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痛史 清 吴趼人 >

第18章

痛史 清 吴趼人-第18章

小说: 痛史 清 吴趼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仇手起刀落,只听得呀的一声还没有喊出来,早结果了。胡仇在死的身上扑将进去,把刀在那一个鞑子脸上晃了一晃,当胸执着道:“你要喊了,就是一刀。”那鞑子要挣扎时,又见他雪亮的刀在手,只得说道:“不喊,不喊,请你不要动粗,有话好说。”胡仇道:“你家主子到哪里去了?说。”
  那鞑子道:“到河南路安抚使那里祝寿去了。”胡仇道:“上房还有甚人?”
  那鞑子道:“没有人。太太和小少爷都没有随任。”胡仇提起刀来,在他颈脖子上一抹,骨碌碌一颗脑袋,滚到墙下去了。
  看看那两个妇人时,一个躺在地下不动;一个抖做了一团。胡仇一把头发提来问道:“这里囚禁女子的房屋在哪里?”那妇人道:“在在……在……在……在……”胡仇道:“你不要怕,在哪里,你说了,我不杀你。”那妇人道:“在在……在……花……园……里。”胡仇一刀,把她结果了。又把那吓的不会动的,也赏了她一刀。
  四下看了看,只见那一段吃不尽的牛蹄,顺手拿起来,插在死鞑子的颈腔里。吹熄了灯,出了房门,纵身上屋,再到后面,望有树木的地方窜去,到了花园,落将下去。只见四下里都是黑魆魆的,哪里囚禁女子的地方呢?
  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又腾身上屋东张西望,忽见前面有一带高墙,便纵身上去;往下一望,却是三间屋子,四围都用高墙围住。屋子里面,一律的灯烛辉煌,照耀如同白昼。只见一个婆子,提了一个水铫,往后面去了。
  胡仇轻轻落了下去,蹑足潜踪,跟在她后面。只听她嘴里咕哝道:“这班小孩子,没福气,就应该撵她出去,还她的娘,偏又囚在这里,叫老娘当这苦差,这是哪里说起。”一面咕哝着,到后面一间小屋子里去了。又听她道:“老王婆没有好事,炭火也不加,水也不开了。”说着又翻身出来。胡仇等在外面,等她出来,迎面晃了一刀。那婆子吓的訇的一声,把铫子扔了,缩做一团,抖道:“大大……王……饶命!”胡仇道:“此地囚下的女子有多少?”婆子道:“一共有二十五个。”胡仇道:“监守的人有几个?”婆子道:“六个。”胡仇扯过她的裙来,嗤嗤的,撕下了两条,把她反绑了手脚;又撕下一块,塞住了口。提起来,扔在一旁。
  方欲举步向前边去,忽听得小屋子里,有呼呼的鼾声。走进去一看,三个老婆子,同在一个榻上,正睡熟呢。胡仇也不同她们说话,一个个都绑好了,方到前面去。
  刚要转弯;不期那边一个人也转弯过来,扑了一个满怀,口里嚷道:“老婆子!你去取开水,怎么去了这半天呀?”胡仇把她兜胸拿过来,也绑好了。
  走到正屋里去,又是一个老婆子,正在门阆上朝里坐着呢!胡仇在她肩膀上一扳,道:“夜深了,请睡吧。”那婆子仰面一交,看见胡仇,大惊道:“你是谁?”胡仇道:“你不要怕,我不杀你。”正要绑那婆子时,忽然里面走出个女子来,道:“怪道今夜睡不着,原来死期到了!阿弥陀佛!你们大人也肯开恩,赏我们死了。快拿刀来,不要你动手。”胡仇不做理会,且把婆子绑好了,提起来,觉得他身边掉下一件东西来,胡仇也不在意,提到后面,往旁边一扔。
  仍到前面来,只见那女子还站在那里,毫无惧色,对着胡仇道:“要杀拿刀来,可不许你动手。”胡仇故意把刀在她脸上晃了一晃;但见她非但不退缩,倒伸长了颈脖子,迎到刀口上来。不觉暗暗钦敬道:“好刚烈女子。”
  因收住了刀,对那女子道:“请教姐姐此地共有几位?”那女子道:“连我共是十九人,要杀便杀,问甚么呢!”胡仇道:“在下并不是来杀姐姐们,是要来救姐姐们出去的。不知姐姐们可愿意?”那女子道:“我不信有这等事,莫不是奸贼又出甚法子来骗我们。”胡仇道:“在下是实意来救各位烈女出去的,并非奸贼所使。此刻已经将近四鼓了,姐姐们要走就快走,不要耽误了,倒反不妙。”那女子把胡仇打量一打量,翻身进去。不一会就同了七八个女子出来,都是睡眼朦胧的,胡仇道:“还有呢,都叫起来同走吧!可要静点,不要惊动了人。”于是又有两个到里面上,把一众都叫醒了出来,一个个却惊疑不定。内中一个道:“管他甚么呢;倘使这位真是义士,救了我们出去,自然是侥天之幸;万一是奸贼所使的,我们左右是一死,这又何妨呢!”众人都道:“有理,有理。”于是胡仇翻身出来,那一班女子也争先恐后的往外走。
  刚刚跨出门阆,忽然一个踹着一样硬蹦蹦的东西,几乎跌了个筋斗。低头拾起看时,却是这里大门的钥匙,就是方才那婆子身上掉下来的。胡仇走到门前,看见大门锁着,正在焦躁。那女子恰把钥匙递过来,胡仇开了,大众就要出去。胡仇道:“列位且慢着,等我先去找着了花园后门,再来领路;不然到了外面走散了,倒不便当。哪一位先到里面把灯都灭了才好,不然,这一开门,灯光射了出去,就着眼了。”说着去了,不一会便匆匆走来道:“真是造化,后门找着了,并且是虚锁的。”又看了一番手脚,道:“快来吧!”于是一行人悄悄的出了高墙,径到后门而去。胡仇取下了锁,开了门,一个个都放出去了。
  他却重新把门关好,上了锁,复又回到高墙里,也仍旧关上门,下了锁。
  纵身上屋,走到大堂,落将下来,寻了一张纸束,公案上现成有笔墨,拿火绳在纸束上晃着,写了“下民易虐,侠客难防”八个字。又想了一想,在后面批了两句道:“此刀不准动,明日亲来取。”将身一纵,左手扳住正梁,吐了点吐沫,把纸柬先粘在梁上,然后拔出刀来,把纸柬插住,方落下来。
  细细一想,诸事停当,然后再由旧路悄悄的回到客寓。
  此时已初交五鼓,来到东边房子窗下,轻轻开了窗户,提了包裹,解下扑刀,除下镖袋,觉得轻了;摸一摸,呀、不好了!袋里的七支镖,都不见了。这是几时失去的呢?又未听得有落地声响,这事可煞作怪,越想越不解,不觉顿时呆了。
  忽听得背后有人轻轻说道:“不要着急,镖在这里呢!”胡仇猛回头看时,却又不见有人;忽听得屋顶上有微微一声拍手响,抬头一看,却是站着一个人。遂将身一跃,也上了去,对那人道:“彼此既是同道,你何苦作弄我!”那人道:“你跟我来。”说着将身一纵,往北去了。胡仇只得跟着去,纵过了二三十重房子,那人却跳落平地。胡仇也跟着来,走到一棵老松树下,那人坐定。胡仇道:“朋友,我的镖是你取去的么?”那人道:“你且莫问这个,你有多大本领,却去干这个勾当。”胡仇道:“我并非有甚本领,不过要为民除害,叵奈那厮不在这里,我好歹救出了十九个节烈女子。你既说我没有本领,足见你本领高强,敢问贵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姓狄、名琪,字定伯,汾州西河人。武襄公狄青玄孙。请问阁下贵姓?”胡仇也告诉过了,又道:“原来是名臣之后,失敬,失敬。适间弟失去了袖镖,正在怀疑,忽闻背后有人说镖在这里,不知可是狄兄所为?”狄琪道:“恕小弟斗胆。兄到安抚衙时,弟恰好也到,见兄跳下身去,照着牌匾,知道兄是日间未曾来探听过的。那时弟在兄身后,就暗暗取了一枚;及至兄在书房窗外窃听时,弟又取了一枚;后来兄又到廊房外面探望,弟刚取得一枚,兄便过去叩门,弟又顺手取了一枚;兄在高墙里面,提那婆子到后头时,又取了一枚;关花园后门时,又取了一枚;在大堂写字贴时,又取了一枚。共是七枚,谨以奉还。”说罢,双手递了过去。
  一席话说得胡仇目瞪口呆,暗暗惭愧,说道:“狄兄真是神技,怎么跟了小弟一夜,小弟毫不知觉,倘蒙不弃,愿为弟子。”狄琪道:“哪里话来!胡兄技艺高强,不过就是老实些,只顾勇往直前,未曾顾后;倘再把身后照应到了,就万无一失了。小弟此来,还有一句话奉告:尊寓那里藏不得军器,这些鞑子,要挨家查的。”胡仇道:“弟也知道,只是那间房子,说是有甚么狐仙居住,永远锁着的,谅也查不到。”狄琪道:“在平日或者查不到,今夜胡兄闹了这么大事,明日哪里有不查之理!只怕粪窖也要掏掏呢。”胡仇道:“似此如之奈何?”狄琪道:“弟已算好在此,兄快去取来,包你藏得十分妥当。”胡仇不敢怠慢,立刻窜到寓里,取了包裹来。只见狄琪仍在树下,说道:“快包好了,这树上有个鸦巢,两个老鸦,我已拿下来弄死了;快把包裹放在巢里,万无一失。”胡仇听说,就背了包裹,盘上树去,安放停当,仍旧下来。向狄琪道谢。
  狄琪道:“胡兄明日要到哪里去?”胡仇道:“弟还有一个同伴要到北边去。”又道:“明夜要去取刀,明日怕不能动身,后天便取道山东路,往北上了。不知狄兄要往何处?”狄琪道:“弟四海为家,行无定址,恰才从平阳路来。胡兄既往北行,弟明日就往南去,到河南路也闹他一闹,叫他们以为刺客向南方去了,兄好放心北行。”胡仇道:“多谢之至!兄说从平阳来,恰才听得那衙门里人说:“平阳出了刺客。’莫非就是狄兄?”狄琪道:“正是。然而未曾伤人,不过在那安抚使床前,留下一把刀罢了。”胡仇道:“狄兄如果南行,可投到衢州仙霞岭,暂住几时。”遂把设立“攘夷会”一事,大略告知。狄琪道:”如此甚好!弟如路过那边,一定前去。”说罢,握手而别,各分东西。
  才行了数步,胡仇又站定了,回头叫道:“狄兄且慢,定伯兄且慢!”
  狄琪也立定了。胡仇上前问道:“万一他明日大索起来,连鸦巢都搜到,岂不要误事?”狄琪道:“不要紧,此中有个缘故,这鞑子不知哪一代的祖宗,亲临前敌,与金兵交战,被金兵杀得大败,单人匹马落荒而逃;后来因山路崎岖,齐了马匹,走到旷野之地;走不动了,蹲在地下憩息;可巧一只老鸦飞下来,站在他的头上。金兵远远望见,以为是一块石头,就不追了,他方才得了性命。从此鞑子们,见了老鸦,就十分恭敬,称为‘救命神鸟’。连这‘鸦’字的讳也避了,他如何敢动到鸦巢呢!”胡仇道:“如此,是万无一失的了!承教,承教。”说罢,两人分手。
  胡仇仍窜回客寓,悄悄的回房安寝。此时已是天色微明,胡仇闹了一夜,此时得床便睡,也不知睡到甚么时候,朦胧之间,只听得宗仁叫道:“起来吧,要赶路呢。”胡仇故意哼了两声道:“我昨夜只怕感冒了,难过呢,让我歇歇吧。”又哼了两声,仍然睡着了。宗仁听他说病了,只好由他睡去。
  胡仇这一觉睡到日高三丈,方才醒来。宗仁忙问道:“此刻可好点么?”胡仇道:“好点,只是太晏,来不及上路了。”宗仁道:“赶路不打紧,只怕要弄出事来,我在这里正没主意呢。”胡仇道:“弄出甚么事呢?”宗仁道:“今日一早,外面就哄传起来了,说是安抚使衙门出了刺客,杀死亲兵。方才店小二来告诉我这件事,说本镇上各客寓,三天之内,已住之客,不准放行,未住之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