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寂之天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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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笑起来:“背信?天市可有一刻倾心于你吗?你不过趁她情伤之际轻薄于她,如果你心中存了半分敬重她的意思,我也会成全你们两人。”
这话就是强词夺理了。且不说当时是天市主动勾引博原,退一万步讲,摄政王当着纪煌的面默认了这门婚事,反复无常也的确有失信的嫌疑。只是博原心思远不如紫岳灵动,认准了是摄政王失信悔婚,便想不到其中复杂的背景,因此一怒之下又投回纪煌麾下。若是紫岳的话,自然明白天市是摄政王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该去碰,否则后果很难说。
摄政王向后撤了一步,远远打量着博原:“你从小跟我,这二十多年的情分我不会不认。陛下的帐算在纪煌身上,你把天市放了,我饶你不死。”
博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爷,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是谁饶谁不死啊?”
此地空旷,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在四下里回荡,杀气骤然升起。
紫岳警觉地拔剑四顾。
只见周围的墙头,仪门牌坊和正门的门楼上赫然多出无数张弓搭箭的青衣人来。几百支箭对准了空旷广场上的摄政王和紫岳两人。
三十一 舅公
一支箭,笔直地指向前方,弓弦紧紧绷着,弦音隐然,暗蕴劲道。拉弓的手有些吃力,微微发抖,箭尖晃动了一下,弓弦发出砰的一声响,箭带着哨音飞了出去,笔直地命中目标。
“好!”有人喝彩,击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小皇帝长风皱着眉把弓抛向一边,一个青衣苍玉伸臂接住。
“好什么呀。”小皇帝深深不满,“这弓太硬了,手疼。”
纪煌一脸关切,连忙招手让屋内两个彩衣侍女奉上热巾子:“这弓是给那帮粗人用的,陛下快别再碰了,手上要磨出了泡,可就难看了。来啊,快给陛下敷上。”
小皇帝伸出手,打量着两个跪在自己面前擦拭手心的侍女,“舅公,你府上可真是好玩,不见夫人小姐们的面,倒是下人一个个光鲜的很。”
纪煌陪着笑:“家眷们都在定陶老家,没有圣命,不敢离乡。”
小皇帝的注意力从侍女身上被拉了过来:“为什么没有朕的命令就不敢离乡?莫非谁还将她们囚禁了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纪煌叹了口气,“这是先几代陛下时的规矩,纪家人不得随意入京。再说了,定陶好地方,女眷们也不远离开。”他接过新送上来的百合羹递给小皇帝:“陛下您尝尝,这是我们定陶的地方小吃,很好吃。”
小皇帝盯着那碗白白糯糯的羹,满面疑虑:“这个……好吃吗?”
“自然好吃。”纪煌将碗交给一个彩衣侍女,让她用调羹舀了给小皇帝喂:“当年太后娘娘还是闺女的时候,最爱吃这个。”
“太后?”小皇帝尝了一口,认真地抿了抿:“还行吧。给我,我自己来。”他抢过侍女手中的碗,拿起勺子三下五除二全都倒进嘴里。
“太后,就是您母亲呀。”纪煌脸上闪过伤感的神色:“你母亲璇玑也是在定陶长大的,她小时候跟您还真像,笑起来一样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一样。”
小皇帝把碗一丢,拽着纪煌的袖子追问:“舅公,舅公,你见过我母亲小时候?她那时什么样?漂亮吗?我都没怎么见过她把眼睛笑弯过。”他说到后面,语气低沉下去,孺慕之情自然流露。
纪煌摸着胡子呵呵地笑:“陛下何不到定陶去看看?你母亲当年的闺房还原样留着。她养过一只大白猫,到如今都还活着,已经快变成猫精了。陛下去了,就能看到。”
小皇帝眼睛眨了眨,突然发起脾气来,把纪煌的袖子甩掉,怒道:“我母后都死了,那猫凭什么还活着?朕才不要去看它呢。”
这一翻脸大家都猝不及防,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纪煌仍然陪着笑:“不见就不见。陛下既然嫌那猫命长,回去让人杀了便是。”
“杀了?!”小皇帝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杀了?”
纪煌仍然在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寒气逼人:“陛下不喜(…提供下载)欢,自然不留。陛下……”他走到小皇帝面前,双手压在孩子的肩膀上:“陛下是天子,天下之主。这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要听陛下的。”
小皇帝哼了一声,不说话。
“若有人敢违背陛下,陛下便可取他性命。若有人陛下看着不喜(…提供下载)欢,陛下也可将他扫地出门。何况是只猫,不过一个畜生而已。”
“说的倒好听。”小皇帝拂开纪煌的手,不耐烦地从这座小楼的栏杆边回到室内,往软榻上一躺,将满院子的侍卫私兵抛在外面:“朕是皇帝吗?舅公你要见朕都得偷偷摸摸在半路上等,朕这个皇帝做得可真够窝囊的。”
“那是陛下小。”纪煌毫不动摇地继续微笑,语气中却有着很强硬的东西,迫使小皇帝不得不在他说话时抬头聆听:“陛下眼下尚未亲政,自然一切要由摄政王来做主,一旦陛下亲政了,任何人……”他怕小皇帝听不懂,又强调了一遍:“任何人都不能违逆陛下的心意。”
“任何人?”小皇帝眼睛发亮,“天市也不行,对吧?”
看着纪煌几乎要点头却被他后面那句话给打击得变色,小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舅公,朕不是小孩子了。”
小皇帝起身向楼下走去,把纪煌晾在一旁,脸色时青时白。
“陛下……”纪煌到底老辣,只是怔了片刻就回过味来,转身去追小皇帝。
他身边一个堂侄纪骅跟上来,“老爷?”
纪煌咬着牙恨恨地小声骂:“耽于女色,难有大作为!”
口中说着,却仍然追了出去。
这边小皇帝已经出了小楼进到院子里,满院的苍玉私兵都吃了一惊,连忙向他行礼。
小皇帝周围看了看,吩咐:“去,给朕备车,该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小皇帝冷笑:“怎么?你们也不把朕当皇帝?”
“陛下,陛下……”纪煌追出来,“陛下这是怎么了?刚才还玩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说走?陛下放心,此处离京城又不远,且吃了午饭,我定然派人将陛下安然送回去。”
小皇帝盯着他看了会儿,“舅公,你还是在欺负朕年纪小。”
“不敢,陛下何出此言啊。我与陛下也算血脉相亲,陛下的话太伤人了。”纪煌风姿甚好,美髯长身,这几句说得情真意切,脸上分明是一片热忱遭到怀疑的伤感。
小皇帝长风却毫不受他的蛊惑,抚掌笑道:“舅公你不知道,从我很小的时候,我母后就教过我如何辨识周围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凝视着纪煌,笑得风轻云淡:“舅公你骗我。”说完,小皇帝继续朝外面走。
纪煌面上再装不下去,脸一沉:“陛下要到哪里去?”
“朕要回宫了,请舅公送我回去。”小皇帝的口吻不亢不卑,全然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陛下要走可以,不过请先见一个人。”
小皇帝很不耐烦:“谁啊?带来吧。”
纪煌笑道:“还是请陛下跟老夫来过去看看吧。”
小皇帝怫然不悦:“谁这么大架子,也配让朕去看?”
纪煌双手拢在袖中,微笑不语。小皇帝拿他没办法,哼了一声:“走吧。去哪儿看呀?”
“陛下请随老夫来。”
纪煌带着小皇帝出了院子向大门的方向行去。
这是一条夹在高大墙壁间的青石板路,一行人走过,足音回荡。小皇帝抬头四顾,只见墙头隐然有人影。他心中不安,面上却不肯表现出来,虚张声势地说:“舅公这宅子,可比我的皇宫还气派。”
纪煌面上仍然诚惶诚恐,语气却透出自得来:“这是纪氏先祖们历代经营的宅邸,年久日深,自然规模就大了些。却不敢与皇宫相提并论。陛下这是折杀老夫了。”
“纪氏先祖?”小皇帝听了这话,不禁仔细咀嚼。他自幼丧父,母亲也已经去世好几年,身边除了一个什么都干涉的摄政王之外,连一个长辈都没有。莫说家族气氛,便是连父母亲情都不曾有过。也因此,他虽知道纪煌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居心叵测,却仍忍不住生出孺慕之情,听着纪煌说起纪氏,说起母亲少年时的事情,仍忍不住向往。连舅公这称呼,一口一个,也叫得上瘾。
纪煌自然猜得出他的心思,笑道:“陛下还没有见过咱们定陶纪氏祖庙里的娘娘堂吧?”
“娘娘堂?那是什么东西?”
纪煌呵呵笑起来,牵起小皇帝的手一边款步向前走,一边说:“娘娘堂是俗名,正名叫厚德堂。厚德载物的厚德。”
“恩,这句我学过。”
“天下各大姓族家庙中都供奉的是历代男子的灵位,只有纪家,家庙中另辟有厚德堂,供奉纪氏女子的牌位。”
“女子也有供奉?”小皇帝完全被这新鲜事儿吸引住。
“当然。”纪煌微笑起来:“别人家都是男人当官封爵荫被后世。咱们纪家却是女子出类拔萃,多为后妃,这才有了纪氏一族的百代荣耀,自然死后也该享受供奉,这才对得起她们嘛。”
“那么我母后……”
“太后陛下的牌位自然也在。不但她在,因为她的缘故,连她的母亲,陛下的外婆也有牌位在。”
“外婆?”小皇帝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般想了半天,“朕也有外婆?”
纪煌笑出来:“这是自然,世人生于天地之间,自然有父有母。陛下既然有母亲,那么太后她老人家自然也有母亲。”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是说……朕的外婆。”小皇帝掩不住急切地问。
“她呀……”纪煌呵呵地笑:“自然是个很好的女子,否则又怎么会生出你母亲这样太后来。”
“这就对了。”小皇帝舒了口气:“我母后的母亲,自然不差的。”
“陛下的外婆在我们定陶名气很大,她生了两个女儿,各个不同凡响……”
“两个女儿?”小皇帝一怔,“我母后有姐妹?”
“那自然……”纪煌说到一半,突然转开话题:“到了。陛下请看……”
一路说话,不知不觉间纪煌把小皇帝带到一处高楼上。从楼上往下看,越过一层围墙,外面就是仪门前的空地。空地中心站着三个人,小皇帝一眼就认出了摄政王:“他怎么在这儿?”
“陛下在这儿,王爷自然会来。”
“真是多事。”小皇帝毫不掩饰对摄政王的反感,转身就要走:“舅公让我见他?朕看不必了。”
“陛下别急啊。”纪煌拉着小皇帝不松手:“老夫怎么会让你见王爷这种无趣的人。陛下的喜好,老夫还是知道的。”
“那你让朕见谁?”
纪煌向楼下一指:“您看,那是谁?”
小皇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怒火上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仪门下,小皇帝看见了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天市,正被一个壮汉抗在肩上,朝摄政王他们走去。
“天市……”小皇帝趴在栏杆上大声呼唤。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被厚厚的积雪映衬得无比软弱。
三十二 惊天逆转
正在凝神观察周围弓箭手的摄政王听见了小皇帝的呼唤,转身,瞳孔急剧收缩。
雪地映得天光明亮,远在仪门的那两个人在雪光的掩映下只是一个会移动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