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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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毫不松口:“她是不是我的子民,和你要认她的孩子做干女儿毫无关系,你不要扯东扯西。”
“那好,我们只说认干女儿的事。”雪颜做了个深呼吸,以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咄咄逼人,万一和冒顿闹僵了,以后自己命运如何都很难说,谈何帮助端木青青母女?“我只是想认一个干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
雪颜感觉自己挺纳闷,刚来的时候,自己倒还懂得用撒娇的办法从冒顿这里讨一些便宜,可是待得日子久了,反倒忘了这个最有效的方法,以至于屡屡和冒顿弄的关系紧张。仔细观察、周密推理、据理力争,这是女硕士宋雪颜的强项,可是,显然在这里不管用,至少对冒顿不管用。
雪颜只好故技重施,上前拉住冒顿的胳膊:“大单于,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古塔依娜,因为她长得很像……”本想说秀兰·邓波尔,可及时地咽了回去。
“长得像谁?”
“长得像我小时候。”雪颜一眨巴眼,很顺溜地说出了这句谎话。
“哼!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我是听别人说的。哎呀不说我了,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雪颜撅起樱桃小口,无辜地看着冒顿。
冒顿想了想说:“是这样的,在我们匈奴,如果一个人想认别人的孩子做干儿子或者干女儿,那么,必须要征得这孩子亲生父母的同意,没有父母的,也必须要家中其他长辈或者族长点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一个人的生命是父母赐予的,那么,他的一言一行都要遵从父母的意思。所以,你要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是不是要先征求人家父母的意见呢?”
雪颜真没想到这个冒顿大单于口才竟然这样好,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他话里的破绽:“可是,你的卡扎里将军已经遗弃了她们母女,包括古塔依娜。既然已经遗弃了女儿,那么,就说明他并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所以,也不能行使做父亲的权利。”
“谁说卡扎里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冒顿真的发怒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卡扎里暗中帮助她们母女,你以为,凭一个汉家女子,带着女儿,能在我匈奴生活十年吗?”
“卡扎里暗中帮助端木青青母女?”雪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以后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话。”冒顿气哼哼地坐在榻上,“当然,你也不用告诉那个什么端木青青。卡扎里暗中帮助的是他的女儿,不是那个女人,省的她知道了自作多情。”
“那么,卡扎里将军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自己的女儿,干吗要偷偷摸摸的!”
“这个,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总之,卡扎里没有不尽到父亲的责任。你想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就自己去跟卡扎里将军说吧。”
“什么?你不打算帮我的忙吗?”雪颜对冒顿不疼不痒的态度非常不满。
“这样的事情,大单于的命令是没有用的。”冒顿一边说一边脱了靴子,准备睡觉。
“你又没有洗脚就睡觉!”雪颜立刻惊叫起来。
冒顿委屈地说:“又没有人给打洗脚水。”
自从重新住到穹庐大帐,雪颜实在忍受不了匈奴人不洗脸洗脚刷牙就上chuang——哦不——上榻睡觉的习惯,就从冒顿开始,教他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用青盐刷牙,而且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环境,只好每天都给冒顿打洗脚水。
雪颜忍着气,打来一盆热水,然后将冒顿的脚放入盆中,狠狠地用白布搓洗,痛得冒顿大叫:“你这是存心报复!”
……
第二天,雪颜来到端木青青的毡包前,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端木青青说,自己没能说服大单于,不能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了。
端木青青出来了,一看雪颜的表情,就明白她并没有成功地说服冒顿,反倒安慰雪颜:“没关系的,公主,古塔依娜做不做你的干女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仍然能得到你的关心,能在你的学校里学到许多知识。”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失败。”雪颜嘟囔着,一边用脚踢飞了几颗小石子儿,“不过,认不认干女儿只是一个形式,有没有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自己要有信心!”
“信心?”端木青青不明白,“什么信心?”
第六十章 丝绸长裙
更新时间2010…7…19 15:50:36 字数:2710
雪颜眼珠一转:“你告诉我一句真心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埋没在这茫茫大漠?”
端木青青没有说话,只是期期艾艾地看了雪颜一眼,低下了头。
雪颜继续说:“十年前,你只有十六岁,迫不得已做了匈奴人的妻子,一辈子也不能再见到故乡和亲人。而十年后的今天,你也不过才二十六岁,”雪颜飞快地想,年轻年轻,我实际上都二十七岁了呢,“你想啊,你还不到三十岁,风华正茂,难道就心甘情愿做个哀怨的弃妇、蓬头垢面过完一生吗?”
端木青青摇摇头:“我当然不愿意,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这样又有什么能力来改变这一切呢?我这一生注定是要这样了,可是我希望,古塔依娜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所以,我送她去你的学校,因为这是草原上唯一像样的学校,更是草原上唯一肯收女孩子的学校。我希望,她不要像我这样浑浑噩噩地虚度年华。”
“可是,”雪颜立刻反驳,“你以为只要将她送到学校里完事了吗?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别人的影响都在其次,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母亲的言传身教啊!当然,她的父亲我们姑且不论,就说你这个母亲吧。你想想看,你整天萎靡不振,自暴自弃,不能给古塔依娜一个健康乐观的成长环境,那么,她怎么还能获得安定、富足的感觉?你会以你为榜样,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从而失去乐观的生活态度。”
端木青青听得半懂半不懂,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雪颜。以前,她也陪过公主,也见识过很多大家闺秀,可是,没有一个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不明白归不明白,一涉及到女儿的未来,端木青青不得不认真考虑雪颜的这番话了。
雪颜看她有几分心动,就说:“你好好想一想吧,三天之后我再来。如果你乐意就这样下去,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如果你真的想改变现状,那么,三天之后,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雪颜说完就走了,留下了心情复杂的端木青青。
端木青青看雪颜走远了,轻轻叹了口气,走进那座灰暗矮小的毡包,在里面翻箱倒柜。过了好一阵子,她终于从一口沉重的、已经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箱子里翻出了一面精致的铜镜,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坐到门口,仔细擦拭掉上面的灰尘。铜镜露出了本来面目。这是一面做工非常精细的铜镜,表面平滑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泛着古雅的光芒。铜镜四周是一枝姿态轻灵的梅花,且呈不对称形状,使这面铜精显得既古雅端庄又活泼艳丽。
古塔依娜到底是小孩子,虽然知道父亲抛弃了母亲,母亲这些年来都没怎么露过笑脸,可是,六岁的小女孩并不太懂得一个女人的伤悲和绝望,而且也不打算懂得,因此,她早就蹦蹦跳跳地去玩耍了,像一束跳跃着的斑斓的阳光,消失在端木青青的视野之外。
端木青青拿着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铜镜和一块白布,走出毡包,来到一条清浅的小河边,用清澈的河水润湿了白布,慢慢擦掉脸上的灰尘,又照了照镜子,不满地摇摇头,干脆放下白布,用手掬起河水,让自己这张枯干的脸庞尽情享受河水的抚mo。
再从河边站起身来的端木青青,以刚才神清气爽了许多,眼神也不再悲戚游移,像一口干涸了许久的枯井,而是放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该有的光彩。
回到毡包,端木青青接着翻箱倒柜,翻出来一个锦缎包袱,解开结,轻轻拈起一根玉色的绸带。随着那绸带慢慢被提起,一件光彩夺目的丝绸长裙慢慢展开。玉色的长裙上,用七色丝线绣着蔷薇花的花纹,显得华贵而妩媚。丝绸长裙在端木青青的手中缓缓流动,似乎在向主人诉说着昔日飞扬的青春和被遮盖了光华的委屈。
端木青青脱下厚重的匈奴服装,换上了这件长裙,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同色的纱织披肩,环绕在自己的肩膀和双臂,然后,对着铜镜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刹那间,这间小小的毡包仿佛突然飞进了一位仙女,光彩四射。
等到古塔依娜和小伙伴们玩够了回到毡包,看见母亲神采奕奕,双目含辉,和平常判若两人,不禁奇怪地问道:“阿妈,你今天怎么了?”
端木青青含笑将古塔依娜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没什么啊?你干嘛这样看着阿妈?”
古塔依娜歪着小脑袋,思索了半天:“阿妈,我觉得你今天和我平时见到的样子很不一样,都有些……有些光彩照人了。对了,还有点儿像我们的老师——傲雪阏氏了。”
端木青青宠爱地刮了一下古塔依娜的小鼻子:“你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和傲雪阏氏一样呢?”
古塔依娜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就是嘛。这不是我说的,是傲雪阏氏亲口告诉我的。”
“傲雪阏氏?她说什么?”
“傲雪阏氏说了。她是这样说的,”古塔依娜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端木青青对面的坐垫上坐下,模仿着雪颜的样子,“古塔依娜,你喜欢你的阿妈吗?我当然说喜欢啦。我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我的阿妈。傲雪阏氏又问我,那么,你是不是希望你的阿妈和我一样美丽、活泼?我当然也说希望啦。最后,傲雪阏氏说,那么,你要帮我一个忙,让你的阿妈变得和我一样美丽。我说,真的可以吗?傲雪阏氏说当然可以。她还说,只要你的阿妈听我的,那么,我保证,她会和我一样的。所以呀,阿妈,你穿上这件丝绸裙子,真的有点儿像傲雪阏氏了。对了,这件裙子是你以前从大汉带来的吗?真漂亮啊!”
古塔依娜说着,忍不住用手去抚mo那光滑细腻的丝绸。
端木青青别过脸去,偷偷擦掉泪水,抱起古塔依娜:“古塔依娜,你真的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吗?”
古塔依娜严肃地点点头:“当然了,我不会对阿妈说谎的。这件衣服,是我此生以来见过的最最美丽的衣服,尤其是穿在阿妈的身上。”
端木青青被女儿小大人似的表情逗笑了:“你才六岁,说什么此生不此生的。”
……
三天后的清晨,雪颜如约来到端木青青的毡包前,一边走一边喊:“青青!青青!我来啦!”
端木青青闻声从毡包里走出来。
身着玉色丝绸长裙的端木青青令雪颜眼前一亮:“哎呀!我是不是走错门了,走到凌霄宝殿来了。这位仙子是谁啊?莫非是玉皇大帝琅嬛书房的侍女吗?”
端木青青不解地看着雪颜。雪颜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来玉皇大帝的说法最早出现在东汉以后,这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位天界的主宰呢。于是打着哈哈:“呃,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啊,你穿上这件长裙,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端木青青盈盈一拜:“奴婢参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