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 作者:[英] 理查德·伯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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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几句。相持的时间如此长,如果再继续下去,我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生命。我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简单地说,沉默本身……它真的证明了我的勇气……促使那个幽灵消失了。我亲眼看到那个可怜的人径直走下楼梯,在下一个拐角处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背影太可怕了。
第十章
我在楼梯上待了一会儿,意识到我的不速之客已经走了,他的确离开了。我又回到了房间。烛光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弗洛拉的小床空了,这使我紧张得窒息,我感到异乎寻常的恐怖……五分钟前我还能承受的恐怖。我冲了过去。我出去时,她还躺在床上,现在那上面(那个小丝绸床单和被子被动过了)的白布帘被故意拉到前面。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这让我感到放松:我觉察到百叶窗闪了一下,这个孩子低着头,微笑着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她只穿着一件睡衣,粉红的脚赤裸着,披着金黄色的鬈发。她看起来很平静,我还从未有过如此失 而复得的感受(刚才实在太可怕了)。“淘气鬼,你去哪了?”……没有追问她的失常,我发现自己在自问自答。她用最可爱、最让人渴望的单纯解释了一切:当她躺在那儿时,她忽然知道我出去了,就起来看什么事。她的出现让我高兴得跌坐在椅子上……只是感到有一点儿头晕。她快步走了过来,趴在我的腿上,让自己能被抱着。在烛光的映射下,她可爱的脸庞显出睡意的绯红。我记得我闭了会儿眼睛,像以前一样有一些纯美的东西从她深蓝的眼睛中柔和地流露出来。“你来窗外找我?”我说,“你以为我可能是到院子里散步?”
“嗯,你知道,我以为有人。”她笑着冲我说时脸色苍白。
噢,天知道我在怎样看着她!“那么,你看到有人了?”
“啊,没有!”她充满怨恨地答道,完全是孩子所特有的那种自相矛盾,尽管她在慢吞吞的否定中一直在微笑。
那一刻,那种精神状态,我绝对相信她撒谎了。如果我又一次闭上眼睛,那是我在想三四种可以采取的方法,有点目眩。其中之一,在某一瞬间,那么有力地吸引着我,为了抵制它,我不得不痉挛似的紧抓我的小女孩,她一声不吭,毫不吃惊地忍受了。为什么不当场对她爆发,让这一切都结束?将这一切当着她那可爱发光的小脸告诉她?“你明白,你明白,你知道我会怀疑,那为什么不坦白向我承认?这样,我们至少可以一起面对,或许还可了解我们命运的奇妙,我们身处何方,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唉,这种恳请正如来时一样,很快就平息了。
如果我当时能这样问,我就让自己得到了解脱……好了,你会看到的。我没有这样问,而是站起来,看看她的小床,采取了一个无助的折中办法。“为什么你要将布帘拉起来,让我误认为你还在熟睡?”
弗洛拉考虑片刻,然后面带可爱的微笑对我说:“因为我不想吓着你。”
“但如果我,以你的想法,出去了……”
她完全迷惑不解,目光转而盯着蜡烛的火焰看,好像这个问题与她无关。“哦,但你知道,”她很从容地回答道,“你可能会回来,亲爱的,你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她上床睡觉了,我则长久地坐在她的床上握着她的小手,让她放心我就在她身边。
从那一刻以后,我那一夜的情形可想而知。我不停地坐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我的室友很明显还在熟睡,我趁机悄悄溜了出来,静静地转进过道,一直走到碰到昆特的地方。但我再也碰不到他了。我也可以马上这么说,我不会再在房子里其他地方碰到他了。我只是忽略了楼梯上另一端存在的不同的危险。站在顶上朝下看,我又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坐在一阶稍低点儿的楼梯上,身体半弓着,双手悲伤地捂着脸。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然而,她却连转身看我也没有就消失了。我知道,虽然如此,她会露出多么可怕的一张脸。和昆特相遇时,我站在低处,那时我能勇敢地迎上他,这次,我站在高处,我好奇自己是否还会那样做。唉,还有很多让人紧张的机会。
现在是距我上次遇到昆特的第11个晚上……时日不多……我总感到有一种危险的警告环绕四周,出人意料的遭遇证实了我最敏锐的惊慌。确切地说,这是这一系列中的第一个晚上,守望让我很疲惫,我仍不放松警惕。我很快就睡着了……这是我后来知道的……直到一点钟。但醒来后,我马上坐直,好像有一只手将我唤醒。夜间,我留了一盏灯照明,但现在却灭了,我马上意识到是弗洛拉熄灭了它。我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她的床前,她不见了!窗户启发了我,划着一根火柴,我看清了一切。
这个孩子又起床了……这次却吹灭了细小的蜡烛,出于某种观察或回应的目的,她又缩在百叶窗的后边向外窥视着茫茫黑夜。现在她看起来……不似以前……既不是被火柴的光惊醒的,也不是被我急着穿衣穿鞋的声响惊醒的。她一动不动地靠着窗棂,毫不起眼地站在那儿……窗扉朝前开着……有点儿投降的意味。夜空中静静挂着的圆月帮助了她,这又让我一阵思索。她和我们在湖边看到的那个幽灵碰了个面对面,那时她还不能和它交流,但现在能了。我关心的是: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经过走廊到达同一面的另一个窗口。我爬出窗户,又随手带上它,从另一面听弗洛拉发出的任何声响。站在过道里时,我看见他哥哥的房门……离我只有十步远,但它却不可名状地引发了我的一种奇特的冲动,有点儿像我最近常称之为诱惑的东西。我如果径直走过去,停在他的窗前又会怎么样呢?如果冒险的结果是他孩子气的惊慌揭示了我的动机,我还有勇气面对别的秘密吗?
这个念头让我不敢轻易跨过迈尔斯的门槛,我在那儿停了下来。我尽力地倾听,猜测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想知道他的小床是否也是空的?他也在偷偷地注视着发生的事情?万籁俱寂,我听不到任何声响,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迈尔斯可能是无辜的,这种冒险太可怕了。我转过身。庭院中有人……它在巡游,弗洛拉和它交战过,但它好像与迈尔斯无干。我又犹豫了,但只有片刻;我作出了选择。布莱有空房间,问题是选出正确的一间。我猛然想到那间低房子……虽然高耸于地面之上……我曾提到过那个房子拐角处的塔楼。那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建筑,有时可能被用做卧室,但太大了用起来很不方便,因而很多年都没用过它了,但格罗丝太太却发布了一个警戒性的命令,不准其他人用。我过去对这个地方羡慕不已,我知道怎么进去。在这个废弃的房子前,我蹒跚颤抖了一刻,然后马上轻轻拨去一个窗户上的栓进去。进去时,我把脸贴在玻璃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屋内要比外面黑得多,看得出我的方向很正确,我能看到更多。晚上的月光让我看见草坪上有个人,因为比较远而看不清楚,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什么着迷了,正在冲着我这个方向看……并不是直冲着我看,很明显是在看我上面的什么东西。显然我上面有人……塔上有人,但现在草坪上的人却根本不是我急于要找的人,草坪上的人……当我弄清楚后,我很难受……竟是可怜的小迈尔斯。
第十一章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和格罗丝太太谈及此事。我总是把我的学生看得紧紧的,却常常使得和格罗丝太太单独见面变得困难。我们越来越感到不能为此事大动干戈……这也是为孩子们着想……对于秘密的任何猜想或是讨论。她平静的表情让我感到无比宽慰。
其他人从她脸上绝对看不出我那可怕的自信。她信任我,我对此深信不疑,否则的话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因为我无力独自承担这件事。如果她只在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他们的美丽 、和善、幸福和聪慧,那她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我的麻烦之源。如果两个孩子都被吓坏了,惶惶不可终日,格罗丝太太肯定会不顾一切,追查到底。然而,我能感觉到当她审视他们时,她仍习惯性地面带平静,粗壮雪白的双臂叠放在一起。感谢上苍,即使他们被摧毁,残片还有用。在她的头脑中,纷飞的幻想已经让位给旁边徐徐燃烧的炉火。新生事物毕竟要显现……虽然时光流逝,并没有发生一件公众事故……随着我对此信任的加深,我也开始思考格罗丝太太如何将自己极大的热心投入到由他们的女家庭教师引发的不幸事件中去。那对我来说是一种合理的减负:我可以坦诚地说我没有撒谎,但有时我还会对格罗丝太太的看法紧张不已。
我提到过格罗丝太太顶着压力加入到我的行列中来。时光荏苒,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我们身上,我们并肩坐在梯田上,孩子们正在前面不远处开心地四处漫步,一喊他们就能听到。他们俩正一起走过我们下边的草坪,迈尔斯边走边大声读着故事书,并揽着他的妹妹,轻轻拍打着她,让她安静。格罗丝太太很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当时我想起了知识分子的抱怨,这使她从良心上帮助我了解整个事件,减少了背后看画的迷茫。她是我倾诉可怕事件的惟一人选,在她的耐心和我的痛苦中,我的优异表现终于得到奇特的认可……我的成就和我的作用。她全力帮我揭开整个事件,打个比方,如果我想煮一锅巫婆肉汤,并向她明确提出此想法,那么她会拿出一口干净的大炖锅。我向她讲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迈尔斯现在碰巧正站在那个骇人时刻他站的地方。我向她叙述当时我下去将迈尔斯带进来,为了不惊扰房内其他人和引起更多混乱,我决定和迈尔斯停在窗户旁,在那儿迈尔斯对我说了一些话。当格罗丝太太听到我说出迈尔斯的话时,她全力支持我的态度更加明确了。其间,我还让她对我如何成功抓住灵感制造奇迹的小小愿望把握不定,将迈尔斯带进屋后,这种灵感促使我对他进行了强有力的质询。我一出现在月光下的梯田上,迈尔斯就径直向我走来。我一句话没说,拉起他的手领着他穿过黑夜上了楼梯。昆特就在这段楼梯上疯狂地找寻迈尔斯。然后我们俩又穿过大厅(我曾在此倾听过骇人的声响并害怕得颤抖过),最后来到了他那间孤独的卧室。
回他卧室的途中我们没说一个字,我很好奇……哦,太好奇了……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是否正在思索一些似是而非又不太离奇的东西。这会刺激他的创造性,当然,这次我感到他除了尴尬之外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他不再故作纯情,又怎么会在此打成平手?这让我震惊不已,我不禁要思索我该怎么样也战成平手。我该面对所有的冒险了。我记得实际上当我们走进他的小卧室时,床铺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窗户朝着月亮大开,这使得房间特别亮,连划根火柴都用不着。我记得当时如何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儿上,因为我想到,正如他们说的,他控制了我。有他的聪慧帮忙,他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只要我仍能顺从看护小孩儿的人的古老传统。小孩儿们看护的是迷信与恐惧。他真的控制了我,进退两难;他可以宣布赦免我,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