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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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殊接口道:“伯父已经回来了,东西也都已经带回来了,按理说梁大元那个狗官没有理由再指证伯父夹带禁物,大师兄完全可以反悔的。毕竟是他们诬陷在先,大师兄翻脸不认人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对哦”阳成和眼睛一亮,“我赶紧告诉近香去”
“阿和你别急。”阳成大婶拉住了她,“你听阿殊把话说完。”
玉殊继续说道:“大师兄心思缜密,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那个狗官肯定用了其他的办法威胁他。”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根据阳成选说的,应招游缴那天他们就盯上他了,这一次的事情不过是个警告,如果他不从,以后就会有源源不绝的“意外”发生。民不与官斗,梁大元是他们县城的县令,又岂是他们惹得起的,难怪阳成选就这样就范了。
“可是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欺负吗”阳成和不甘心,“你们学武艺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吗?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只能这样子做缩头乌龟“
阳成大婶忙喝道:“阿和,不要胡说,快给阿殊道歉”
“对不起玉姐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哥哥。”阳成和惊觉说错了话,忙道歉道。但是在她心里,她觉得玉殊肯定是跟她哥哥一个想法,一样都是缩头乌龟。
玉殊稍微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们绝不能由着他们欺负你们放心,我已经给我二师兄去信了,他们家世代为官,会有办法的。”
可是还没等到张敞有回信,县令就派人来催了。玉殊拖着鞭子拦在门口,指着那几个官差骂道:“你们给我滚回去告诉那个狗官,他要敢再提这件事,我就把他抽得满脸开花”说完啪地一声把鞭子抽在地上,卷起满地的灰尘。
“大胆刁民,胆敢辱骂朝廷令官来人,把她给我捆了”当先那人横眉竖眼地怒吼道,大手一挥,招呼后面的人上。
他只带了四个人来,这些人都功夫平常,而玉殊却是跟在她叔父身边整整十六年,打发这几个走狗自然是稀松平常。
看着浑身是伤的手下,当先那人又惊又怒,退出几步,突然高声喊道:“阳成选,你还不出来,我就要把这个小娘子抓回去治罪了”
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一队人马停在阳成家门口,这一次足足有二十多人。那人脸上一喜,忙上前行礼道:“左哥”
来人正是阿左,他瞟了玉殊一眼,冷哼道:“县令大人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会有刁民闹事。这个刁民胆敢打伤官差,来人,给我把她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治罪”
一次解决四个,玉殊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要解决二十个,还是功夫比刚才那四人强上许多的二十个,就有些问题了。玉殊毕竟是个女子,打了不多久就体力难支,开始左支右绌了,站在一旁的阳成夫妇跟阳成和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玉殊就要支撑不住了,阳成和实在是急得不行,转身操起一根木棍也冲了上去。阳成夫妇见状大惊,阳成大婶只差晕过去了,转头对着阳成大叔一个劲地催促道:“你快去后山把阿选找回来,快去啊”。。。
第八十八章
阳成选在后山上呆坐,突然听到马蹄声,转头一看,却是几名官差,心知他们一定是来催他成亲,心中抗拒,索性就坐在那里不起来,打算躲得一时是一时。谁知道很快又来了一对人马,粗略数过去怕不有一二十人,心中惊疑不定,急急忙忙就往家中跑,半路上就遇到了来找他的阳成大叔。
“阿选你快点回去,你师妹还有阿和跟那些官差打起来了”阳成大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见着阳成选就急忙让他赶紧回去。
阳成选闻言大惊,也顾不得阳成大叔了,飞快地就往家里跑去,就怕他稍微慢了点就要酿成祸事了。
阳成选赶到家时,院子里已经只剩阳成大婶一个人了。阳成大婶一见他就哭着扑了上来,拉着他哭喊道:“儿啦,你快去追你妹妹,她跟你师妹都被官差捆走了”
阳成选一瞬间手脚冰凉,也等不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转身就没命地往外面追了出去。一路狂奔到镇上,借了匹马,接着快马加鞭地往县衙赶。
等阳成选心急如焚地赶到县衙时,阿左已经气定神闲地等在门口,见了他,慢慢踱过来,不冷不热地笑道:“阳成公子脚力好快”
阳成选担心妹妹和师妹,没有耐性跟他装模作样,急道:“她们人呢?你们把她们弄哪去了?”
阿左似笑非笑:“阳成公子别着急,大人看在她们跟阳成公子关系匪浅的份儿上,特地给她们找了间舒服干净的牢房,不会亏待她们的。”
已经被关进大牢了?阳成选心中大急,“我要见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知道阳成公子回来,特地命小人在这里候着呢。阳成公子,大人说了,十月初十就是好日子,时间紧得很,总不能委屈了官家娘子你说是不是?”
阳成选一口气已经憋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被阿左这么不阴不阳地一说,瞬间就爆了,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她们两个女孩儿,能做出什么违犯法纪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抓她们”
阿左不以为意地笑笑,“两个丫头辱骂朝廷令官殴打官差,这可都是板凳上钉钉的事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这是个什么罪,阳成公子该清楚吧?”
阳成选知道自己妹妹跟师妹的脾气,情急之下动手动口也不奇(…提供下载…)怪,坏就坏在她们撞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梁大元等着用她们拿捏他呢。到了这个份上,只得放软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官差大哥,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见她们?”
阿左状似很为难,“这恐怕不方便。”
阳成选忙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塞到他手里,陪着笑道:“行个方便吧。”
不料阿左竟然不收,把钱悉数推了回来,口中说道:“阳成公子你放心,县令大人绝对不会为难她们,等你们大婚之日,她们还得出席观礼呢。到时候她们也都是县令大人的亲戚了,亲戚之间口角几句,那也正常不是?”
阳成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回家去了。
这边阳成和跟玉殊坐在大牢里,大眼瞪小眼,越瞪越火大。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
“我们又没有犯罪,凭什么关我们”
“你们仗势欺人,目无王法”
“狗官”
“诅咒你quan家十八代”
……
刚开始还好,到了后来,两个人越骂越起劲,就把那些乡下妇人吵架、江湖中莽汉咒骂的话全都兜了出来,恨不得把梁大元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活了。守在外面的狱卒越听越不像话,走过来喝道:“你们再吵,就把你们的嘴打烂,让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吓唬谁呀”
“我可不是吓大的”
两个女孩儿恨恨地瞪着那狱卒,正要接着再骂,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直听得她们毛骨悚然。
狱卒看了她们一眼,哼声道:“听到没?这个人就是犯了事死活不肯招,正在拔他的牙呢你们两个再骂,就把你们的牙也拔了”
“啊”阳成和一声惊叫,转过头就抱着玉殊不肯撒手。玉殊也没好到哪里去,抱着阳成和的手都在发抖。两个女孩儿虽然性子烈了点,却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更别说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光是想想都脊背发凉。
“别怕,师哥会来救我们的。”
“对对,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
阳成选恹恹地回了家;守在路口的阳成夫妇马上围了上来;焦急不安地问道:”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阳成选叹了口气,“你们赶紧准备吧,他们定了十月初十。”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屋里去了,留老两口愁得直跺脚。
第二天,近香就又回到了霍府,继续给霍夫人和霍家姐妹梳头,只是神情间更见沉寂了。
“近香,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前两天回来后就恹恹的,也不说话也不笑的,到底是怎么了?”
近香房间里,莺儿坐在近香旁边,柔声问道。
近香抬头看莺儿一眼,嘴角扯出个笑来,“没什么。”
莺儿自然是不信的,“怎么会没什么?你自己看不到,你的脸都苦成什么样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说,可是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你只会更加难受,说出来就会轻松很多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等于没有亲人了,自从见了你之后,我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的。看你这么不开心,我也很难受,总想你像以前那样笑才好。你要是不肯说,就不说好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后面院子里有棵树的叶子全都红了,很好看的,看了说不定你心情就好了”
近香看着莺儿的脸,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只觉得她的脸无比亲切。她这样伤心,却没个人可以说话。阿母不在,阿爹又向来不跟她亲近,选哥哥已经不是她的了,连带着和姐姐也好像隔了一层,现在还能有个人这么关心她,她只觉得眼眶生疼,也不知道是自怜还是感动,于是藏在心里的伤悲和委屈一股脑地就倒了出来。
“莺儿姐姐,我好难受……”
当天,近香靠在莺儿肩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切已成定局,日子还是要过。近香已经没有办法去想水二叔在家要面对怎样的流言飞语了。现在她再没了指望,这个家,她还是得自己撑着。于是近香找到霍夫人,跟她说她未婚夫家里出了点事,婚事要推迟一段时间,问她可不可以在府里多做些时日。霍夫人只担心霍惟义,现在霍惟义不在,近香能多留一段时间自然是好的,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从那以后,近香更加卖力地给她们打理头发,生怕她们有一丁点的不满意。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新鲜的发式,不管是多挽一个环,还是多插一支钗,都要细细思索。毕竟现在,这份活计对她来说比以前更重要了不知多少倍。
九月底水二叔来看近香,说希望她不要这么辛苦地在别人家看人脸色讨生活,让她回去。
“近香,阿爹没用,竟然要你来撑起这个家。现在我的手好了很多了,种地都没有问题,做些轻巧的木匠活也是可以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不如回家去,我们父女两个也有个照应,日子苦是苦了点,那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啊?”
水二叔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慈爱,在近香的记忆里,这是水二叔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地来关心她,心里一阵温暖。可是她不想回去,她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村里面那些人的白眼和闲话,更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阳成一家人。
“阿爹,这里挺好的,月钱也多。我还想在这里做两年,多攒点钱,然后我就回家陪着阿爹,到时候家里有点钱,也有点依靠,遇到个天灾人祸也不至于没个着落。”
水二叔听了女儿的话,直想哭。她笑得那么懂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对这个女儿也就不怎么关心,后来阿云走了,他只顾着自己伤心,也没顾得上她,现在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也不能为她讨个说法,说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近香笑语盈盈地跟水二叔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捡那些好玩儿的新奇的事情说给他听,最后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