爷”挂在嘴边,后来叫顺了嘴,也都称他为秦二爷。
秦二爷顿了顿嗓子回道:“我一个人足够了!”
马三听后不再言语,弯着腰紧迈着步子,跟在后面,向镇西乱坟岗走去。
白世宝藏在街角寻思着,听这二人的言语,好像要图谋加害那两个老怪人,心说道:“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好断了两个老怪人的胳膊……”
白世宝抖了抖褂子,心想刚才正憋着一口恶气,看来这二人要帮我泄气了,转身迈步就走。
刚走上没两步,突然停下来,捉摸着不对头,拍着头叫道:“糟糕,蓝心儿和那两个老怪人在一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要是那两个老怪人受了难,岂不是连累了蓝心儿?不成!这事我的管,不为别人,倒是为了报答蓝心儿……”白世宝四周望了望,急步向二人追了过去,悄悄躲在身后。
夜幕下,两个人影一直走到镇西的乱坟岗。
乱坟岗依旧先前的模样,一处新坟旁,棺盖横斜,残烛铁锹散落遍地。
白世宝躲在暗处偷偷观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秦二爷,就在这儿!”马三向那口新棺上指了指,战战兢兢地说道。
秦二爷甩开褂子锁在腰间,迈腿往棺材里一瞧,神情一愣,急忙用手一挥挡住了眼睛,叫骂道:“他娘的,大半夜让我见这种东西,李五呢?”
马三紧闭着眼睛,说道:“刚才被压在棺材里面了……”
“没用的东西!”秦二爷瞪了一眼马三,向前一跃,跳在棺材上,弯下腰瞧着女尸下方果然被压着一人,撸起袖口向女尸胸前上一抓,甩开膀子向上蓄力一提,额头青筋直暴,硬生生的将女尸从棺材里拽了出来,丢在一旁。
秦二爷向棺材里的李五喊道:“别再这里装死,起来!”
李五趴在棺材里没有做声,显然昏死过去了。
秦二爷无奈,跳进棺材里,一手抓着李五的衣领子,一手拎着李五的裤腰,卯足了劲,借着腰力抡着膀子,“咣”地一声,将李五这一身足足二百斤的肥肉,给从棺材里扔了出来。
“这人,好大的劲儿……”
白世宝在暗处看的惊奇,不由得暗地里佩服这位爷的臂力。
马三跑过去见李五面色煞白,眼皮上翻,嘴角流着白沫子,惊叫道:“死,死了?”
噔噔噔!
秦二爷三步两蹦,从棺材里跳出来,皱着眉毛向李五瞧了瞧,用手在他麻皮脸上抽了两下,然后向马三说道:“去,给二爷弄盆水来……”
马三一愣,问道:“秦二爷这是要洗手吗?”
“洗他娘的手,叫你去便去……”
“哦!”
马三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一脸为难地叫道:“秦二爷,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河没井的,我上哪里弄水啊?”
秦二爷怒道:“眼睛瞎还是没心眼儿?没见到坟头上都有酒吗?”
马三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叫道秦二爷聪明,迈着步子跑到一处坟前,见有酒壶酒盅散落在地上,冷菜瓜果也没摆出个“品”字,像是被人翻动过,心想谁在这种鬼地方喝酒?也没多想,拎起酒壶摇了摇,听起来满满的,便端着酒壶跑了回来。
秦二爷说道:“叫他别睡了,把酒浇在他脸上,给他拔拔神,醒醒觉……”
马三打开壶嘴,拎着酒壶往李五脸上浇了过去。
“咦?怎么没有半点酒味儿?”马三浇了一半,闻不到半点酒味,沾着手舔了舔,如同凉水一样,心中吃疑。
秦二爷说道:“时间久了,酒精都蒸发光了,哪里还有酒味?别停,继续浇!”
白世宝在暗处偷笑道:“这酒都被我和许大哥,还有那位马鬼差喝光了,你们现在肯定闻不到酒味……”
吨吨吨!
酒水在坟地里放置凉了,如同井拔凉水,冰冷刺骨,这么往脸上浇下去,什么人受得了?李五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用手抹着脸,大骂道:“哪个兔崽子用水浇我?”
马三将酒壶丢在一旁,喜道:“大哥!你可算醒了!”
李五回神过来,盯着眼睛瞧了瞧,目光扫到马三身旁的秦二爷,顿时一愣,麻皮脸乱颤,急忙拱手叫道:“秦二爷您怎么来了?”
秦二爷迈着步子在李五身旁走了一圈,冷笑道:“你俩真是好大个胆子,夜里跑到这里来挖坟,不怕我给你俩抓回武堂大衙吗?”
李五一愣,瞪着马三,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马三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一面眨着眼睛示意李五不要声张,一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银首饰,哈着腰走到秦二爷面前说道:“听说秦二爷过些日子要办四十四岁大寿,我哥俩寻思给秦二爷买些寿礼,这不没钱去寻,才挖了坟……”
秦二爷低头看了看金银首饰,冷笑道:“用这个是给我拜寿,还是要折我的寿?”
马三将金银首饰往秦二爷怀中一塞,笑道:“秦二爷洪福齐天,什么东西能折了秦二爷的寿!”
秦二爷装作无视,任由马三将金银首饰尽数塞到怀里,顿了顿嗓子问道:“你来时说,那齐连山和廖老太在这乱坟岗摆弄奇门遁术,盗取尸身这事可有?”
马三用手指了指棺材,鼠眼乱转,笑道:“秦二爷果然明察,一眼便看出来了,您瞧,这棺材不是空的么?”
李五在一旁也听明白了,腆着肚子跑过来接话道:“对对对,那两把铁锹和地上的蜡烛都是证据!”
“现场不要给我破坏了,明日我当堂论证时,这可是物证,但是空有物证可是不行……”
秦二爷咳嗽了一声,马三会意,迎上来说道:“我俩可算是人证!”
“还有,这尸身我不想再看见,处理干净些,别拖泥带水!”
李五麻皮脸露着凶光说道:“我俩兄弟择个僻静处,点把火焚了,保证干干净净。”
秦二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二爷打算告他们个什么罪过?”马三悄声问道。
“邪魔歪道,挖坟窃尸!”
“……”
白世宝在远处听的清清楚楚,心想这三人和齐连山廖老太有什么仇恨?为何在这里设局陷害他们?若是他二人被抓,恐怕会牵连到蓝心儿身上,我得赶紧像个法子……
白世宝在身上摸了摸,胳膊扫到腰间的铜钱挂子,一下子想起鬼差许福,许大哥来。悄悄弯下身,对着铜钱的孔上连吹了三口气,心里暗叫道:“许大哥快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