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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351-苦婚-第38章

小说: 1351-苦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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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客吧?”看她那种样子,扔下鞋子就走,不交待鞋子坏在哪里,也不问价钱,我猜是个熟人。    
    


第六部分第28节 众说纷纭(2)

    “二奶!”小于抬起脚,狠狠地将那只坡跟鞋踢得靠边趴下。那一脚,仿佛踢在“二奶”的胸前,让小于特解气。这就怪了,刚刚还很宽容地说“二奶”不过是个就业的饭碗,现在却把她们当作破鞋来踢一踢。他怎么啦?    
      我很快想明白,他从家乡带出来的女友,肯定当了港人的“二奶”。所以,他对这种女仔既理解,又怨恨。我始终没有问他女友的情况。我不想将他的旧伤疤重新撕开来。那太残      
    酷了。    
      (二)    
      阿春家的底层店铺中,有一家收售旧家私的店面。店面40多平方米,十几张席梦思和配套的床头、床架,五六台窗式空调,两台25英寸彩电,4个大衣柜和一些破烂家具,挤挤挨挨地团在一起,仅给老板娘小周一家的活动范围留出过道上的一条窄缝。小周和她专门上门收旧家具的老公,以及一双儿女就住在阁楼上。春天来的时候,店铺地面上潮乎乎的,所有的旧家具仿佛都能拧出水来,连大立柜的镜面上都呈现出一种诗意的朦胧。    
      每次我走过这家店,只要向店里张望,总能看见小周坐在一张八成新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过往的行人。她的店铺窝在村内一条小辅道上,不是熟人熟路一般是不会注意到的。她做的都是熟客生意,这些熟客就是住在附近的“二奶”。    
      3月13日,结束“卧底”“二奶”村的前一天下午,我在小周的店内同她聊天。聊天时,小周的手一刻也没有闲着,拿一块干净的抹布不停地抹着旧家具上的灰尘。几丝下午的阳光斜映在旧衣柜上,在那带有丝丝倦怠气息的阳光中,有无数的微细尘埃在飞舞。    
      小周是江西上饶人,今年30岁。她有一口四环素牙,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不得不掩着嘴。她的身段娇小,不超过1米53高,在十几块席梦思床垫竖立起的店堂内,她就像一个能举得起超过自己重量好多倍的勤劳的蚂蚁。    
      小周的大伯很早就来深圳淘金,那是1989年,在附近的村庄帮人干苦力。他发现,常常有香港人将用过不久的家具、电器抛掉。大伯觉得乱扔东西很可惜,更何况是还能用的旧东西呢!大伯就在一幢大厦的后面利用废旧建材自行搭了一个窝棚,开始收购并售卖旧家具。随着日月流逝,就这样从小做大。大伯让自己家中的3个孩子以及小周父亲一家的孩子都飞速来深,各自占领不同的村庄,悄悄开起了各自收售旧家具的店面。    
      小周是这一大家子中来得最晚的。去年10月份,她才带着老公和一双儿女,栖息在我所租住的这个村里。她是个苦命的女人,15岁帮妈妈走街串巷卖水果,16岁帮人家带小孩子,19岁跟老公结了婚,两公婆买了一辆残疾人驾驶的三轮摩托车载客。后来,由于谋生太不容易,才听大伯的话,来到深圳。这个时候,城市管理很严格,她不可能自己搭建窝棚,只能租间店面做生意。这个店面的租金,是她向在邻村开店的姐姐借来的。    
      “旧家具是什么人扔的呢?”我问。    
      “全是那些‘二奶’呀!”小周皱着眉头,摇着头说,好似很不耐烦似的,“这个村里,总有‘二奶’被人抛弃,香港人不来了,‘二奶’交不起租,挨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最后,被二房东赶出来。家具被没收后,二房东就会上门来叫我们去收。”    
      “一般多长时间有人被抛弃,丢家私?”    
      “这可不确定的,有长有短。一般一个月至少可以收到三四家东西。昨天刚刚收了一家,还堆在门边。”小周指指门边那堆窗式空调、电扇、煤气灶等家电。    
      我环顾四周,指着席梦思床问:“收这个要多少钱?”    
      “两三百块吧!要看新旧程度而定。”小周说。那张席梦思床,在这条街前面的家具店中有同样款式的货品,至少要花1800元左右。详细问过小周后,我才知道,收过来的家具特别便宜,卖出去后,两相抵消,中间的差价也很可观。比如说,一个大衣柜收过来60元,卖出去110元。一台25英寸松下彩电(七成新)收过来400元,卖出去650元。    
    


第六部分第28节 众说纷纭(3)

    “什么样的人来买家具呢?”我像个“包打听”,幸亏小周听出我的江西口音,对我的百般询问并没有什么警惕性。    
      “‘二奶’呀!”    
      一般香港人包了女仔,租下房子后,不会自己出门买家具,而是拿一笔钱给“二奶”去      
    添置。“二奶”拿了港人的钱,一般不会买全新家具,只是购进大约九成新的旧家具,以次充好,节省三四成的钱可以装进自己荷包。    
      在海湾村里,出售新家具的店仅有一家,卖旧家具的铺面却有4家。此外,还有几位靠倒卖旧家具生活的个体户。这些个体户与二房东的关系不错,不用开店,灵活地在“二奶”中进行倒买倒卖。    
      小周等4家旧家具店的生意能够经营至今,一直仰靠“二奶”们的帮衬。没想到港人包养“二奶”,还带旺了相关产业,真令人匪夷所思。    
      (三)    
      海湾村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行当——黑的,也就是非法营运私家车。    
      最早在休闲区的草坪上跟刚认识的阿婷聊天时,我就曾望着村内主干道上的私家出租车发呆。每天早晨,他们开着私家车,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在这条道上排队,前一辆车绝尘而去,后一辆车逐步往前挪动。有的司机为了保养或是省油,干脆人在车外,用手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往前挪。    
      “他们在干什么?”我真不知道他们遵循的是什么游戏规则。    
      阿婷笑着告诉我:“跑私家出租呗!他们原先用摩托车载客,专门送在村里居住的香港人去皇岗口岸过境。每天一早,都排队等着送港客哩。这两年取缔了电单车,他们也鸟枪换炮啦!买了台破车,跑跑私家出租,与有牌照的的士抢生意……”阿婷告诉我,他们几乎都是重庆人,买的均是套牌车,车子都很破很旧,最多不会超过两万元。他们一天最多跑上三五趟,现在基本上处于亏本状态。    
      这就是说,这些黑的营运的好坏,主要看居住在本村港人的数量多少而言。这又是一个因“二奶”群落而派生出的特殊行业。    
      深圳的出租车,港人叫的士,起步价在国内是最贵的,上车就是12。50元,少不得半毫。私家车非法投入营运不用缴纳任何税费,成本很低,比登记在册的的士要便宜得多。黑的没有计价表,一般是上车讲价,价格随运程远近而定。有些价目是市场上俗成,是众所周知的。比如说,到皇岗口岸是10元,到附近几个村子也是10元,到罗湖口岸是20元,无论如何都比打的便宜。    
      我隐姓埋名住进海湾村,各项开支都很大,为了节省开支,每回出村办事,都打黑的。我打车的习惯是,尽量搭乘同一辆车。这样一来,我与王庆毅先生成了朋友。    
      王庆毅今年38岁,瘦精精的重庆人,原先曾吸过毒,很快就戒掉了。为了谋生,买下一辆川路牌农用车在家乡跑运输,每天拉泥土,拖砖头,只能勉强糊口。听乡里人说在深圳买个二手车跑出租很赚钱,就将农用车转卖掉,带着钱跑到深圳来谋生。    
      每次坐他的车,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扯出“二奶”与港客的话题。王庆毅是个喜欢“摆龙门阵”的人,往往就他的所见所闻作绘声绘色的描绘,竹筒倒豆子似的告诉我村中一些事情。    
      王庆毅说,比起90年代初,如今的“二奶”少多了。“二奶”最多的时候,是在1996年至1997年。那时,很多港人在村里过周末,每到星期一早上就往皇岗口岸跑,赶往港九上班。有再多的车都能拉到港客。现在香港经济不是很景气,货柜车司机赚钱越来越少,一月最多赚两万多元,假如有司机想赚5万元,那准得夹带货品走私。早些年,香港人在风月场所结识一些风尘女子,有的把她包下来当“二奶”。一些做过“鸡”的女孩子守不住自己的心,被人包后,由于独守空房,寂寞难当,常常跟老乡或是酒吧里的陌生人鬼混,或是再次出门去卖,惹得港人大怒。这些港人接受多次经验教训后,不再包从良的“鸡”。所以,现在被包的“二奶”中,以刚从家乡出来的工厂妹居多。港人认为她们干净,在金钱和物质方面相对容易满足。    
    


第六部分第28节 众说纷纭(4)

    自1994年秋天开始,村中的主干道上,开始停泊着专门接送香港人的摩托车。摩托车仔将村中的港人送到皇岗口岸或是别的地方,在皇岗口岸接来香港货柜车司机,送进村中。当时的摩托车仔有四五十个,各自为政,互不答理。    
      1998年之后,摩托车仔越来越多,生意也就越来越难做。    
         
      1999年,一两位精明的摩托车仔在赚了些钱后,偷偷地买来二手车开始接送港客。比起摩托车来,私家车安全、便捷,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很快,私家车的生意便火旺起来。那时,一天可以赚到好几百元钱。不久,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的摩托车仔都鸟枪换炮,即便是借债,也一律换上了各款各样的私家小车。如今,村中专门跑运输的私家车总数在50辆左右。每月车辆在主干道上排队候客的地盘费用也上升到了500元。    
      最有意思的是,每天傍晚时分,这条停车的主干道上,竟然严禁停泊私家车。原因很简单,要让位给从香港或外地回村的香港货柜车。村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自每晚6时起,为照顾香港货柜车的停泊,私家车接送客人时,不准停泊在村中。因此,50辆私家车常常在保安不留意时,偷偷溜进来,接上一两位客人就走。或是集体在村口兜圈,等待客人。    
      2000年9月份,王庆毅来深后在车行花18000元买了辆夏利车。这辆二手车车况很差,王庆毅倒是满心欢喜。他在127栋楼的三楼,和另外3位司机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生意虽然不太好,他仍兴致勃勃,希望通过自己的勤劳,带给妻儿梦想中的生活。    
      我每次外出,都坐王庆毅的车。他把我当成好友,认定我是一位善良的被人抛弃的“二奶”,说什么都不避讳我。谈起村中“二奶”的状况,王庆毅撇撇嘴说:“那些‘二奶’们,哪里收得住心喽?晚上,只要香港人不过来,她们总是一个人出去玩,不是去卡拉OK,就是去附近的村消夜。晚上一两点钟,还有‘二奶’打电话来,要包我的车出门逛逛。”    
      “我跟你讲一件事。有一天晚上,是深夜。一个女孩子打我的手机,要包我的车。上车后,我好奇地问她:‘你一个人出去,你老公让不让呀?’    
      “她回答我:‘我老公又不在,他在香港哩!’    
      “‘现在这么晚,你出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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