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毛主席 吴冷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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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政论家。
毛主席还讲到,梁启超是在两次赴京会试落第之后,才同康有为、谭嗣同等一起搞“公车上书”的。“戊戌变法”后,流亡日本办《清议报》。其后即逐渐失去革新锋芒,成为顽固的保皇派,拥护君主立宪,反对民主共和。后来,他拥护袁世凯当总统和段祺瑞执政,但也反对袁世凯称帝和张勋复辟。欧战结束后出国游欧,回国后即退出政坛,专心著作和讲学。
毛主席又说到梁启超写政论往往态度不严肃。他讲究文章的气势。但过于铺陈排比;他好纵论中外古今,但往往似是而非,给人以轻率、粗浅之感。他自己也承认有时是信口开河。
毛主席说,写文章尤其是政论最忌以势吓人,强词夺理。梁启超那个时候写文章的人好卖弄“西学”,喜欢把数学、化学、物理和政治相提并论,用自然科学的术语来写政论,常常闹出许多笑话。做新闻工作既要知识广博,又要避免肤浅,这不合易做到,但一定要努力学习做到。
毛主席还谈到,梁启超创办《时务报》开始确实很辛苦,他自己写评论,又要修改别人来稿,全部编排工作和复校工作都由他一个人承担。后来才增加到七八个人,其中三位主要助手也是广东人。现在我们的报社,动辄数百人、上千人,是不是太多了?
毛主席对梁启超有褒有贬,可见对他的生平比较熟悉,对他的著作也有研究,对办报的甜酸苦辣都很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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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国庆前夕,9月30日下午,毛主席的秘书通知我到丰泽园(这是毛主席住地的通称)去。当我到达毛主席书房的时候,他正在看字帖,这是他工作之余作为休息的习惯。毛主席的书房是一个真正的书房,除了一面是窗以外,房子三面都是从地板到顶棚的书架,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临窗有张大写字台,另一侧还有一张长桌,上面堆着书,还放着好些字画卷轴。毛主席还有一个自己的图书馆,田家英和其他几位同志为他在全国到处收集图书,特别是解放初期,藏书是相当可观的。
毛主席见我来了就对我说,他代新华社写了一条新闻,写的是他对新华社记者谈巡视大江南北的观感,稿子已拿去打字,过一会就可以看到。他叫我先坐下来谈谈。
毛主席先从他巡视大江南北谈起,说到地方上走走,可以看到许多新鲜的东西,从而引起一些想法,最后形成若干观点。那篇新闻稿只说了很少的一部分。
毛主席接着又说,你们办报的要经常下去呼吸新鲜空气,记者、编辑要这样做,总编辑也要经常下去。他扳着指头说,今年你已经去过南宁、成都、武昌、北戴河,虽都是去开会的,但总算下去了,以后还要下去调查研究。我说我在五月间去河北、河南走了一趟,很有收获,当然还是走马看花。毛主席说,要下马看花,不能老是走马看花。
毛主席说,在北京当然也很重要,这是中国的政治中心,是议论多的地方。办报要听到各方面的议论,写评论才能有所谓而发。这方面你要学张季鸾。
从这谈起,毛主席对《大公报》议论了一番。
毛主席指出,《大公报》从天津起家时是由三个人的“合作社”从别人手里接办的。这三人“合作社”是吴鼎昌出钱,胡政之经理,张季鸾主笔。抗战前虽然不断有所发展,但在整个中国政局中没有多大分量。抗日战争是《大公报》的鼎盛时期,国共两党合作的局面给《大公报》发挥其作用提供了条件。张季鸾以及继任的王芸生,在这方面的作用值得重视。
毛主席说,吴、胡、张三人合办《大公报》时相约只办报不做官,但后来吴、胡都做官了,只有张季鸾没有官职,他却是蒋介石的“国士”。张本人年青时在日本留学,虽然许多留学生都参加党派,但他始终以超党派自居。此后,特别是在国共合作时期,他更是以第三者标榜。他在重庆经常来往于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他同陈布雷交往甚深,同时也常到曾家岩走走,到处打听消息,然后从中做他的文章。他办报素以客观、公正自夸,平常确也对国民党腐败加以揭露批评,但每到紧要关头,如皖南事变发生后,他就帮蒋介石骂周恩来了。王芸生后来接他的班,在国民党发动内战前后,也是这样给蒋介石帮忙的,直到国民党崩溃前夕,才转而向我们靠拢。
毛主席说,人们把《大公报》对国民党的作用叫做“小骂大帮忙”,一点也不错。但张季鸾摇着鹅毛扇,到处作座上客。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观察形势的方法,却是当总编辑的应该学习的。
毛主席还说到,张季鸾这些人办报很有一些办法。例如《大公报》的星期论坛。原来只有报社内的人写稿,后来张季鸾约请许多名流学者写文章,很有些内容。他在延安时就经常看。《大公报》还培养了一批青年记者,范长江是大家知道的,杨刚的美国通讯也很有见地,这两位同志都在人民日报工作过。
毛主席最后说,我们报纸有自己的传统,要保持和发扬优良的传统,但别人的报纸,如解放前的《大公报》,也有他们的好经验,我们也一定要把对我们有益的东西学过来。
这时,毛主席的新闻稿打印出来了。我看了一遍,没有什么意见,毛主席就吩咐当晚广播,第二天(国庆节)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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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到毛主席讲“五不怕”起,我在人民日报工作了整整9年。这段时间内毛主席对人民日报的指示很多,其中许多都有记录存档,可供分析研究。我在这9年工作中,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误的教训。但我一直未能忘怀的就是“五不怕”。
1967年春,当我在“文化大革命”中被“军事监护”时,我在狱中给毛主席写的第一封检讨信一开头就提到他在十年前对我说的“五不怕”。我接着写道;“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后的今天,我真的成了阶下囚。”
由于这样的前因后果,我把毛主席讲的“五不怕”和同办报有关的几次谈话写出来。事隔三十年,记忆不完全准确,但主要意思是不会错的。
(1987年12月,发表于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人民日报回忆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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