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花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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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妈妈答道:“多着呢!大家起义的原因各不相同,有的人怀抱血仇,有的人趁机争煤,还有的人干脆糊里糊涂就被卷进来。谁也服不谁,结果把给推上去,仅此而已。”
周嘉望着,似在期待下文。
七妈妈也回望着他,清清楚楚地道:“居上位者,最需容人,尤其是容忍、保护、用好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因为他们所具有的,正是自己所缺乏的才能!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同听到同句话,周嘉震,觉得七妈妈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
灵光闪而逝,却没有抓住。
初秋,白还很晒,夜间却有些凉,
床上还是薄毯,如花下意识地往凡怀里缩缩,果然暖乎乎的——只属于自己个人的暖玉。
如花快活地蹭蹭他的胸口,像是特意想要引起爱人的注意。
凡好笑地搂搂,眉角都露着风情:
“吧,吧——到底想什么?”
太熟悉的每个肢体语言,蹭蹭,他就下意识地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吧,吧——”话里透着乖巧的宠爱。
“凡,和周嘉打赌,赌得那么大,没生气吗?”大眼睛埋得低低的,睫毛蹭到他的肌肤,痒痒的。
凡不禁想起尚元的话,尚元想娶小夏的时候,曾经对他过:
“在面前,将仍然是自己!”
爱,就要尊重的选择,骨子里的冒险气质,甚至不容于时代的惊世之思。
他微笑着抚着如花的头发:“的如花呵——总是么大胆!”
周嘉的赌局不重要,可是如果失掉局,或许全盘皆输!
如花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却还是样懒懒地躺在怀里,副下无事的样子。
也许不是不在意,也许甚至也没有掩饰,也许只是太自信,或者根本早已不畏生死。
若无其事的背后,大概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兴奋与难耐吧。
“如花——”指尖滑过着爱人的脸,花般灿烂的神情,直是他的救赎和梦想,“如花——”有很多话,不愿意;有很多话,也没用;有很多话,也不能表达……
只能跟着的节奏,舞到血色的尽头。
东窗之事'VIP'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源出《圣经》转摘自《三救姻缘》
玉手持羹,碗甜酒冲蛋,
雪白的是新酿的甜酒,嫩黄的是鸡蛋,星星棕黄是飘着桂香的糖晶。
道飘逸是他的眉眼,灵动是莲唇开合。
凡安安静静地舀着酒酿,如花却捧着自己的碗,痴痴地看着夫君吃早饭,嘴角还挂着串可疑的液体。
凡吃完放下碗,手帕擦擦自己的嘴角。
抬头发现如花呆呆的神情,笑眯眯地也替擦擦嘴角:
“如花新酿的甜酒相当不错!再不吃就凉!”
如花回神,埋头猛吃。
凡问道:“如花酿甜酒的时候,从来不揭开封口,怎么知道酿得如何?”
如花脱口道:“直觉!”
想想,似乎个答案很不厚道,继续道:“前人的经验过,秋大概酿三四;另外,也可以听听气泡的声音;会有感觉啊,觉得应该可以吃……”
最后,如花作总结陈词:“总的来,还是——直觉!”
厥倒!
凡有些迷惑。
他直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永远习惯于从海量的资料中抽丝剥茧,判断出最大的可能性。
然而他忘不,师傅出师前对他的番话:生死关头,决定胜负的刹那,不再是靠娴熟的技艺,还有些更加精妙的东西——也许就是直觉!
凡又想起那个赌局——无沙的赌局,心里微微有些担心:三个月夺下府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花所不知道的是,他正在暗暗积蓄力量,如果最后刻必将到来,他也要在地覆灭之前将如花抢出京城——纵使世逃亡,也胜过各方。
生,样不顾后果的决定,他只作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如花……
凡心思百转,如花仍在无知无觉地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中却奔涌着大江大河,惊涛骇浪。
凡握住的手,温暖透过手背传递,似乎在告诉:无论多大的风浪,他也愿意陪着绝望,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些时日,府兵中出不少事情。
先是陕北府兵长张九长听自己的队伍里有人与无沙勾结,第个就想到李涛,竟把李涛抓起要处军棍。周相救下李涛,为张九长处事鲁莽而勃然大怒。
当初调李涛作他的副职,就是怕他的倔劲,同时也有约束和监视的意味。
张九长挨顿骂,李涛毛发无伤,事情本来也就过去。却不知谁在周相身边句:“张将军如此震怒,太不寻常。”似乎张九长在欲盖弥彰。
周相对此话呵呵带过,不再提起,心里却小小起疑心。
偏偏此事过后不久,张九长又向周相谈起李涛之事,口咬定李涛有诈,举出的事实便是李涛所负责的某些备战准备似乎有些迟缓,种事情本来就是经验之谈,周相不熟军务,却也听得出张九长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周相有些忧心,
倒不是担心李涛,知道此人是个慢性子,当初便是看中,才让他作张九长发副将。倘若他当真被无沙收买,必然会在阵前杀主帅倒戈,而不会在备战中让人找到漏子。
周相似乎对李涛放下心。
周相忧心阵前主副将不和,特意备家宴帮二人和解,结果不欢而散。
不久,张九长突闯李涛办公之处,搜出通敌的书信,将李涛打下大狱。
周相亲自过问此事,发现书信原系伪造。
起伏之间,周相也被二人之间的争权夺利闹得很烦。
李涛几次下狱,虽然有惊无险,却也实在经不起折腾,恳求周相让他调离原岗。
周相边安抚,边盘问李涛与张九长的交往,心下不解张九长为何如此容不下李涛。
李涛只道没有太大的过节。又想半,起好几次张九长请他喝酒,他推辞没去,大约驳人家面子吧。
周相闻言,大惊失色。
李涛当夜遇刺,因大批暗卫影助,毫发无伤。
竟是周相派人在暗中保护李涛。
花如斋内,凌晨时分,光未露,凡早已披衣起床,打算回封府,他常常样凌晨往返于两地。
然而,只手伸出被子,拉出他的衣袖,伊人辗转吟道:“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是《诗经》里的句子,感叹着:色已晚却不能回家住,只是为某人,而在风露中受苦。
秋晨的凉风,也很沁骨,霜露沾湿马蹄衣裙,个人像应召般来去,压抑着自尊,忍得叫人心疼。
如花以前只是在晨梦中,依稀觉得有人亲吻脸颊道别。
早晨起来,床上便只剩自己个,连对爱人声“早上好”都没有机会。
可是月来直失眠,清楚地感到他的体温离开自己,心里不觉痛楚。
凡很吃惊,个时辰,本应像只小猫样蜷缩在梦乡,今怎么醒。
他俯身轻问:“怎么?”
如花却抱住他的脖子,身体在黑暗的寒意中瑟瑟发抖:“不要走,不要走……”
苍白的神色,熊猫般的大眼睛,显然夜没有睡好。
他只好坐回床上,把薄被盖在背上,拥着团小被子,紧紧按在怀里。
不发言,静静地坐着,却给予极大的力量和安慰。
些,情形日益严峻,皇帝诞辰招熙王回京,熙王以军务繁忙相拒,只送来大礼为贺。
凡调整花如斋的暗卫,几乎把镖局的干将都布在花如斋周围,凭如花调度。
白,如花总是副下无事的神情,快活得煎着蛋饼,或者和几个熟识的朋友在小榭中聊。
直到夜晚,凡才能够感受到的各种情绪,的惊恐,还有样突然冒出来的对自己的怜惜之情。他知道,其实也很害怕,也很犹豫,也很无助。无论经历过怎样的风浪,无论有着怎样的智慧和自信,他的如花,仍然是个人,个想过上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他紧拥着,轻拍着,感受到渐渐安静下来。
“凡,别走。”
“好啊——”他头。
些不太平,还是陪在身边为好,希望不会有人猜到是在从中搅局而调转刀锋,
“如花,些会直待在里,只可惜要辱没的名声。”话里带着促狭的轻笑。
“嗯——”如花的声音软绵绵的,“凡,如今就像大考之前样!虽然做足功课,跃跃欲试,可是想到考试的结果会影响多少人的生,就会忍不住担心,忍不住不安。真是个没用的人!”
“如花,又胡思乱想,”凡轻轻地笑,“和周相对弈,不容易阿。”
“凡,错!”如花嫣然答道,“不是在和周相对弈,对上他的胜算还不够。目前,只要对付好个人就够——张九长!个莽夫,只要让他依稀确定李涛有诈,定然会想尽办法治李涛的罪。如果始终得不到周相的信赖,急之下,不定会私下杀人。可怜的李涛……”
如花正感叹间,柄飞镖没入床头,凡拔下镖上的纸条瞟眼,递给如花:“李涛今夜遇刺,周相伏兵相救!”
如花笑出声:“李涛没死更好……”
线光照到床头,在脸上投下玫瑰般的色彩。
如花的笑声全无情绪,凡听得有些心惊。
然而笑声突然不自然地收敛下来——如花心中哀,竟然也有样,玩弄人命至此!
还是以前那个阳光般述着人人平等的政治理想的自己吗?
可是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平等,几千年后仍然没有哪个国家曾经做到!
有力量的人,心安理得地占有着巨大的资源,轻贱着普通人的权益,乃至命运。
实力决定切,是每个王朝共同的生存法则!
理想,春花般的未来……
滔的血光,屠猎的快感……
时混合起来,再也分不清泾渭,成浑黄的片,
那些美好的花儿,就像溺水者枯瘦的手,从浑黄中颤颤地伸起……
不经意间便又想起尚元……
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趴在凡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不断默念着提醒自己:
如花,走么远的路,千万不要忘最初的梦想!即使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凡,算不算个心狠手辣的坏人!”如花的声音埋在他怀里,有些闷闷。
凡笑,朗声诵道:“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立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是《春秋左传》中郑庄公无罪伐许并折服许人的事情,那时候的人们仍然坚定地认为,只要符合下大义就无所谓非礼!
如花听罢舒展眉头:“凡又在取笑!”
心里松松,反正自己的作为,既不是前无古人,也不是后无来者。
《圣经》上不是过吗:“已有之事,将来会有;已行之事,将来会行;太阳底下无新事!”
真的没有什么大不!
是吗?
头又痛!
凡把抱紧贴在胸口,真心并不希望再次走上朝堂,
可是是慎重选择的道路,他要步步地陪着走下去,即使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相府书房之内,气温很低。
周相、史德正、七妈妈和周嘉都在。
“德正,张九长是身边的人,看怎么办才好?”周相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史德正道:“混小子是个讲义气的人,定然是发现什么不妥才会如此急躁。倒不信他有什么二心。不若先调调岗,让他冷静下。”
周相没有话,周嘉知道李涛身边的周府暗卫布很久,重监测李涛的言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个人若有异心,不可能完全没有动作。那些所谓在重重监视之下还能扮演好角色的间谍故事都是杜撰。与此同时,周相对张九长的怀疑,日益滋长,就像甜酒闷在罐子里偷偷发酵。时候到,糯米自然就变成甜酒!
周嘉并没有怀疑过张九长,他相信史德正的判断。
更何况阵前调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