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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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如果他能早像今日这般,或许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本官说不清你是薄情还是多情,”他叹息道,“只是你对本官的确是薄情寡义了些。”
我一时语塞。往事已经过去,当日我为何与他分手,也不再重要了。
“玉娘,你回去吧。”仲玉的语气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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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节目的事情够我和梁笙南烦恼的。
新学徒们学艺时间太短,大多数都不成气候。
乐师中可依赖的只有林义老伯和梁笙南,舞蹈靠瑛瑛和婉霞领队,沁兰和渲桃资质还不错,再加上不凡似乎曾经教过她们一些很基本的东西,学习起来进步很快;唱歌由我负责。
但是排练到第三日,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回到节度使府,我和瑛瑛聊起这个问题。
“是不是婉霞的情绪有点不对?她从前和李不凡有过一段,情绪不正常我也能理解。本来我劝她不要去了,她却执意要去。”我有些烦躁地说。
“我看婉霞是有点不对头,但她的表演没有什么问题,”瑛瑛说道,“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从来没有在一起表演过,默契方面难免差一些,准备的歌舞节目又是些传唱已久的老腔老调,自然难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瑛瑛的话启发了我。
她说的对,老节目没有风险,但是却很容易暴露我们默契不好的问题。但是如果换成十分新颖的节目形式,看节目的人只将注意力放在新奇有趣的内容上面,就不会注意我们默契的问题了。
可是搞一个什么新节目呢?
我苦思冥想,突然脑中一亮:“有了!”
“你想到什么了,玉娘?”瑛瑛期待地问。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零六章 且歌且舞且和鸣
“歌剧。”我笑道。
“歌——剧?”瑛瑛十分惊讶。
此时的净堂国,尚没有完整的戏剧形式。他们大都是将一段段诗歌唱出来,配上舞蹈,形成一段歌舞表演;有些诗歌或者民谣,本身就与净堂的历史人物或者传说有关系,会带有叙事性,然而真正意义上的戏剧或者戏曲,却还没有形成。
所以歌剧——或者说戏曲这种形式的出现,必然能令净堂人耳目一新!
“歌剧,就是用唱歌的形式来讲故事的一种表演,”我用自己的理解给瑛瑛讲解什么是歌剧,“一般都要有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用歌唱这种方式来表现人物,为观众讲故事。”
“这点子听起来不错,”瑛瑛喜忧参半地说道,“但是你准备在李不凡的婚宴上表演什么故事呢?我们现在只剩下四天了,若是现编故事现排练,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啊!”
“不用现编故事,”我笑道,“李不凡的婚礼上,留给咱们节目的时间很有限,只要挑一个净堂传说中讲述美满姻缘的故事,然后编排成歌剧就可以了。”
“你说得有理,”瑛瑛点头道,“可要表演讲述美满姻缘的故事,必得一男一女;我们现在到哪儿找能唱歌又能跳舞的俊秀男子呢?要是李不凡还在左教坊倒是可以找他,可……”
“你看梁笙南怎么样?”我问道。
“他也算俊逸,若能上去表演固然是好,但我们现有的乐师本来就不足,若是他再上台表演,林老伯一个人恐怕撑不下来。”
瑛瑛的顾虑很对。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乐师,对于简单歌舞来说已经显得不够用,更别提编排都要更加复杂一些的戏曲形式了。
戏曲?
我恍然大悟!
演员的性别不够有什么关系,完全可以反串嘛!中国多少年来的古典戏曲艺术不都是如此传承下来的!京剧是男扮女装兼有女扮男装(男青衣花旦和女老生);而粤剧清一色都是秀美的女性来出演,男性角色完全可以由女子反串。
“那就反串吧!”我说道。
“反串?”瑛瑛瞪大了眼睛,对她今天听到的第二个“非净堂”语汇表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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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串”和“歌剧”的主意得到了梁笙南的大力赞同。他说服了原本有些犹豫的仲玉同意我们将节目的形式改为简短的歌剧。
故事则选择了在净堂流传已久的鸾凤双飞:鸾与凤都是在鸡窝里面长大的鸟儿,因它们性格谦和,时常被别的鸡只欺负,鸾与凤在互相帮助中渐生情愫。长大后的鸾与凤定下百年之约,就在它们筑造新巢之际,因为鸡只们的无心之失引来大火,鸾为救火而亡,凤等待伴侣而不得,听到别的小鸟告诉它伴侣葬身火场的消息,凤飞至火场上空盘旋环绕,悲鸣不止了;到了七七四十九声,凤伤心欲绝,一头栽进火场中,却被大火中冲出的鸾鸟载着飞回天空。一对恩爱的鸟儿重新在一起,双双翱翔在天空。
我选择鸾凤双飞这个故事,一来因为这是在净堂流传最广的美满爱情故事,最容易引起观者的共鸣;二来这个故事有点接近凤凰涅磐的故事,我希望戏曲反串这个点子可以令教坊找到新的出路。
演员很容易就定了下来:瑛瑛饰演救火戏很重、需要很好舞技的鸾鸟,我饰演需要演唱来表现内心的、情感细腻的凤鸟,婉霞、沁兰、渲桃饰演配角们。
婉霞对于我的点子似乎有点不以为然,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接下了我们安排的任务。沁兰和渲桃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并且听话。
剧本是我指导仲玉写出来的——我们这些人中,论文学功底自然是没有人比得过他了,要在短时间内综合净堂的民歌、歌谣、诗歌元素,写出一个可以演唱的戏曲话本,非仲玉莫属。
起初,他和任何自视甚高的文人一样,不大肯帮这个忙。
“我读圣贤之书,乃是为了济国救民;如今去写这些歌曲唱词,岂不是置圣贤于市井杂俗之境?不可不可!”
这话倒是很像当初我认识的那个温润书生说出来的。
然而现在他已非当日的他,竟日的情况也容不得他清高下去。
“济国救民是个远大的理想,”我赞许道,“可仲玉,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去实现?在我家乡曾经有一位很伟大的作家,他本是学医的,想通过行医来解救世人,然而在他出师之前,却发现医术救人,只能救下人的躯体,救不到人的内心。而一个人、一个民族,如果思想生病了,就算身体再健康也无济于事。于是他毅然决然放弃了医术,投身写作之途,希望用自己的文字来拯救人民的心灵。”
仲玉似乎被鲁迅的故事打动,有些出神地问:“那他后来如何了?”
“后来,他成为了著名的作家,他的作品影响了很多人的思想,在他死去之后,他的作品仍然传播着他的思想,他的思想通过他的作品而不朽。”
仲玉已经被说动了,但仍有几分顾虑:“你说的这个人,他恐怕不写这种闲话传说之流的作品吧?”
“不,他用自己的方式演绎古老的传说,将故事新编,不仅别有一番韵味,还能令人温故知新,领悟很多以前没有看透的道理。”
鲁迅的《故事新编》,曾经是我大学时期最爱的读物之一。
仲玉仍有疑问:“他的作品既然如此深刻,定然晦涩难懂吧?”
我不禁失笑。身为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之一的鲁迅先生倘若听到仲玉这话,也定然要笑出声。况且别说他了,早在唐朝的白居易,就已经写出了市井老妪也看得懂的诗文。
“仲玉,如果把诗文比作一块美玉,那么通俗并不是上面的瑕疵,通俗无法掩盖美玉的光芒——它只会令更多人接受并欣赏到这块玉石的美丽。如果你希望自己的思想可以被更多的人聆听和理解,势必就要用更为浅白的语言来表述。况且,能够将浅白的语言锤炼出优雅的美感,非有深厚的文字功力不可,你看呢?”
仲玉被我说动了。他听过我讲述自己的创意,便奋笔挥毫,不到一个时辰便写出了戏曲剧本《鸿鸾喜凤》。剧本不长,采用了很多已有的诗文歌谣再加以润色美化和通俗化,梁笙南和瑛瑛看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婉霞崇拜地看着仲玉,惊叹道:“这是钦差大人您写的?”
仲玉不以为意:“主意是玉娘想的。”
“光想主意可想不出戏文来,”我笑道,“不过这名字——鸿鸾喜凤——仲玉,你不觉得俗气吗?”
“是俗气,可你不是说要通俗易懂才能让更多人喜欢么?”仲玉问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说道名字又不同了。”我希望换一个名字。
“其是俗气点也没什么,”梁笙南说道,“婚礼上就图个吉利祥和,名字俗气点没有太大妨碍。”
我细细一想,觉得梁笙南说得有理,便放弃了改名字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都在不眠不休的排练中度过。
柴融和崔勇四处寻找丝绸衣料,蔡妈白天照顾小小的幸娘,晚上一针一线地帮我们翻新戏服——现做新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我们以前的表演衣裙翻新一下。幸娘似乎很喜欢那些用来装饰衣物的翡翠珍珠,常伸着小手要玩。
“蔡妈,不要给幸娘玩这些。”我叮嘱道。
“这是为什么?她喜欢就让她玩吧!”蔡妈不以为意。
“不行。”我执意反对。
“玉娘,你这是做什么?”蔡妈十分不解。
我一向很溺爱幸娘,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更很少干涉蔡妈如何带幸娘,所以这次的坚持令蔡妈十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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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零七章 玉娘的心结
“这些教坊戏服所用的材料,还是少让幸娘沾惹为好,”我解释道,“罗姐姐生前唯一的愿望,便是幸娘不再落入教坊贱籍,可以做一个普通人。所以我不希望幸娘接触这些和教坊有关系的事物。”
提起罗艺琳,蔡妈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与悲伤,但她还是觉得让幸娘接触这些无妨:“幸娘才这么小,无非是觉得这些金光闪闪的珍珠翡翠好玩罢了,你平日这么宠她,郡主府里面什么珍宝没给过她?就说她现在带的那块金镶玉长命锁,值几个隋阳城;怎么如今却连这些装饰衣服的下等货都不肯给她玩玩?”
“我是拿幸娘当贵族小姐养,吃穿用度自然都要最好的;可这些装饰戏服的东西不一样,虽然只是些次等翡翠珍珠,终究沾染了教坊气息,幸娘耳濡目染中也会沾染教坊气,这不就违背了罗姐姐的遗愿么?”
蔡妈笑道:“玉娘,你这丫头最是聪明,平日里古灵精怪,鬼点子又多,可如今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照你的说法,要想幸娘和教坊没有一点瓜葛,那根本不可能——别说你我无法与左教坊脱离关系,就连幸娘自己身上也流着教坊的血,你说她如何能与教坊完全没有任何干系呢?艺琳的意思分明只是幸娘不要再入教坊做艺人就好了。”
“话虽如此,幸娘还是少接触这些东西为好。”我再次叮咛嘱咐。
蔡妈答应了我。
瑛瑛听说此事,劝道:“你也是的,怎么突然如此想不开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幸娘玩那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