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完结-第19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事情我本就是为了你和陈家才插手的,做与不做,我只能建议,你拿主意。我只想说,夏公公为人倒还公允,也算信得过,再加上骤遭大变,不至于还一味搪塞,应当只是被人当做了一颗死了才有用的死棋。”
陈澜看着杨进周那认真的样子,愣了一愣便往屋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原本是想带着郑妈妈一块进来的,可这位到了门口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死活以下人不预大事为由,留在了院子里。想来家中的老太太早就给了她全权,她先前的谋划虽说机会很大,但并没有完全翻盘的把握,既如此,夏太监这边的提议倒可以考虑考虑。
因而,等到回来,她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夏公公可否说明白些?”
夏太监看了一眼杨进周,又端详了一会陈澜,脸上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皇上称病不朝,政事却井井有条,这是什么缘故?那是内阁的那两位一搭一档把事情料理得好,可这两个谁都不管朝堂这阵子的风波杜阁老是你们阳宁侯府的姻亲,资历还浅,所以不偏不倚,这很自然。可元辅宋一鸣呢?一个门生巡城御史于承恩在前头冲锋陷阵,一个门生晋王府典簿邓忠在后头兴风作浪,谁知道后头有没有他撑着?不论怎么样,把他拉下水就成了。他看着两袖清风作风正派,什么事都不沾身,可他那些门生弟子家眷亲戚就没那么干净了。”
“他的侄儿,曾经在通州买庄田时打死过人,不是一个两个,是六个”夏太监一语惊人,随即冷笑道,“通州知州衙门那边的案卷把这事抹了,正好有个是咱家干侄儿的亲戚,于是辗转把事情求了过来,咱家过问的时候,只来得及抢出了一页卷宗和两个证人,剩下的就都不成了。可这要是阳宁侯府韩国公府出面,有这点东西足够了。找个御史把东西先砸出来,对拼之下,阳宁侯府和韩国公府也许要失势,他却一样要下台只要他知道这一点,他不敢不出面安抚下那些人,想来他不会愿意做那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那些眼下蹦跶最欢的御史们,上书请立储君的人,还有于承恩邓忠,屁股后头有几个是干净的?皇上与其说是病,还不如说是气,这局势混了,反而可以抡大棒子”
“至于浑水摸鱼的那几位殿下……淮王那个做户部郎中的舅舅,还有好几笔旧账烂帐荆王倒是不哼不哈,可既然好那口,府里也未见得太平。至于晋王殿下……咱家只希望这后头一茬刺客,不要是他昏头了派出来的”
淮王和于承恩邓忠之流,陈澜早已心存戒备警惕,可内阁首辅宋一鸣这个名字却只是隐约在心头打转。至于其他那些皇子,她一面听一面记在心里。然而,夏太监一口气说得太多,她终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而是默默和杨进周一起出了屋子。
待到了院子里,她这才发现外头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郑妈妈远远在那边穿堂处处和铁塔似的秦虎一块,正探头探脑看这儿,她突然没头没脑地向杨进周问道:“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杨进周有些奇(…提供下载…)怪地看了过来,见陈澜似乎有些低落,双手又轻轻抱着肩头,仿佛有些冷,顿时醒悟到她刚刚走得太急,没穿斗篷,当即自然而然地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随即想了想才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之前就想清楚了,哪有事后才后悔的。至于夏公公说的那些……我是杀人的将军,战场上都只讲兵不厌诈。我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杜先生这位正人君子也引过太祖爷的一句话,对敌人要像冬天一样冷酷无情。只不过,应对也得有个度,过则不及。”
见杨进周满脸认真地看了过来,偏偏引用的太祖名言赫然来自她从前看过的雷锋日记,再想起夏太监说的那句前浪死在沙滩上,原本心头沉重的陈澜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习惯了一个人打拼的她在这一世的开始,便是姐弟俩的挣扎奋斗,后来虽有了一位接一位的长辈关怀,可那孤独感毕竟伴随她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而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到,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在身边,感觉真好。
PS:月底也不知道有没有双倍粉红票,哎,真纠结,讨厌这种没法掌握的状况……只能请求大家捏着票等两天……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外头的雨声已经渐渐大了。尽管镜园之中也有满池残荷,大可留得残荷听雨声,可这儿的倒座厅毕竟离着荷塘还远,屋子里的两人也谁都没有那么好的兴致。相比一坐就是好半晌不曾动弹的罗旭,陈衍就毛躁多了,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踱了多少圈,到最后他忍不住径直走到罗旭面前,一下子把双手撑在了扶手上。
“罗师兄。”
“嗯?”
罗旭的心中远远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他从前是无职外男,虽说顶着个世子的名头,可多年以来却从没有入宫见过姑姑罗贵妃。儿时关于姑姑的印象已经很淡薄了,几乎一切事情,都是母亲林夫人偶尔进宫之后告诉她的。而哪怕是母亲,也只在姑姑晋为贵妃之后,方才能够常常通行宫中,从前只有每季一次的探视。所以,尽管他如今把事情查了出来,父亲也上了书,可母亲此次有身子后反应巨大,甚至不能入宫,他真的不知道姑姑会再做出什么事。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这儿,他几乎满心都是这些最坏的设想,剩下的那点空余也都是陈澜和杨进周的默契,根本没注意陈衍的举动。惊觉过来的他看到小家伙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就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怎么,等你姐姐姐夫等得不耐烦了?”
“师兄,你刚刚说的那些……贵妃娘娘那么做,不会让皇上恼了她吧?就不能让伯母去劝一劝?”
罗旭没想到陈衍一张口就径直直奔这个最要紧的问题,而且自来熟地称呼林夫人为伯母,他不禁笑了起来。示意陈衍挪开一些,他就站起身来,旋即宠溺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这才摇摇头说:“皇上称病不朝,如今见得着的就那么几个有数的人,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娘这几日反胃得厉害,根本出不了门,贵妃娘娘又不是我能够见的,我实在寻不出什么办法来……我知道丧子之痛难忍,可我实在担心她受人蒙蔽把自己搭进去……”
说着说着,罗旭方才发现,自己连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都深深藏着的那些话也不知不觉吐露了出来,于是连忙轻咳一声掩饰道:“好了,陈小弟你别担心这些,我只是说说罢了,办法总是有的……”
“可这一次是你发觉了,要是下一次闹出更严重的,那又该怎么办?”
被陈衍这异常认真的话一噎,罗旭顿时语塞。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耳畔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四说的也是我想说的。罗世子,从之前到现在,你帮了我姐弟不少忙,今次原本也可以不必捅穿这些,只径直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就行了。可你如今既然把话说得这般明白,我也想越俎代庖问一句,贵妃娘娘那边,真的无可设法么?”
罗旭和陈衍扭头一看,方才瞧见陈澜和杨进周先后进门。由于外头雨大,杨进周的半边身子都湿了,而陈澜则是只有左肩微微有些水迹,只却不见油纸伞。看到陈衍急忙走上前去,罗旭的目光一闪,随即假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无可设法倒是未必……要说也不怕你们笑话,大约是姑嫂之间历来都是面和心不合,我娘虽常常入宫探视贵妃娘娘,可要说亲近,却及不上贵妃娘娘和罗淑人的儿时情分。我娘每次从宫里回来都谈不上高兴,偶尔间也说起过贵妃娘娘常常惦记罗淑人。只罗淑人毕竟不是正室,回来之后统共就在先头皇后千秋节见过一次,所以贵妃娘娘常常念叨,奈何见面难送信送东西也难,贵妃娘娘深以为憾。”
罗旭对罗姨娘并没有什么感情,因而连一声姑姑也吝啬,知道陈澜和三叔陈瑛几乎差不多是不共戴天,因而说清楚了这一茬,他也没放在心上,甚至也不问刚刚夏太监道了些什么,只若无其事地说:“三小姐和杨兄要护送夏公公入宫么?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陪着走一程,那时再告辞就无碍了。”
刚刚听那么一番话后,陈澜一直在低头思量,此时,她终于抬起了头来,却答非所问地说:“罗世子,听你这么说,贵妃娘娘的事情并不是无可设法。我家五妹妹看着孤高清冷,却是个良善人,和我向来处得好。我借机对五妹妹说一说,兴许能让她去劝了罗姨娘,再由罗姨娘出面去劝贵妃娘娘。至于进宫的事,皇上体谅贵妃娘娘丧子,再加上有人转圜,应当会破例同意的。只你在外交游广阔,可知道有哪家人品好又门当户对的适龄公子?家中三叔一直在为五妹妹寻觅佳偶,只至今尚未有结果,三叔反而和罗姨娘闹僵了。姊妹一场,我不想看她所托非人。而且有了这由头,罗姨娘那一关好过。若再有你一封信,就更可信了。毕竟,罗家是罗姨娘的根本,她总不会连这点都忘了。”
旁边的陈衍已经是听得呆住了。而杨进周在最初的惊愕之余,不禁盯着陈澜看了片刻,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同。而罗旭则是从不可置信到由衷佩服,最后不禁苦笑了起来。
“三小姐,你这还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想得面面俱到。表妹有你这样的姐姐,足可安心。这样吧,如今先解决夏公公的事,至于你说的这茬我会尽快去打探好,等有了眉目就让陈小弟告诉你。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
皇城西安门。
西安门三槛三门,重脊飞檐,朱墙黄瓦,一进门便是司钥库果园厂惜薪司等等内官衙门,在往里则是西苑,距离宫城远得很,因而在皇城的东西北三门当中,这一道算是出入人最多的,大太监们不用提,小火者出宫则多半走这条道,把守得也就稍稍宽松些。
此时,雨下得很不小,一群人正在忙忙碌碌往身上披蓑衣,所以,当三辆马车在门前一停,头前第一辆车上的夏太监才一揭开油布帘子,几个把门的禁军立时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只当听说同行的还有海宁县主,要去西苑见宜兴郡主,他们才面面相觑了起来,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夏公公,不是卑职不肯通融……实在是,里头下了严令……”
“废话,又不是让你们眼下就放行,去西苑宜春馆报一声宜兴郡主罢了”夏太监身上的伤毕竟还没好,马车上一颠簸,刀口免不了火辣辣的疼痛,见几人仍有些犹豫,他便没好气地喝骂道,“人家得管宜兴郡主叫一声娘,耽误了小心吃排揎”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禁军不敢怠慢,终于有人急急忙忙进去通报了。而看见夏太监竟是也停车咋旁边,仿佛要亲自护送了进去,刚刚说话的那个总旗少不得上来搭讪,说着说着突然问起了小路子。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夏太监闻言色变,当即重重一摔帘子。
“别提了,那小子不知道死那儿野去了”
吃了个没趣的总旗顿时讪讪的,退到一旁方才低声抱怨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人从宫中出来,却不是刚刚那个禁军,而是一行抬着凳杌,披着油布雨衣的小火者,居中还有人打着一把曲柄大伞。那总旗探头一看,认出是司礼监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