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追我就直说嘛!-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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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到,话已至。
整个明墨轩顿时喧闹起来。
瞳儿早从床上跳起来,摔了帘子朝阿花跑去:“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瞳儿觉得头重脚轻,扶了拱门的墙根,勉强站稳了。连泪都忘了流,撕扯着喉咙,大声宣泄。
“今日上朝的时候,有大臣弹劾主子,告主子昨夜杀了人。”阿花哆哆嗦嗦的,显然受了惊吓:“那人死的可惨了,皮开肉绽,血流了一地,连肠子都拖出来啦。哦对了,死的那个人是香凝姑娘。”
耳朵里乱哄哄的,嗡嗡作响。想镇定下来想些事情,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瞳儿!”悦儿哭着扶稳了瞳儿,指着满院子围观的人,哭着破口大骂:“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爷出了事儿,你们高兴了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大哥会代他照顾你的
众人悻悻然散开。
悦儿也骂累了,失魂地站在拱门中,哭的泣不成声。
日头一点一点向西挪去。湿冷的青砖上,两人的影子也越拉越长。
不时有好事的人探头张望,都被悦儿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走,去迭风院。”瞳儿突然站了起来。她站得很直,走得很稳。熟悉的声音,变得果决坚定。
悦儿下意识点点头。这样的瞳儿是她不曾见过的。
月寒衣没有娶妻,瞳儿是他唯一的女人。明墨轩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以前怎么没有觉得呢?悦儿追随着瞳儿的脚步,暗自叹服。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原来,临危不乱,独当一面的女人,才最美丽。
主子,你从来不会看错。
这一次,悦儿没有和瞳儿并肩而行。
两人一前一后往迭风院走去。瞳儿高昂起头,不见半点怯色,举手投足间,俨然是当家主母般威严。
“明墨轩瞳儿请大爷相见。”
悦儿的眸光,一直追随着瞳儿。此刻,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子正站在迭风院正厅,昂着头,指着迭风院的丫鬟,高声下令。
莫名的,悦儿觉得安心。那是一种绝望中找到依靠的感觉。
瞳儿,有你在,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瞳儿有事?”月倦衣绕过水墨围屏,轻轻的,停在瞳儿身边。依旧是温温软软的笑,和煦如春。
瞳儿欠了欠身,并不拐弯抹角:“请大爷放过我家相公。”
月倦衣一滞,是啊,即便是妾,她也是弟媳,这么多天了,竟然忘了。
“寒衣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查证断案不是我的职权范围。寒衣是皇侄,他的事自有皇上做主,弟妹请回吧。”月倦衣微微欠身,举手投足间,君子谦谦。
瞳儿直视着月倦衣的眼睛,毫不避讳:“大爷,真的不是你?”
月倦衣轻声叹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香凝的事与我无关。”
瞳儿礼数周全,道了声谢,转身便走。
“瞳儿!”月倦衣突然唤住瞳儿,声落,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半晌,幽幽说道:“弟妹,寒衣若有不测,大哥会代他照顾你的。”
你满意了吗?
瞳儿顿时僵了僵背,拳头在袖中攥得要掐出血来,终只是倒吸了口冷气,硬生生丢出两个字:“不用!”头也不回便走了。
云裳笑盈盈地献上蜜柚枸杞茶。月倦衣的脸色陡然变冷,咬着牙低声道:“你满意了吗?”
“奴婢不敢。主子满意了,奴婢自然为主子高兴。”
月倦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笑容凝在唇边,杏眼微挑,露出狼一般狰狞的光。云裳寻了个偏僻处站定,身边嗖地窜出几条黑影,脸上的狼首面具,他们围着云裳单膝跪地,獠牙森森嘴角上翘,笑得十分诡异。
“找到了吗?”云裳冷冷的盯着其中带头的那名狼首人。
“正在搜寻。”那狼首人伏下头,虽回话利落,毫无惧意,但语调中浓浓的耻辱,直教人恨不得立刻挥刀自裁。
“那。。。。。。就是没找到咯?”云裳眯了眯眼,笑得妩媚至极:“我们夏国的武士都是天下最好的勇士,不要坏了规矩哟。”
立刻有人引刀自裁。倒下时,连哼都未曾哼一声。
云裳从始至终都未眨眼,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武士拔刀,在空中极快地那么一挥,连血都未来得及出,一切便已结束。
“三天之内,必须找回信物!”云裳凌厉的眸光一一扫过众武士,最后停在脚边横倒的尸首上,沉默了片刻,语调渐渐沉缓:“送他回国。”
一阵劲风吹过,顷刻之间,万籁俱寂。
早春时节,依旧昼短夜长。半个时辰前还是天色擦黑,转眼已是漆黑一片。
大年初一,本该灯火通明,烟花漫天的啊。
活该!
梅园内暗香浮动,花影扶疏。云裳穿过一株又一株名贵的花树,嘴在笑,眼底的恨却是刻骨。
香凝!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若还活着,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看着我是如何一刀一刀剜出你的肉敲开你的骨头,再让你一口一口吃下去!
你比我们谁都累
大年初三,悦儿捧着成堆的年礼,在瞳儿身后疲倦的挪动着双脚,眼底的湿意,潮水一般涌来。
“悦儿让我拿一些吧。”瞳儿眼眶浮肿,精心梳成的发髻已经开始松垮。
“不用,瞳儿,你比我们谁都累。。。。。。”话未说完,悦儿已哽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好别过脸,假装欣赏街头的风景。
“不许哭!主子不会有事的!”瞳儿已然变得激动,猛然转身,指着悦儿的鼻尖大声喝止,尾音却已弱弱的走调。
主子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不会有事的!
“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作东西!平时哈巴狗儿一样巴结着咱爷,如今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悦儿的牙咬得咯吱作响,怀中各色大红锦缎的盒子生生被指甲抓出了划痕,不少地方居然露出里面华美的雕花漆盒。
“走吧。”瞳儿迎着风一直向前走,额前松散的发丝被风吹乱,遮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瞳儿。”悦儿快走两步追了上去:“瞳儿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去吃碗馄饨吧。”
瞳儿顺着悦儿的眸光望去,大酒楼外小小的馄饨摊子,三两张桌子,年迈的妇人,简陋的馄饨摊子。
真巧。
两人坐了原来的位置,胡乱扒拉着碗里瘦瘪的馄饨。偶尔被馄饨汤呛到,也懒得去擦嘴。
“两位姑娘快些吃吧,老婆子我要收摊了。”妇人满脸褶皱,正蹒跚着收拾碗筷桌椅。手上冻裂的口子比元宝街的车轮印子还多。
“婆婆,才过了晌午就要收摊吗?”悦儿纳罕,喝了口汤水,掏出四枚铜板放到桌上。
“你们小姑娘家的,怕是平时不太出门吧?”老妇人叹了口气:“早点回去吧,你们看看,街上的铺子都在准备打烊了。”
瞳儿和悦儿抬头望去,大街上果然人人行色匆匆,人迹稀少。原本便宽阔的大街,更显现人烟寥落。
“婆婆,今儿才大年初三,大伙儿都不出来逛庙会么?”瞳儿想起了回京那天,那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那时候,多好啊。
瞳儿发烧了。
“婆婆,今儿才大年初三,大伙儿都不出来逛庙会么?”瞳儿想起了回京那天,那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那时候,多好啊。
“哎,我告诉你们啊,京城出妖怪了。”
妖怪!
瞳儿心中骤然一疼,沉声打断道:“没有妖怪!从来就没有妖怪!”
“哎呀,你们有所不知啊,大年初一那天那个月王府的二爷魔性大发吃了个姑娘,听说当时那个惨哟,肠子都扯出来老长。”老妇人收了钱,转身回到挑子前,开始收拾作料碗筷。
“后来那妖怪被抓起来了,照说该平安无事了吧?谁知道!哎!谁知道整个京城闹妖怪闹得更厉害了,听说不少人家平白无故的,一夜之间就全没了。今儿早上,还有两个孩子的尸体,挂在花子胡同巷口的树上直晃悠。听说这两孩子的爹去北方打仗就没回来,娘呢,丢下他们跟人跑了。这造的什么孽哟!”
老妇人一边收拾,一边摇头。
瞳儿缓缓的放下碗筷。胃里的馄饨的暖意还未化开,心便已凉透了。
那两个孩子死了。
“悦儿,我们走。”瞳儿默默起身,朝来时的方向,慢慢走去。
街角边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冷风一吹,又硬硬地上了冻。瞳儿停在一堆冻雪边,站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开始飘起雪来。
“下吧。。。。。。”瞳儿立在雪中,望着天喃喃自语。下吧。好好埋了那两个孩子,下辈子投生个好世道,好人家。
回家的路那么长。再回到明墨轩时,衣襟上已沾满了雪花。蕙儿拿了掸子帮瞳儿掸落身上的积雪。
瞳儿摇摇头。拢了拢棉衣,安安静静的坐在火盆边,任由雪水染湿了衣裳。
夜色渐渐浓重。棉衣的水渍渐渐淡了,轻轻的,冒着若有似无的白色雾气。
瞳儿笑了。
主子,你看见了吗?
初四一大早,明墨轩便闹成一团。
瞳儿发烧了。
爷什么时候回来?
初四一大早,明墨轩便闹成一团。
瞳儿发烧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爷不在家你们一个个都皮痒了是不是!”悦儿杵在门口大声训斥,惊得树上的麻雀一哄而散。
“悦儿,悦儿。”隔着门帘儿,瞳儿嘶着喉咙,不住地咳嗽。微微一用力,喉咙火烧一般疼。
悦儿慌忙掀了帘子进屋,急急的,给瞳儿倒了一杯热热的白水:“躺着罢。坐猛了头疼。”
瞳儿摇摇头,抓起外套随便一裹,便跌跌撞撞的往门口去了。
悦儿急了,叫了蕙儿一起,将瞳儿按上了床:“药正煎着,你好生躺躺吧。”
“我要见皇上。”两颊烧得通红,头疼的要炸开。瞳儿努力睁大了眼,无奈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模糊。
“大爷许是胡诌的!”
“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蕙儿怯生生的端了药来,直瞅着悦儿的脸色,懦懦地不敢上前。
悦儿焦躁地唤过蕙儿,接过散寒汤,舀了一勺小心地吹了吹,细细地喂给瞳儿,低眉间,甚是无奈:“这两日,连城一直在外忙活着,先等等他的消息,如何?”
这一等,便又是一天。
初四掌灯时分,连城回来了。
“瞳儿,我托了几个牢头兄弟照应着爷,放心,咱爷他好着呢。”当连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已是满脸胡茬。
“悦儿,给连城大哥倒杯茶。”瞳儿咳得厉害,心却是欢喜的。连城本就有伤,这几日委实辛苦了。
“咱爷什么时候回来?”悦儿接过了连城的斗篷,殷殷地递了一杯热姜茶。
“快了。”连城咧嘴憨笑,目光停在屋外光秃秃的菊花杆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