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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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水色夫人,恕重明无礼。”
“哎?”水色夫人夸张地掩口惊呼一声,“三皇子方才不是醉了么而今看来并无异样啊?”
“水色夫人方才亦是‘身体不适’,而今看来倒是另人放心了。”明浅笑不变。
闻得此话,水色夫人掩嘴一阵娇笑,待笑够了,她执着羽扇走到左重明面前,携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三皇子果然聪明。当今太子懦弱无能,如果三皇子的母亲是皇后而不是绮妃的话,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三皇子你的了。”
左重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心怀长辈、宅心仁厚,自然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这里可没有外人。”水色夫人眼中波光流转,妖魅惑人,到不负她“水色”的称号,“三皇子敢说自己从未思念过死去的母亲,从未怨恨过皇后,从未想过将太子拖出东宫,然后——取而代之吗?”
水色夫人着了大红衣衫,双目炯炯,暗夜里魅的像一只妖精。
“三皇子殿下,若我说,我能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左重明神色不变,面上笼着不辨情绪的笑意:“听说水色夫人的祖上是北方竖沙人士?”
“嗯?”水色夫人不明白左重明为何突然提及自己的祖先。
“若是北方人……”左重明抬首看向虚空,“北方人性格豪爽、心直口快,夫人秉袭了祖上的优点,不过竖沙的话……作为逐岫之乱的战败方,似乎一直为帝都里的人看不起呢。”
水色夫人闻言面色一僵,冷笑道,“没错,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但你放心,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只要权势,如果你能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到时你只要保我的家族能做官进爵,荣华富贵便可,怎样?公平吧?”
左重明淡淡一笑,“再过五个月,我的十九皇弟便要出生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是皇子?万一是公主呢?便是皇子,他的上头还有十八个哥哥,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你怎么知道他能做上太子?即便是能,我也等不到那天!”水色夫人冷笑道,语调一点点高起来,“当初我父亲将我送入宫中便是期盼着我能振兴家业,要不然,我决不会嫁给这种五六十岁的老色鬼!”
左重明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夫人身怀帝裔,莫要坏了情绪才好。”
“……”水色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复又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如今我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诞下皇儿后便可封妃,为你说几句好话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待你等上皇位,也只需随口几句便能助我完成父亲的嘱托……”水色夫人上前一步,双目炯炯地看着左重明,“我们不过各取所需,如何?”
左重明微微一笑,退后一步,行了个礼:“天凉了,水色夫人还是早些回宫罢。”
“你……”水色夫人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却只听身后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自己的婢女。
“夫人还是不要一人独行的好,免得下人们担心。重明先行告退了。”左重名不卑不亢地说着,便转身向自己的行宫走去。
“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水色夫人犹是不甘心。
“夫人,重明并没有拒绝夫人。”
声音清楚地传至耳畔,水色夫人自然不知这是传音入密,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她心中欢喜,放声笑出来,到把前来的婢女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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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重明并不急着回宫,一路缓歌慢行,白衣出尘,即使身侧无人,他亦浅笑不变,眸间一片不问世事的月朗风清——这是在宫中多年养成的习惯。
一路兜兜转转,回到行宫竟已近子时,萱草吓了一跳,左重明几乎完全被露水打湿。
““皇子你……”
左重明却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无酒说什么?”
萱草将门窗都关好了,才上前细细禀报,竟是薛倾姒一行人的行程。
左重明静静听着,末了微蹙了眉,“他们分开走了?”
“是。”
“想办法拖住叶舟轻与启戈,总之别让薛倾姒独自一人上路。”左重明拨弄着灯花,淡淡地吩咐道。
“是,只是……”
“什么?!”
萱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道:“奴婢只是好奇,为何皇子如此看重薛倾姒,她不过是江湖中人,追寻栖蝶樽这种事……”左重明抬眸看了萱草一眼,萱草不禁噤声,“奴婢不该多问的。”
左重明叹了口气,“萱草,你服侍过我的母亲,又将我带大,若按年龄,我甚至该叫你一声
‘姨’……我做的这些事的原因,我日后自会让你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
“至于那个小公主,务必在他们到达滨洲之前杀掉。”
“是。奴婢会安排人去的。”
“另外那幅画卷,去把它烧……”左重明顿了一下,不禁蹙眉,“算了,留着它吧……不过下次若是我忘了,记得将它收起来。”
“是……若皇子无其他的事,奴婢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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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声都寂,左重明斜靠在榻上,任一头墨发披散。
各取所需?
可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左重明抬头看向窗外苍穹,今夜无月,暗夜如漆——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该要什么……
第十章(上)
傍晚时分天已阴沉,到了夜里,瓢泼大雨骤然而至,乌云翻涌,电闪雷鸣,仿若坠进人间地狱。
官道上,一骑人马踏雨疾驰,“嘚嘚”马蹄瞬间湮没进急鼓般的雨声里。夜色似漆,每一道闪电劈过,才能看清马上的男子带着斗笠,多日奔驰又淋着雨,他的脸色苍白疲倦。
又一道闪电劈过,前方道路上蓦的出现一个人影,双掌前伸,男子脸色一紧,手中马鞭顺势向前甩出,道路中间的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便如一片落叶飘到一边。
马长嘶一声被迫停下来。闪电劈过,黑夜瞬间亮如白昼,马上之人这才看清了,原来是一个乞丐,被他一鞭抽得满脸是血,想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不然决对不会冒雨冒死拦在路中间。
马上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终是甩鞭向前奔去。
弈朝拥有太多这样“低贱的”人命,还是先把信送到公子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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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轻闲步在长廊上,院中的繁花被打落一地残红,他不禁皱了一下眉。
不远处,有一个人急急跑来,滴了一路的水。
“荀辛?”待看清那人面容,叶舟轻出声唤他。
“嗯?啊?叶公子?”荀辛没料到已近子夜回廊里还有人,一下子没止住脚步,差点撞在叶舟轻身上,这才想起自己浑身湿透,忙又后退了几步。
叶舟轻并不在意,见荀辛不住喘气,一脸焦急的模样,心下便明白了几分,“给启戈送信?”
“是从启州来的紧急密信。”
“我与你一起去吧。”
“好的,叶公子。”
荀辛在原地站着,像是怕弄湿了叶舟轻。
叶舟轻淡淡一笑,便走在前面,荀辛这才跟上来。
启戈房里的灯还亮着,见叶舟轻与荀辛一起进来,便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叶舟轻在一旁落了座,自顾自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沏茶。荀辛却没想坐下休息一会儿,而是连忙拿出怀中用油布细细包裹的信交给启戈。
三人一直没说话,窗外的雨声杂乱紧密,房中却是一片死寂。
荀辛紧张地看着主子。启戈看着信,面色冷竣,眉心亦渐渐蹙起。只有叶舟轻一人闲适地品着香茗,仿佛置身幽雅别致的春日小院。
暴雨将窗外的闷热都赶至房中,一时房中的气氛压抑难耐。
终于,叶舟轻吹了吹碧绿的茶沫,道∶“荀辛,赶了几天路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罢。”
荀辛看向启戈,见他依然低头看着信,不说一语,便行了个礼,告退出门。
房中只剩两人,叶舟轻也不看启戈一眼,继续细细地品茗。
“难道,你就不好奇信中说了什么?”许久,启戈问道。
叶舟轻微微一笑,拿起杯盏:“茶叶泡久了味道就苦了——下次记得及时换新茶。”
“是林豹将军来的信……”启戈抬起头,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启州的军队出了些问题。”
“茶叶应先用沸水滤过才可冲茶。”叶舟轻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脸上波澜不惊,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启戈皱眉看着叶舟轻,终于,叶舟轻喝完了一盏茶,缓缓放下杯子,伸手去拿启戈手里的信。启戈手一抽,反手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叶舟轻一愣,却丝毫不恼,靠回椅背上,静静地看他烧信。
“你……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谋士。”启戈皱眉道,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我主动提及,你根本不会来关心我遇到何事。”
叶舟轻微微笑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杯壁:“我认识的启戈,不是一个需要人关心的人。”
启戈一愣,继而轻哼了一声,“你总有你的理由。”
叶舟轻依旧浅笑,托腮看着启戈,不答也不问,启戈无奈,拍了拍手中的灰,道:“军中有人叛乱。”
“严重么?”
“已经平息下去了。”
“那就无事了。”
启戈瞥了一眼叶舟轻,面色渐沉下来,“什么叫‘那就无事了’?会有这一次叛乱,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全军叛乱!对一个军队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军心动摇!”
“知道叛乱的原因么?”叶舟轻问道,手指依然随意地敲着杯子。
“还不清楚。”启戈反掌托着额头,他的侧脸在灯下冷俊如刀刻,“我怀疑,军中潜进了细作。”
叶舟轻手一顿,然后继续弹着杯壁。
窗外风雨大作,不时有闪电劈过,继之隆隆的雷声。
启戈起身将窗拉开一道细缝,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他在窗前负手而立,“舟轻,我要回启州一趟。”语气是不容商榷的决然。
听他此话,叶舟轻指关节下意识地重重扣了扣杯盖:“启戈,不用我提醒你吧——我们身边现在尽是左重明的人手,荀辛回到启州,又从启州策马来这儿的事左重明恐怕早知道了,这种时候,你又无故回启州,只会令人生疑。”
“不,”启戈缓缓摇头,“帝都那儿毫无动静,即便他知道荀辛的事了,也肯定不知道密信中写的是什么,不然,他一定会派人对荀辛下手。”
“那……又何来细作之说?”
启戈负手而立,不置一言。
叶舟轻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是怀疑左重明在军中安了细作吗?启州的军队一直平安无事,这次叛乱来的突然,如果是有人从中调拨,你这回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叶舟轻顿了顿,用指轻扣杯盏,似想引起启戈的注意,“启戈,你莫忘了,启州的军队……‘来的不义’。”
(第十章未完)
第十章(中)
闻言,启戈霍然转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叶舟轻,语气冰冷∶“这军队确实‘来的不义’,但它亦是‘来的不易’!它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我诀不允许它发生任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