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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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掌风脱手而出扫向离她数步之遥的地方,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立在那儿的一棵树应声倒下,地上霎时间一片沙飞石走,尘土四溅。
古丝丽吓了一大跳,还没缓过神来,却见载淳抬起充血泛红的眼眸,向自己射来了两道凌厉如刀的敌视目光:“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
她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像他这样温润清扬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如此充满恨意的可怕眼神,一时间,恐惧、悔恨、伤心、绝望……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心,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她的任性妄为,非但没能为自己留住任何东西,反而连他对自己仅存的一点好感都彻底毁了。
“好,我滚!你……你自己当心……”惨然一笑,她如行尸走肉般踉跄着退开。他的表现已让她清楚地知道,他宁愿死也不会要她救的,她的存在,只会让他因愤怒而乱了心神,陷入更大的危险,所以,她只有照他说的,乖乖地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古丝丽走开后,载淳总算稍稍松了口气,但刚才气恼之下挥出的那一掌用力过度牵动了内伤,此时胸中气血翻腾,剧咳间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血在河水中慢慢扩散,他的心猛然一震: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送命的,不行,他答应过玄冰,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她和女儿的身边,眼看着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他怎么能因为这么件荒唐的事情死在这里?绝对不可以!
强忍着一波又一波涌来的非人折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也许是对妻子和女儿的强烈爱意和让他情急智生,一个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名词突然跃入脑海:冰魄宁心诀!
冰魄宁心诀,对,就是它,那次陈方的老友沧海门门主余世杰来访时,曾经谈起过这种内功心法,因为那是别派的武功,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和玄冰自是不会去练的,但那些心法口诀他都还记得,现在情况紧急,也管不了合不合规矩了。
凭着多年来基础扎实的武学造诣和过人的悟性,他一边回忆功诀一边摸索着运功,反复几次之后,丹田处终于有一丝沁凉之气缓缓升起,且有了一点一滴消解体内顽固燥热的迹象。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方法,于是努力凝神静气,继续加紧施为起来……
☆ ☆ ☆ ☆ ☆
毕竟是首次使用一种从未正式练过的内功心法,再加上古丝丽知道他体质异于常人,怕媚药对他无效,所以下的量比通常情况下重了好几倍,载淳把自己在冷水里浸了大半夜,利用内外夹击的寒气才彻底化解了体内的药性。天蒙蒙亮时,他终于拖着浮肿酸痛、筋疲力尽,还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艰难地上了岸,才踏上实地,他便觉双膝一软,身不由己地跌坐在了地上。
回头看了看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全身湿透,头发和衣裳湿漉漉地粘在身上,衣面上又是血污又是泥浆,有几处还挂着水草,眼底血丝遍布,嘴唇冻得青紫,脸色惨白得像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吧,即使当年身陷天牢,等待被处决的时候,他也是从容而整肃的,从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窘迫凌乱,可现在……
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扯去身上的水草,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一时间却是力不从心。一个身有内功之人竟然虚弱到这种程度,可见这一夜的苦熬有多折磨人了。
忽然,一双手自旁伸来,似是想来搀扶他,可又犹豫着不敢沾上他的身子。
载淳心中一动,抬头看去,站在面前的却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古丝丽。
“你又来做什么?”冷冷别开眼,他僵硬的语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吗?别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一个姑娘家说过话,可是,这个曾经让他欣赏、佩服,也真心将她当做朋友,甚至不惜为她放弃自己的原则插手别族内政的姑娘,竟然给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羞辱,即使他再大度,也无法原谅一个卑鄙地辜负了自己全心信任的人。
载淳话里显而易见的厌恶之意让古丝丽深深打了个寒噤,绞着双手不知如何接话。昨晚,在看到他毫不犹豫跳进河里的那一刹,她就已经后悔了,而当她躲到远处偷偷看着他在冰冷的河水里苦苦挣扎到天亮之后,更是愧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相处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平素看似恬淡如水、万事不萦于怀的他,在自己真心在乎的问题上,是比任何人都要骄傲而执着的,是她愚蠢地亵渎了他的感情,自私地践踏了他的尊严,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来指望他会原谅她?
咬了咬唇,她强咽下满心酸苦讷讷开口:“我……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就让我……扶你回去好不好?然后,我立刻离开,保证不会再来烦你的!”
一夜未眠,又不知悄悄哭了多少回,古丝丽的嗓音干哑难听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听着这异常的声音,载淳不禁一怔,犹豫着瞥了她一眼——双眼红肿,嘴唇干裂,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脸色也难看得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身为安普拉族的大小姐,如今的大首领,她应当也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吧?难不成,她不是刚刚来的,而是……这一晚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眸光微闪间,他心中那道怨恨的壁垒下意识地裂开了一丝缝隙,但仍是神色清冷地道:“还是不劳大小姐……不,大首领的大驾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还有两天便是一月期满之日,时候一到,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我都非走不可,如果你不愿意派人带我过守护林,我一个人也会走,大不了葬身林中就是了。”
说罢,他努力提了口气,硬是咬牙自己站了起来,踉跄着面无表情地从古丝丽面前走了过去。
看着载淳漠然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古丝丽的心一寸寸沉入黑暗中,噙了满眶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颤着手拢住肩膀,她虚脱地靠在身后的树上慢慢滑坐下去,绝望地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我可怜的孩子……”
一声叹息在她头顶幽幽响起,古丝丽茫然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父亲豪尼瓦慈祥的面容。
“阿爸?你……你怎么会来?”诧异地轻呼着,她面红耳赤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慌乱地站了起来。
“你的侍从昨夜看到你跑了出来,又不敢跟着,结果你一夜未归,他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早来告诉了我。我叫他们不要声张,自己出来看看,幸好,总算找着了。”
从父亲怜惜中有着一丝责备的语气里感觉到对方已经猜出了什么,古丝丽脑中“嗡”地一响,无地自容地转身就想逃,却被豪尼瓦一把拽了回来。
“傻孩子!我是你阿爸,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想哭的时候不来找我,还要躲到哪里去?”
迎着眼前那两道温和慈爱的目光,古丝丽忽然失去了所有抗拒逃遁的力气,一头扑进父亲怀里,崩溃地失声痛哭起来……
☆ ☆ ☆ ☆ ☆
回到客房以后,载淳换去了身上的湿衣,又喝了些热茶,可还是觉得怕冷,又过了一会儿,居然越来越是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自己一摸额头,烫得吓人,感情是受了风寒,发烧了。
他自幼习武,从内功有了一定的根底之后就没怎么生过病。这回,如果光是泡冷水,他也不至于着凉,只因还用了寒性的内功,内外寒气同时夹击,又因内息不调受了点伤,身子也虚了些,所以才抵受不住。他试着想运功逼出寒气,但胸口还隐隐生疼,提不起多少劲,他自知不能勉强,只得匆匆收了功。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起身走向门口,想唤个侍从来帮自己去请大夫。这里的巫医看着神秘古怪,但他们既能救活重伤的黑鹰和铁莲香,自然不是只会装神弄鬼之辈,开个治风寒的方子应当是没问题的。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惊动古丝丽?谁知道那姑娘如今是怎么想的,他可实在不想再招惹她了。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只听外头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随即扬声问道:“杨公子,你在吧?”
☆、媚情惑 痴心枉种终成错3
初听发话的是个女人,载淳没来由地心一跳,待分辨出那是卡蒂妮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拉开了门:“卡蒂妮队长,有事吗?”
上下打量了载淳一眼,卡蒂妮开口应道:“我从这里经过,无意中见到你回来,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对劲。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多谢卡蒂妮队长关心!”载淳自嘲地撇了撇嘴角,“可能……是昨晚不小心受了些凉,我刚刚……正想叫人去请大夫呢。”
“那我去吧!”卡蒂妮立刻接口,“你先回房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她也不管载淳同不同意,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多时,卡蒂妮便带了名巫医过来给载淳诊脉开方,随后又找了个办事麻利的仆人去抓药。看着卡蒂妮为自己忙前忙后,载淳只觉很是过意不去:“卡蒂妮队长,真是麻烦你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我已经和玄冰认了姐妹,大家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卡蒂妮爽朗地笑了笑,又道,“我都安排好了,药抓回来以后,会有人煎好了给你送来,你先躺下睡会儿吧,我还要去值守,就不陪你了。”
载淳此时浑身酸疼,也实在没有力气再逞强,于是送走卡蒂妮后就躺了下来。未几,便有仆人送了些清粥小菜过来,说是药正在熬,请他用些膳食再服药。
安普拉人是不吃白米粥的,前些日子玄冰在的时候会专门教厨子去做,玄冰离开以后,那些人独立做的手艺还是不行,古丝丽本打算到外面专门去给他请个汉族的厨师,他不愿麻烦人,只说自己没那么讲究,吃些当地的食物换换口味也不错,古丝丽也就不再坚持了。
只不过,安普拉人以烧烤的兽肉为主食,对于不习惯当地饮食的外族人来说,平时还好对付,风寒发烧时胃口欠佳,却不免难以下咽了,今日竟会有这样的食物出现,想必都是卡蒂妮的安排。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这热情善良的姑娘好生感激。
等他吃完那些粥,仆人立刻很是殷勤地把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看着他喝完又服侍他睡下后方才退去。
此后的几顿饭菜,送来的依旧是适合他口味的清淡饮食,药也是煎好了按时送来。那巫医给他开的方子里既有祛风寒的药,也有调理内伤的药,效果很是不错,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毕竟好,当天晚上,烧已是全退了,到了次日傍晚,他自觉体力恢复大半,于是试着运功调息催动药力,一轮功行完,顿时神清气爽,些微的内伤也已无甚大碍了。
确定自己明天一早上路应当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