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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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队三天集训出来的下人们鱼贯而行,就像一排排宫女,看着就是一个气派,每一位贵客不用自报家门,就有专人引领着入席。
魏红蕊虽然跟在最后面,可就像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似的,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有人来迎她的时候,还把头抬高了几寸,温柔又高傲,“哪边?”
下人手一抬,在院子的角落处,离一个没有填补的狗洞相距不远。
魏红蕊的脸顿时就气得红起来,就是这时候,身后一个人拍拍她的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裘夫人,近来可好?”
魏红蕊一转身,看见的竟然是魏思量,当下变了脸色。
“你……不是毕公子?”
如果他都不是毕公子,那毕公子会是谁?!
魏红蕊心里一抖,毕公子?!
陛下——
当下腿有些软。
“裘夫人身体不舒服?来啊,带她去后面歇歇——”
“我,我——”
“走吧。”魏思量在她手腕上稍稍加了力气,魏红蕊有气无力地被牵走了。
念离始终盯着他们,多少次想走过去,却又都克制住了。
这是她自找的,念离,记住,你也是逐风,不要意气用事。
念离碎碎念着,都没注意到,正主出场。
他那翩翩而来的身,高大威猛,一袭白衣,金边缩角儿,横看竖看就是两个字:气派。
手执扇,扇坠是南海珊瑚,身上的坠子,可敌钱庄半数资产。
念离一扫,就知道他全部身价,而她,也知道他全部身家。
那表面上一片大好的光芒之中,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黑暗和血红。
还没等念离和壁风对视超过一秒钟,柳若素和裘诗痕就挤了过来,一个飘飘欲仙,一个美艳如花,夹在中间灰头灰脸的念离顿时倍显尴尬。
你是故意的。
壁风一皱眉头,那副神情,叫在场的女人们都深吸了一口气。
安以墨淡漠无语,只是看着这群虎狼之师,盘算着最后的人物登场。
他来了,依旧是满嘴的“罪过”,头一次脱下了和尚的青袍,换了身不算昂贵到很得体的衣服,发及耳,休整了一番,面白眸黑,虽不似安以墨那般精致,到别有一番隽永的意味,就像那棋盘山交错复杂又清清白白的棋子。
壁风脑子炸了一声雷。
谁请他来的?!
安以笙微笑着说:“佛祖说,天下一家,我回家吃顿饭,有何不可?”
安少要雄起了
自打安以笙这不请自来的酒肉和尚驾到后,壁风的脸色就没好过,眼见着来客们各有各的位子了,只剩下安园这些贵宾们尚未落座。
酒席开场前,总要有这一番骚动,你过来聊两句,我窜过去喝一口,乱哄哄一片,倒也是没多少人在意这群站着尴尬的人。
这群人都瞄着唯一空着的大圆桌,铺着金红缎面的桌布,数一数,正是多出一个人来。
壁风瞪着安以笙,咳嗽了两下,安以笙微微笑着说:“嗓子不好,多吃梨。”
壁风一口气就被憋回去了。
念离见状,突然间朝靠后的一张桌子走过去,笑着拍了拍一个中年女子的肩膀,惊的那女子一个哆嗦。
“安……安……夫人——”
“这不是苏记的掌柜?上次从你铺子拿的布料用着顺手,今天正好又见到了——来来来,这还能加一个凳子——”
壁风眯着眼睛,看着故意扮丑的念离就这么混入人群之中了,心里五味陈杂。
安以笙倒是不紧不慢地数了一圈椅子,一拍大腿。“毕公子远见,位子正好!”
壁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是一伸手捉住了安以墨的腕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许久,开口,声音低沉:
“安大少爷,请上座。”
安以墨这个一直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小人物,在这样一句话后,立即升华了。
台面上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地对视,让乱哄哄顷刻之间变成了静悄悄。
全场寂静无语,筷子从苏记老板娘的手中滑落,被念离轻轻地扶住,望上去——
一个高大威猛器宇轩昂,家财万贯出手不凡。
一个猥琐不羁痴傻癫狂,败家、无能、打老婆。
高低上下,立见分明。
念离本以为安以墨会松松垮垮一咧嘴,要么就是玩世不恭应付了事,可却眼睁睁看着他稳稳当当地反手一扣,微微扬起了头,“客随主便,您请。”
她心里咯噔一下,相公他怎么——认真了?
认真起来的安以墨是闪着金光的,那不再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宛若见到当年的溯源第一才俊,顿时那本是阴柔的面容也开始有了坚毅的棱角,整个人的气质,由赖变帅。
壁风松开了手,安以墨也自然松开了手,气氛一时凝重非常,安以笙妄图调节一下,却被这两个无比认真对着瞪眼睛的男人给威慑到了。
瞪什么瞪,你能瞪得过真龙天子?
看什么看,你不就是个侍卫队的么,老子当年也是影者呢!
俩男人心里嘀嘀咕咕,面子上平静如水,念离的汗渗了出来,这时候,救场的却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饿了。”
小小的人儿闪出来,抬头,加入了这爷俩的对瞪行列中来,那仰视的目光,扫扫这边,又扫扫那边。
宝儿。
这还是念离第一次听他说话。
自她嫁入安园以来,见到宝儿的次数不到五次,只是知道他是故去的颜可留下的苗子,总是被裘诗痕绑在身边。
“宝儿从小没有亲娘在身边,哎呀,失了礼数——”安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把宝儿揽过来,这孩子平日也不太爱说话,和谁都不见得亲,性子十足的古怪。
本是对着安以墨剑拔弩张的避风听到“从小没有亲娘”,稍稍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气势,顺着宝儿给的台阶往下说,“那就快些入座吧——”
没有想到,说完这话,宝儿居然就上前去拽他的袖口,摩挲着拉住他一根小指头,继续仰着头说:“饿了。”
安以墨当即被这一幕给雷的外焦里嫩,这两只手牵在一起,具有跨朝代的意义。
一个是当朝侍卫队的大员,一个是前朝皇族遗孤!
念离坐在下面也被惊悚到了,这这这是什么场面?
新帝避风和——她相公的儿子?
最石化的就是壁风本人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家牵手。
低头一看,这孩子和年幼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不合群,没有礼数,又没有亲娘在身边——
可最如魔似幻的,却是此时步入园子的魏思量。在目睹这一幕后,他拔出大刀就冲了过来,那阵势哪里是溯源这小地方的人见识过的?
“护驾————————————————————————”
声音没有完全发出来,口型已经摆在那里,念离先知先觉,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嘹亮的声音穿过人群,盖过了一切:“呼家眷快快入席,琼浆白露走一壶——”
似乎是个唱腔段子。
满院子的脑袋从那勾勾的小手指上,跳跃到那举刀冲出来的男人身上,进而齐刷刷的扭回来落在灰头灰脸的念离身上。
只见念离淡定十足地说:“没想到,魏总管也是班子出身的,您一甩刀,我就都明白了——”
壁风一愣,只需一瞬,便心领神会,顺着她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这个总管是个戏班武夫出身,刚才叫他去后面备场,等着一会开席前给大家露两手,却不想我们这边耽搁了入席,他这提前就冲出来了——魏总管——”
“在。”魏思量收了刀,战战兢兢地等着挨批。
“你鲁莽了。”
“是。”
这四个字,你鲁莽了,配上壁风独特的嗓音,叫人欲罢不能。
可这时,他的那双眼,却突然撇向了念离,那其中的默契,是安以墨不能攻破的城墙。
而念离,在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高墙之内与他并肩而行的岁月。
往昔尽管不曾留恋,却一直都在,它坚不可摧,它无孔不入,简而言之,只是两个字,习惯。
这是足可以让安以墨抓狂的两个字。
习惯。
曾几何时,他才是她的习惯,他是走在她面前的人,他是她口中的黑哥哥。
可也是他的出现,毁了她的家族,毁了她的未来,让她那么稚嫩而幼小的身子,要去抗千斤重担。
他毫不负责地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十五年,在她最好的年华里,在她最艰苦的岁月中,成为她“习惯”的,已经另有他人。
眼前的这位毕公子。
那会意的笑容和别具深意的眼神交流,说明了一切。
园子里面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开始对念离指指点点,毕竟她从戏班子偷黄袍出来骗婚的丑事就在几个月前,荤腥还滴着油呢,此刻又被翻出来回锅炒了一回。
“大姐唱的真好,不愧是练过的。”裘诗痕又管不住她自己这张嘴,偏偏要在这时候添油加醋,“毕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夫人虽然是宫里来的女人,却不知在宫中做的什么行当,对戏班子可是了解得很,前段日子还有一身明黄色的大袍,绣着牡丹,我们乡下人都以为是高贵的物件儿呢,谁知道,也是她戏班子带出来的——哎,毕大人,您没听我哥哥提起这事儿吗?”
裘诗痕的嘴巴像吐豆子似的不停,壁风的脸色真的被她越说越阴沉,裘诗痕自鸣得意,却不知眼前这男人为何而阴沉。
好,真不愧是我的逐风,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躲我?可惜啊,可惜,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哦?居然是这样?那——”壁风眼珠子一溜,“毕某浅薄,倒是没听过戏,想图个新鲜,正巧安夫人和我的魏总管都是行家,可否一起为我们今晚的家宴开席?”
四下哗然,包括安老夫人在内,都觉得挂不住脸。
虽然在安园内念离也屡次三番地被欺负,陪酒,下桌,什么花样都走过,可那毕竟是安园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儿。
现如今,却要堂堂安园大夫人和一个总管搭戏?还是为溯源的乡亲父老助兴?
“有戏。”宝儿依旧拽着壁风的手指,壁风会意,别有深意地重复道:“有戏。”
安以墨紧紧地攥着拳头,安以笙心底知道大哥又燃烧了,如水眸子一闪,拍了拍他的肩,身子向前一探,“话说回来——我这个和尚,也很想凑凑热闹——”
安园家宴,是二弟出来解围。
故人重逢,也是二弟出来解围。
现如今,还要二弟你来解围么?
安以墨的拳头越攥越紧,鼻子尖儿萦绕的全是她的香气,耳边充斥的不再是死人的哭泣,而是她的一声声——
黑哥哥,黑哥哥。
我的伪装,我的懦弱,我的城府,其实,跨不过的是自己。
救不得,救不得,不救人,不救己。
可如今一切再不相同,因为我终于开始记得,你也必须要开始记得:
早在别人成为你的习惯前,我已经是你的命中注定了,不是么?
在安以笙露胳膊挽袖子上前的那瞬,安以墨扫在他前面,清沥地起了一声:
“论起这风月世俗,二弟,你还远着。为兄让你瞧瞧,什么是大戏——”
远远站着念离,惊诧地捂住了嘴,那眼挂在他背后灼伤的地方,仿佛那层薄衣,随时都可能被揭穿——
园子中被安以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