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将锦心付流年:惑世红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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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走到了响铃湖畔,九曲桥两端果真种有梅林,积雪之下仍然灿若朝霞,而石板朱栏,就像是霞光中探出的神道,在泛有轻雾的水面曲折延伸。
缓步踱过听笙阁,走到观澜居偏殿墙外,今天薛琅琊与文帝在太庙祭祖,应该不在王府,所以没必要忌讳什么,正在这么想,突然听见身侧咯喇一响,长窗被人推开,苏浅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一缩,紧紧贴在墙角。
咫尺间传来熟悉的冷诮语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个动听的女声响起,干脆利落:“各有所图,各取所需!”
比突然听到薛琅琊的声音更加震惊,苏浅摒住呼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人(11)
薛琅琊发出讥嘲的一声低笑:“景天翘与远征军出发时,将你丢在南楚,如今,舞隐娘子不过是被弃的萧国罪人,你有所图不假,可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需要的!”
小满姬淡淡道:“文帝与王爷只派七千骑兵送本国太子回国讨逆,殿下智勇双全、心机深沉,口中不说,未必就心中无怨!若我回到洛都,能让楚萧两国冰释前嫌!”
“就凭你?”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小满姬语声轻缓,听来极为笃定:“我不能,但是文将军能!”
这次,薛琅琊似乎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
略一犹豫,小满姬似乎下了决心:“若他不肯,我腹中孩子,应该能使他回心转意……”
因为羞涩,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听在苏浅耳中却不啻晴空霹雳。
“不妨对王爷直言,小满姬盗窃本国太子令信,被弃在青阙城,本是罪有余辜,只是腹中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实在不愿让他与文将军……骨肉分离!”她的声音又是柔和,又是苦涩。
薛琅琊似乎十分意外,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我本以为文将军高才雅望,是个谦谦君子,原来不过如此,始乱之,终弃之!”
“不许你这么说他!”小满姬厉声斥道,声音竟有些发颤:“当日,他可没有应承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
苏浅睁着眼,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试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抬起手,却感觉不到骨骼肌肉的存在。
这种境况下,思维却冷静得可怕,迅捷无比地在脑中计算着:八月初六自己与薛琅琊大婚,八月半浚源哥哥出征,今日是正月朔日,小满姬说她已有孕三月余,时间正好相合。
双脚软得站立不住,背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雪地中,贝齿已将下唇生生咬穿,鲜血顺下颔一滴滴落在膝前,在这刻突然想起不相干的事:自己的短裳襦裙上,方才的泪痕未干,如今又添了浓酽的血色,“血泪盈襟”大概就是这样吧!
眼前人(12)
(今天网络坏了,素荣我这样的功能性文盲,只能抓狂加抓瞎……对不起看官大人们,晚上补两更!)
耳中听见小满姬继续柔声道:“文将军当日说,因缘际会不可强求,执念太深,并不是件好事……”
【炫】恍【书】然【网】大悟,他也对自己说过:不通转寰,并不是件好事!原来他口中“转寰”,应作如是观!
小满姬继续轻言细语,语声中带了说不出的羞涩之意:“只是我想到,一晌之欢,便有了文将军的骨血,未尝不是一种因缘际会……自文将军远征后,小满姬一直穿着他赠的百色虹裙,天寒地冻也舍不得换下,若他气我,念在这一片用心,必定不会见责!”
原来如此……在听笙阁跳章丹巫步也就罢了,在槐林中接她去太一观时,小满姬身上也穿着那件行动不便的百色虹裙。
想到太一观,就想起浮舟上他的亲吻、拥抱、誓言,胸腹中似乎被利刃翻绞,痛得难以喘息!
小满姬仍在侃侃而谈:“青阙至洛都路途遥远,萧国刚刚平定内乱,境内烽烟未息,何况我有孕在身、又是背叛了太子的罪人,若是王爷不能遣使相送,只怕小满姬也很难活着见到文将军!”
全身软得像酥酪,已经没有力气坐直,苏浅倒在雪地中,蜷起双脚、紧紧抱住双肩,潮湿冰冷的雪花在脸颊四周消融,喉间哽堵得喘不上气来,颤抖着想:死了吧!就这样死了吧!
可是她并没有死,耳中仍然听见薛琅琊冷凝却带着讥诮的声音:“生离两不见,万古难为情。既然你待他这样深情厚谊,我也没理由不成全你,回菊庐收拾行装吧,明日我会安排刁白护送你去洛都!”
“谢王爷!”
微微抬起头,昏乱的视线里,小满姬正在走上九曲桥,只穿绉纱短裳和百色虹裙的柔弱身影,在琼雪寒梅间显得楚楚可怜,虽然腹部并没有太突出,后腰的曲线已经有些圆润,步姿间少了毫无顾虑的灵动,却多了几分孕妇的谨慎爱娇。
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破灭,不忍再看……死死闭上双眼,泪水成串落在雪中,发出扑簌簌的轻响。
第13卷
念成伤(1)
不知道是怎样回到经纬堂,苏浅双眼发直,脸上满是雪泥和血水,就这样摇摇欲坠迈进阁间,口齿不清地低声说:“出去!”
侍女们吓得魂飞魄散,碧琳抱住她失声叫道:“王妃!”她只觉得,怀中的身体冰冷而僵硬,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具尸体,转头向仍跪在地上的朱衣尖声哭叫:“朱衣,瞧你做的好事!”
朱衣伏在地上膝行到苏浅身边,带着哭腔道:“王妃若是心里有气,只管责罚奴婢,不要折磨自己!”
“出去!”苏浅捂住耳朵,其实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周围乌燥燥、乱纷纷,随手拿起桌上的青花山水茶壶,用力摔下,想让她们闭嘴。
瓷器破裂的声音却让她莫名快意,嘴角上翘露出淡淡微笑,拿起另几只青花山水茶杯,一只一只掼在地上,身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只剩了她一个,在房内来回游荡,认真地砸着笔洗、琉琉镇纸、玉磬、瓷觚、铜镜……
直到再也没有东西给她砸,解散长发,褪去外裳,只穿着薄薄的绉纱衫裙,旋身、舒腰、展臂、弓膝,跳那日在听笙阁看过的章丹巫步,绣履碾踏一地碎瓷,传来细细密密的破裂声。
闭着眼睛,喉间哼吟着断续的巫歌,浚源哥哥,你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女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柳腰摧折,舞衣朔空,静如镜,动如烟……
一边旋转飞舞,一边笑着流下眼泪,是啊,谁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全身一紧,已被人紧紧抱住,苏浅定睛许久,才看清面前人:“是你?”
薛琅琊望着她,瓷白小脸上沾着血污,眼眸中是死一般的绝望,心头恻然:对不起,养珠!不够伤,你就不能忘……
沉声道:“你想冻死自己吗?”
端详他良久,苏浅突然低声道:“你说过,但有相求,无所不应,此话当真?”
她的神态和语气那样平缓,却让人不寒而栗,薛琅琊脸色微变,墨中透蓝的双眸更加暗沉:“养珠想要什么?”
念成伤(2)
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苏浅退后数步:“我在今天,才明白浚源哥哥的话中深意。十年前夫子庙那晚,一切由我开端,我若不能亲手了结,就算他硬生生受你一剑,也没法看到终点!”
她缓缓解开衣带,褪去衫裙亵衣,立在一屋破乱中,声音清冷得像冰:“你不是薛千峦,我也不是乌黛云!所以,今天你若遂心如愿,请放我走吧!”
她转头向窗扇的方向,静静等待着,所以并没有看见薛琅琊的表情,那张俊美的脸庞,由苍白渐渐变成铁青,原来不论怎样卑恭屈膝,也换不得她青睐半目,她心心念念的,只是用身体为代价与他交换自由。
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啊……一时间恶念勃发,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狠狠伤害她,将那张平静澹泊的面具生生撕下,让这个敢于冒犯自己的女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一时间又想到,父亲当年对母亲,大概也是这样吧!强犯苛合、无情伤害!
这一步如果迈出,他和养珠之间,一切过往都将灰飞烟灭!
夫子庙星空下无邪的清丽笑颜,茶寮共处一室,花神庙正殿前仓促的那个拥抱,神木下并肩细语温言。
像是害怕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薛琅琊步步后退,背抵紫檀书案,齿缝里的声音在颤抖:“穿好衣服,不许胡闹……”
苏浅转目在他脸上,眸光如电,穿透了灵魂:“何必故作姿态?”她露出冷冷的笑容:“你也想做浚源哥哥吗?一身尘不染,恍若人间仙……”
“可你不是他!你只是一个无家无国、无亲无故的可怜虫。当年在花神庙,若不是拼上性命,置自己于绝地,你以为能够得到元帝正视半目?若他瞧不上你,又怎能获得俞药、义父与绥将军辅佐?如果没有他们辅佐,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
“长庚亲王?笑话……在南楚,你是流着世仇一半血脉、永不能信任的异类;在海西,你是乌图鲁全族欲杀之而后快的南朝余孽!”
念成伤(3)
薛琅琊紧紧握住书案边角,五指痉挛,几乎扣进紫檀木里,嘶声低吼:“住嘴!”
苏浅对他的怒吼置若罔闻,一字一句是那样刻薄恶毒:“你的父亲,从未放下对你的戒备猜疑,可笑你活到十四岁,还只能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乌府世子,连正大光明地认祖归宗都是奢望!你的母亲……”
像想到什么极可笑的事,她突然仰起脸冷冷笑了:“那天我在花坊外苦苦哀求她,我说你实在太可怜,请她顾念你身世堪怜,待你好一点!若没有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为你分辩求恳,直到她死,你也只能做为她泄愤出气的工具而已!”
薛琅琊猛扑过来,一把扼住她的肩,双目血红:“我叫你住嘴!”
苏浅含笑凝视他,眼中满是嘲弄轻蔑:“你贵为亲王、皇命受天,较之我这市井之徒、商贾时妖又如何?不过是活得更加悲哀、更加可怜……”
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狂怒淹没了理智,薛琅琊扬手掴下,苏浅被这一耳光打出丈余,昏厥在满地碎瓷中,墨蓝双眸中疯狂的怒焰,渐渐被悲哀占满,脚步迟滞,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展开狐裘长衣将她抱入怀里。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最懂得怎样伤害自己!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刺骨的利刃,刀刀致命,杀人不见血!
被炽书请来的太医丞向雁云,心中十分疑惑,由经纬堂院门开始,便没有看见一个仆从侍女,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料到,走进阁间看见的是这种情况,满屋狼籍,长庚王脸色苍白,负手立在檀木榻前的帷帐前,双眸阴寒如冰。
脸上已禁不住露出讶色:“下官见过王爷!”
薛琅琊冷冷嗯了一声,惜字如金:“请为王妃诊治!”
帷间光线极暗,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了状况,向雁云惊得踉跄数步,已退出帷外,脸上露出难色:“王爷,为何未请内闱的女医官……”
薛琅琊转眼望着他,声音极平缓,几乎没有起伏:“我听说,医家眼里,只有生老病死!”
“王爷所言极是!”向雁云略有羞惭。
念成伤(4)
(我只能说,这个才出场就壮烈牺牲的向雁云,决不是个打酱油的!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榻上晕睡的长庚王妃,未着寸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