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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玉落碧水凝黛情-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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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一把长枪将他撑在树上,慢慢靠近:“死之前看清楚点。”

“你……”血液从他的口腔里漫溢而出。他猛地瞪大眼睛,五官痛苦地挤成一堆:“是……是……

三筝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并未听到最后的答案。

夜半鬼门开,终得血债还。

三筝捂着脸颊,鼻尖弥漫着阵阵腥味:本以为不再在这一天流泪,不再回忆,不再痛苦的。

脸颊微凉,手掌浸湿,他狠狠地抹着脸颊:本以为不再用泪水诉说哀伤,男儿有泪不轻弹。

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许哭,不许哭,不许再哭了。

泪却似酹河水,拭过千行又万行。

心底越发的焦燥,越发的激狂,索性放下双手,望月嘶吼:“啊——!”

惨唳入云,闻之心碎。

“三筝!”叶碧落从马背上翻下,踏着延绵百米的尸体,向远处冲去。身后的夜妖看着血流成河的荒郊野岭,眉梢微动,心如锥刺。

柳林边,一个墨色的身影直直孤立着,仰头大喊,声音嘶哑:“啊!!!”

“三儿!”叶碧落心疼地抱住他,二人一起倒在地上,三筝倒在碧落的怀里,压着她的腿,抱着头,身子不停地颤抖。碧落坐起身子,搂住他,低哄道:“可以了,可以了。”

泪水如瀑,声声不绝。

“好了,好了……”叶碧落语带哽咽,两眼微红。

“啊……”力尽而倒,凄音断肠。

“可以了,可以了。”叶碧落将她打横抱起,柔情说道:“睡吧,睡吧。”怀中这人缓缓地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

金鸡破晓,东方微明。水溶站在城头上,看着血染的城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眉头紧紧皱起,一言不发。

王义已经带兵归来,此刻,跪在水溶脚下,匍匐在地,等候发落。

黛玉亦是一夜未眠,陪在水溶身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厮杀。

虽然一夜未眠,但众人都丝毫没有睡意。血腥的味道伴着微风在庆州城慢慢扩散,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让大家的血管里鲜血沸腾。

王义,带领五千精兵,在东丰镇破忠顺王两万人马,杀敌八千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剩余的不到一万人四散逃离,应该是和忠顺王的残部一起,往南逃走。

“王义,你起来吧。”水溶终于转头,从心底轻叹一声,王义此人,原是难得的儒将,今日之事不是他无能,而是忠顺王经营已久,全力进攻。已然以少胜多,此事也不宜深究。

“奴才谢王爷不杀之恩。”王义重重的磕头,然后凛然站起。黛玉方看清这人的相貌——中等身材,身形亦不够强健。但一身正气浩然如虹,乃是难得的人才。




第55章 水月半寐风弄情

三筝迷迷糊糊地舔了舔嘴唇,好渴。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好累。撑直手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慢慢掀眸。
  
“嗯~人终于醒了。”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与那双明净的美目相对,让人一时失了心魄。
  
“碧落?”三筝暗哑的开口,疑惑的看着碧落,“你怎么不在王妃身边?”
  
“还说呢。王妃担心你,都问了你好几遍了。”碧落说着,转身端过一个填粉盖碗,里面是温热的清水,她麻利的扶起三筝,把水递到他的唇边。
  
三筝的确是渴坏了,顾不得说什么,张口咕噔咕噔把水喝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好些了吧?”碧落放开三筝,转身把碗搁在一边的高几上。
  
“谢谢你。”三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白色中衣,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喜欢啊?这可是我厚着脸皮去给你买回来的。”碧落见三筝看着衣服皱眉头,不高兴的问道。
  
“我一直只穿黑色。”三筝轻声说着,没有责怪,亦没有生气。
  
“从今天后,你便穿白色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白色,所以你就要穿白色!”碧落忽然生气起来,双腮鼓鼓的,忽的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出门。
  
三筝愣愣的看着碧落的背影,茫然无措。
  
王义奉水溶之名,收拾战后的庆州城,安抚百姓,重整城防,这几天几乎脚不沾地的忙。
  
凤天骏带领的五千铁骑已经在庆州城驻扎,凤天骏手下这支兵乃是水溶的看家宝贝,别看只有区区五千人,其战斗能力,不弱于五万,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个个身怀绝技,五千人整合在一起,又训练了五年多,他们相互配合默契,攻守有方,乃战无不胜的常胜军。
  
水溶在守备府的书房里,听凤天骏汇报军情,神色淡然。黛玉从后门转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盏茶,进门后因见到有人在,便略一怔,住了脚步。
  
“属下参见王妃”凤天骏先看见黛玉,于是忙俯身行礼。
  
“凤将军不用多礼。”黛玉轻轻一笑,走到水溶跟前,把托盘上的茶放在水溶手边,“这里没有使唤丫头,妾身煮的茶,王爷凑合着用吧。”
  
水溶一脸的严肃,眼睛里却带着浓浓的笑意,自从黛玉进屋,他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她。然因凤天骏在侧,他亦不好随便,只得点点头,客气的说道:“有劳王妃了。”
  
凤天骏忙躬身告退,水溶点点头,让他退下后,方含笑对黛玉道:“怎么亲自煮茶?碧落呢?”
  
“三筝这会子不知醒了没有,让那丫头煮茶,不怕烧糊了水?”黛玉说着,把茶盏递到水溶面前。水溶接了茶,轻轻地吹了吹茶沫,闻了闻茶香,叹道:“这茶不错,王义此人,倒也懂些风雅。只是他府上竟然连个丫头也找不到,辛苦王妃亲自煮茶,实在不该。”
  
“岂止是懂些?只怕是十分的风雅,但看这一副汉白玉雕刻的棋秤,便可知。说道女眷,我倒是佩服他一员武将,正气凛然的样子。”黛玉指着那边榻上的一副棋盘笑道。
  
“来,此刻闲来无事,咱们下一盘棋。很久没下了,手都痒了。”水溶把杯中茶喝尽,拉着黛玉对坐在棋盘两边。
  
......

三筝无奈之下,穿着碧落给他买的白色衣衫,十分别扭的出了房门,被外边灿烂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抬手下意识的挡了挡,墨色的瞳眸轻轻眯起,却见门口有一个人,来回的踱步,看上去十分的焦急。
  
“王耕昌?”三筝奇怪的问了一声,“你在这里晃什么?”  

“三爷,您终于醒了。那个......家父吩咐在下在此等候三爷醒来,说有事要跟三爷禀报。”王耕昌听见三筝话说,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恭敬地行礼。
  
“有事跟我禀报什么?去跟王爷说。”  

“呃,不是军务,是......私事......”  

“私事?”三筝眼角一动,冷冽的目光撇过王耕昌,淡淡的说道:“我没有私事。”
 
“三爷,劳您大驾,您去了就知道。”王耕昌陪笑道。
  
“去吧,别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不定王大人真是有什么要事呢。”碧落拿了一件外套从屋里跟出来,披在三筝的身上,轻声劝道。
  
“你不懂。”三筝淡淡的看了碧落一眼,转向王耕昌,“走吧。”
  
碧落气结,瞪着三筝离去的背影,气的一跺脚,甩手往书房里而去。
  
书房里只有水溶和黛玉二人,所有的下人都在门外伺候,不敢进去打扰王爷和王妃对弈。
  
棋盘上黑子一条大龙摆在中央,气势沉厚。白子屈居一角,虽然势弱却隐隐露出杀气。但从棋风上便判断各自性格,黛玉虽然小性,但为人端直,历经磨难后,行事也稳重了许多;而水溶却处处留有后手,擅长反击。
  
“啪。”一粒白子出其不意地杀入黑子阵中,截断了黑龙之气。
  
妙,妙哉,水溶不禁赞叹。手捻一粒黑子,嘴角轻弯起,手抬子落。
  
黛玉微微皱眉,凝思半晌,暗道为何水溶竟下了一子废棋?一一唉?拢眉而视,定心暗思,半晌【炫】恍【书】然【网】大悟,原是将阵脚变了个个儿。以首为尾,巨龙回身,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呵......”黛玉轻笑一声,瞥了刚进门的碧落一眼,想也不想地落子。急视,忽惊。黛玉竟借着水溶那手神龙摆尾,将原本在一角负隅顽抗的白子盘活,白龙乍现,两分经纬。
  
水溶心中暗叹,偏头看去,却与那双美目对了个正着。翻手为云覆手雨,玉儿啊,你还藏了几手?
  
“王爷!”门帘一掀,夜景阑一身黑衣和夜妖二人并排走来。
  
水溶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身端坐:“何事?”
  
夜景阑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黛玉,略有迟疑。似乎有什么话,不敢说。
  
“你们说话,碧落,我们去瞧瞧午饭吃什么。”黛玉把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盒里,转身下榻。
  
水溶脸色一沉,待黛玉和碧落转过屏风后,方沉声喝道:“你越来越长进了!”
  
“王爷,这事儿,属下打死也不敢让王妃听见。”
  
“什么事,说吧!”水溶把手中棋子扔到棋盒里,从榻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口。
  
“忠顺王带着李云绶和南安郡王会师,并且勾结回纥王子贺兰臻,也联合起来对付王爷。”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们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水溶皱起眉头,看着夜景阑欲言又止的样子,越发生气。
  
“但他们也向天下人发了一纸檄文,说王爷大逆不道,持功自傲......”
  
“这些都是废话。你说重要的!”水溶猛然转身,瞪着夜景阑。
  
“说王爷监守自盗,明明兄妹乱抡夺人之妻,却反说妻子受辱。他们诋毁王妃......”
  
“混账!”水溶不待夜景阑说完,抬手拍在身侧的花梨木书案上,书案的一角‘咔嚓’一声断裂,桌子倒塌,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尽数落在地上。
  
“王爷息怒!”夜景阑和夜妖二人双双俯身,半跪在水溶跟前。
  
水溶粗重的呼吸声在屋子里起起伏伏,宣示着他内心的愤怒。夜景阑和夜妖二人跪在地上,以长剑撑地,不敢多言语半分。
  
夜妖终于安奈不住,俯首道:“大军驻禁在这落日原已有三日,兄弟们早已恢复了精力。忠顺王行为卑鄙,散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王爷何不趁此时机一举平定西南?毕竟我方有十万大军,而忠顺王只有五万残兵。”
  
良久,水溶方看着那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双目皎皎仿若点漆,恢复了一脸沉静。他慢慢的坐在榻上,将两手置于膝头,自有一番威仪:“你们两个,可知南安王手中还有多少兵马?”
  
夜景阑和夜妖对望一眼,低头诺诺:“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西蜀南安郡王领地,暂时不知。”
  
“南安郡王的兵力,在朝廷中记录的是十万,但他真正的兵力,又何止十五万!他经营西蜀以南数十年,还有蜀地天险为他做屏障。”水溶语调沉沉,似有一种压迫力,“除去在丰城附近进攻的西南军,我们一路上还将遇到十五万兵马。若再加上他们战时急招的民兵,那便超过三十万的兵力。如果蜀关一战我军硬拼,损失了几万人马,试问进了南安郡王腹地,又如何面对剩下的二十五万敌军?” 
  
“这?”两人头垂得更低。半晌,夜景阑轻声问道:“可是若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那倒未必。”水溶冷然地出声,刻目斜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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